《浮世九黎》落羽琉纱

2、仙苑初测

　　第一缕晨晖透过层层碧绿的树叶投射在土壤上，稀释着一夜的寒冷。熄灭的篝火旁三个孩童相互依偎着，他们肌肤白皙，乌发滑软，身上却穿着粗麻布衣，显得格外怪异。
　　其中早已清醒的男孩轻轻直起身子，叫醒身旁的女童。
　　“干什么，天辰哥哥！”女孩轻揉惺松的双目，不耐地嘟嚷。
　　“今日是九黎仙苑收徒最后一日。”沈天辰冷静的嗓音刺得女童一惊。
　　九黎仙苑是九黎大陆众所周知的仙家名校，由四族联盟和仙界名门大派共同创立，曾培养出不计其数的栋梁之才，立下许多丰功伟绩。并且凡是通过仙苑进入门派的人地位普遍高于门派内升者。
　　想到这里女童匆忙地追上两个哥哥，口中叫喊着：“天辰哥哥，墨辰哥哥等等我呀！”
　　云州
　　酒楼里美味佳肴四溢的香气，街头小巷商贩热闹的吆喝声，摩肩接踵的人群以及来往的马车，共同编织成了云州人声鼎沸的街头市井之画。
　　沈天辰一行人初来乍到，身上破旧不堪的麻衣与怯生生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沈天晴似乎有些窘迫，仍被繁华景象迷住了眼，忍不住这儿瞧瞧那儿摸摸。
　　“墨辰哥哥，我喜欢这个，你给我买好不好”指着摊位上一支流光溢彩的发簪，沈天晴摇着旁边男孩的双臂撒娇。尽管她知道他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已囊中羞涩，但看到精美绝伦的首饰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央求。
　　旁边的小贩见有戏，在一旁助阵：“这位小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可是由北谛海的玄铁经大师打造而成。价格也不贵，只要五锭纹银。”
　　“天晴，别急着看这些，我们先去九黎仙苑报名。”沈墨辰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天晴干脆小嘴一嘟，眼中晶莹，似乎下一刻便有泪花涌现，叫人忍不住疼惜。
　　沈天辰罔顾沈天晴的惺惺作态，直接拉走沈墨辰，毫不在意道：“不用管她。”
　　留在原地的沈天晴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心一横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恼羞成怒的她不顾路上络绎不绝的人们，横冲直撞，惹得所行处怨声载道。
　　忽的，她不知怎的撞到了一堵肉墙，反射性回跌倒在地。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一道轻柔的女声关切地询问。
　　沈天晴抬眼望去，只见同她般大小的女童俏生生地立着，墨发如绸缎似的丝滑，明眸皓齿，淡金纱质薄裙衬得她肤质白嫩，可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女童连忙搀扶沈天晴，她借着女童的力顺利站起。“吾之过也，还望海涵。”女童作揖道歉，眼中充满愧疚。
　　沈天晴想到之前自己横冲直撞之事，再加上陌生女童的周到礼数，羞愧难当，也跟着拱手。
　　谁料女童噗哧一笑问道：“你跟着作揖做甚”
　　“我也有错。”沈天晴眼中透着坚定。她在家中虽娇蛮，却也不是不知是非对错。
　　女童一噎，随后她满不在乎摆摆手，爽朗道：“相逢即有缘。吾名纳兰若雪，你贵姓？”
　　“我叫沈天晴，家住卫国。”沈天晴因先前举动对其充满好感，因而坦诚相待。
　　“卫国离这儿可不近，你为何单独出现在这里”纳兰若雪面含担忧。
　　沈天晴撇撇嘴，正欲答道，此时远远传来沈天辰与沈墨辰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天晴，天晴~~天晴”“天晴妹妹，天晴妹妹，你在哪里啊？”
　　“原来是与家人走散了。”纳兰若雪瞳孔缩了缩，了然一笑，“沈姑娘不用担心，我这就让你回去。”说罢，素手轻挥。
　　沈天晴这发现她们已被高大威猛的侍卫团团围住，难怪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未见旁人打扰。她再次拱手道谢：“多谢姑娘。”说罢，转身离去。纳兰若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勾，喃喃自语：“这次九黎仙苑之旅想必不会无聊。”
　　这厢，沈天晴好不容易同沈天辰、沈墨辰二人汇合，乖乖地低下头，意想中的训斥迟迟未来，她诧异地抬起头，正对视着沈天辰眼中不尽的无奈，似万般言语皆化为余叹。
　　她急忙悔改道：“天辰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见其无动于衷，小手轻摆衣袖，眼中泪珠泉涌，低声道：“我再也不这样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是呀，天辰哥，天晴妹妹也知道错了，也没发生什么事，你原谅她吧。”沈墨辰帮腔，沈天晴偷偷递去感激的眼神，沈墨辰微微一笑。
　　沈天辰知晓自己也有错，原本七分的怒气看见她湿漉漉的大眼睛亦消了三分，再被她软绵的话语一哄又消了三分，想着彼此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余下的那一分气焰也无。
　　他道：“罢了，罢了，我们一起去九黎仙苑报名。”
　　九黎府邸
　　在狭小的九黎府邸面前，三人望着紧闭的大门，面面相觑。沈天晴抱着些许希望问道：“这里真的是九黎仙苑的入口吗？”
　　“不会错的，这是我询问几次的结果，而且门上的牌匾也在。”沈墨辰坚定地说道，眼中却带着浓郁的失望。听了他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遒劲有力的大字。
　　沈天晴突然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二人大惊，异口同声惊道：“你干什么？”“都怪我，若非我不懂事让你们来寻我，定不会错过时间。”沈天晴自责无比，悔恨地说道。
　　“谁说门关了就不会收徒，不试试谁又知结果。”沈天辰眼中凝着坚不可摧的信念，他镇静自若地上前扣响门环。
　　三息之后，牢固的石门仍毫无动静。“罢了，是我们无缘。”沈天辰失望地转身而往。
　　正当此时厚重得不可思议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一名清秀的高挑女子婷婷而立。惊异非凡的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方才道：“霁泸仙人命我前来迎接三位。”
　　世有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度劫九大境界，仙人正是到了炼虚期及以上的称号。既然仙人地位崇高，那位仙界大拿为何要屈尊就卑地见他们
　　数不清的疑惑萦绕于心，紧张、焦虑、担忧种种情绪更是如影随形，连一向年少老成的沈天辰手心中亦溢满薄汗。
　　府邸内外迥乎不同，外表小小的宅子仅气派的大门是点睛之笔，内里却假山林立 古树参天泉幽泓清，时有猿鸟乱鸣蜂蝶嬉戏。
　　女子熟练地引领三人走在林间小径，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雕琢着珧木花纹镂空窗户，门口由硕大的北海明珠粒粒穿条攒成若隐若现的珠帘，奇异的是房屋深深扎根于地底，仿佛是从土壤中自然生长的。这一幕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要知道沈家在凡间原也算大户人家，什么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豪宅没见过，但和眼前的神迹相比都黯然失色。
　　“请。”引路女子摊手示意三人入内。其余二人齐齐望向沈天辰，毕竟长幼有序，作为大兄的沈天辰则一马当先踏入房内。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剑锋出磨砺，梅馥发苦寒”的对联，笔酣墨饱，可见写字者的旷达坚韧之志。移目便见在凡间珍贵稀罕的乌木被暴殄天物制成雅致的桌椅。淡淡的檀香从古朴典雅的香炉蔓延至鼻尖。
　　身穿白裳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优雅地端坐在主位，剑眉星目，鬓如刀裁，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沈天辰迟疑地拱手行礼：“……晚辈拜见霁泸仙人。”后到的沈墨辰二人有样学样。
　　见到犹豫不决的三人，青年男子突然豪放大笑：“霁泸可不如我年轻呢！”
　　沈天晴傻眼，她天真无邪地瞧着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问道：“那您是谁呢？”沈天辰沈墨辰二人阻之不及，只能内心悄悄祈祷。既能和霁泸仙人这样的大人物相交，岂是池中之物。
　　“沈姑娘，别相信他，他最喜欢欺骗凡人了，其实他就是霁泸。”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冰雪可爱的小姑娘从内室中缓缓而来。沈天晴惊得睁大双眼，失声喊道：“纳兰姑娘，你怎会在这儿？”
　　沈天晴的表现逗得纳兰若雪哈哈大笑，她轻点其白玉般额头，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语锋一转，“莫非你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出现在这儿”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善言辞的沈天晴憋的小脸通红，急切地想要回答。
　　还是青年男子看不过眼，替她解围：“小家伙，她不过逗弄你罢了。若非她，你们还进不到此地。”
　　沈天晴单纯地望向他，澄澈的眼中倒映着男子的俊容：“你真的是霁泸仙人吗？”
　　青年男子风流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霁泸仙人和该如此美貌。”沈天晴笑嘻嘻道，她很快便忘记刚才词穷的窘迫了。
　　“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是个美貌娇花”霁泸仙人气愤无比。
　　“堂堂大仙，犯得着同十岁稚童计较嘛！”纳兰若雪正气凛然地说道。
　　此语惹得沈天辰心中一惊，敢同化神期大能叫板，此人要么实力超群、要么后台够硬，他观纳兰若雪仅为幼女，只可能是后者了。虽然疑惑妹妹何时认得这个陌生人，但还是彬彬有礼地对待：“敢问姑娘芳名？”
　　纳兰若雪仿佛才注意到沈天晴的二位兄长，她淡淡地瞥见这边，不咸不淡道：“吾名纳兰若雪。二位便是沈姑娘的家人吧。”
　　“正是。”沈墨辰道。
　　“不知为何会在云州街头丢弃幼妹呢？”恬淡的语气包裹着尖锐的责备，犀利得宛如出鞘宝剑。
　　“不关哥哥们的事，其实是我的错。”沈天晴急急答道。
　　“这是我的疏忽。”沈天辰一力承担。
　　“不不，这其实是……”沈墨辰的话被粗暴打断，“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入苑了！”霁泸仙人抓狂。
　　“自然想。”屋内四人齐齐望向他。
　　“那就给我一个一个来。”霁泸仙人手中出现一方晶莹剔透冰晶状固体，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沈天晴亮晶晶地看向霁泸仙人手中的宝物，好奇地问着纳兰若雪：“那是什么？”
　　“测灵石，专门用来检测体内灵根的。”霁泸仙人抢答，脸上神情骄傲自豪，“这个在修真界亦是和璧隋珠。”片刻，他便变了颜色，似觉得自己过分幼稚，他声音低沉下来问道：“谁先来”
　　“我先。”沈天辰站出来，“怎么用”
　　“把手搭上凹处等待片刻即可。”
　　沈天辰依言而行，片刻后耀眼的紫色光芒四射，照得沈天晴有些睁不开眼，只听见霁泸仙人略带喜悦的声音传来“竟然是变异雷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