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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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我倒是觉得丁兄所言仿佛更加贴切。”秦驰并不认同宛宁所言。
“看江安就知道了，从那剑客挑落谢力手中的剑之时，他的表情就一直没变过。”宛宁手中的折扇稍稍往上一指，众人循着方向看去，只见高楼之上，江安盯着蒙面剑客的神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也对，若只是为了培养这剑客的名声，心中该是胸有成竹才对。”秦驰也明白过来，补充道。
……
这厢宛宁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那比武台上也的场景也颇为令人惋惜。
“阁下剑术精湛，谢某自愧不如，此战，谢某认输。”
谢力低头对眼前的人拱手，随后便拾起了地上的剑，缓缓地走出了天地楼。
只是，当他离开的时候，已不如上台之时那样意气风发，伛偻的背影，甚是苍凉。这一刻，众人才恍然想起，谢力今年，已经六十有余。一位剑客最好的年华已经彻底过去了。他用了二十年才打败了曾经的剑宗，如今，却轻而易举地被一不过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击败了，纵然他的剑术还有进步的空间，可谁又能知道，几十年以后，那小子的剑术又是何等的精湛呢？
江湖，终究是留给后来人的。
谢力的离开，让天地楼内重归寂静。台上的剑客静静的伫立的在那里，冷眼看着台下的人，此等模样，倒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
“江湖中人，向来不拘一格。怎么各位如今还未上过这台，便要开始打退堂鼓了么。看来所谓江湖中人皆是血性之人，也不过如此。”江安讽刺的话语从楼上传来，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不过这话倒像是真的有用一般，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楼主此言不差。今日既然来此，无论输赢，总是不能白来才对。身为江湖中人，自然不能畏首畏尾。灵川派欧阳回前来请教。”不过转瞬之间，仿若一阵风吹过一般，比武台上已经多了一人。
“灵川派不愧是名门正派。江某佩服。那比试就继续吧。”
这边江安话音刚落，那边台上的剑客便已经率先出手，与灵川派的人又是几个回合的比试。
不过，这次结束要快得多。甚至，还不及谢力比武之时所花的时间一半久。
自然，又是剑客得胜。不过这位剑客并未痛下死手，手中的剑总是停得恰到好处。
“多下阁下手下留情，是在下技不如人。”说罢，欧阳回就退下了台。
可能是众人都发现这剑客虽然招式狠厉，可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都未露出要决一死战的意思。况且连谢力都败在了他手下，自己只要上了台，无论输赢，也便算不丢“江湖中人”的面子。为此，台下上台比试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可是，所有人都未曾赢过他。
可惜，纵然是再高超的剑客，在如此密集的挑战之中也终究会开始疲惫，甚至松懈。这位自然也不例外。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越到了后面，剑客的招数便越松弛，体力也开始跟不上了。
好在，在座之人大多都是名门正派。虽说规则是如此，但见着剑客的状态，也没有人再紧着这个当口上台挑战。
不过，既然只是大多数的名门正派，自然也是有极少数的恶名昭彰的“歪邪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是老衲来迟了。如此群英相聚的场面竟然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占了上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过仅仅是凭借着声音，大家也都能判断得出来，此人内力深厚，又自称老衲，出言狂放不羁。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是这般的做派了。
那便是来自东越的俗尘和尚。这和尚虽然总是一个和尚打扮，可是做的竟是些出家人不该做的事。可谓是杀人如麻，酒肉钱色更是无一不沾。因此江湖上都称其为魔僧。
而此刻这位魔僧正大摇大摆的从楼外进来，脸上的神色极其嚣张，圆润的赘肉也在夸张的动作和宽大的衣袍之下一抖一抖的。
“蒙面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凡是进了这天地楼，只要签下生死状，皆可上台挑战。”蒙面剑客并未说话，倒是江安此时兴奋起来，抢先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好。今日且看我如何蹂躏这小儿！”说罢，俗尘便随手拿过旁边一人桌上的生死状，按了个手印便飞身上台。
然而俗尘到了台上并没有立马展开攻击，反而是在剑客周围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好一会儿才慢慢站定下来，正当所有人都在疑虑这和尚到底要搞个什么名堂之时，只听得一声怒吼，整个天地楼内所有的茶杯瓷器皆是一震，众人的耳中更是一阵鸣响。
此等功力深厚，实在让众人惊叹不已。甚至待到堂内已恢复原状之时，时间已过去了半刻钟之久。
“快看！那个剑客——”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此时也才方从刚才的动静中缓过来，也都抬头一看，甚是震惊。
台上的蒙面剑客，此刻双耳双目居然已经流出了血来。不过半刻，便堪堪倒在了台上。
“这……这不可能！”
“对啊，我们亲眼看着他打败了谢力，现在怎么……怎么会……”
“不对！定是那和尚转的那一圈有问题！他肯定是下了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只是略微思索，便立刻附和。
“对！定是这魔僧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法子。”
“不愧是魔僧，尽会使些歪门邪道！”
“江楼主，此人居心叵测，还望楼主明察，不要因为这样的人毁了广滦阁的名声！”
忽然被喊到的江安，此时脸上也十分疑惑，但他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直直地看着俗尘。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明晦暗。
“胡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不过是见自己打不过这人，老衲却一击得手，心中不快罢了！楼主切莫听信他人胡言，方才老衲走探一圈不过是为施展金刚震罢了，楼主若是不信，大可前来查探，如有半分猫腻，老衲绝不含糊！”俗尘说这话时，也甚是激动，脸上的表情当真像是被冤枉了一般。
江安倒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在看了倒在台上的剑客之后才缓缓开口。
“如此，便得罪了。”江安扬了扬手，台上便立刻多了两名黑衣之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搜寻查探的黑衣之人。终于，两名黑衣人停止了动作，相视一眼，飞身回到了江安身边，低声禀告着什么。
听着来人的禀报，江安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蹙了蹙眉，对着在座所有人说道：“俗尘大师的确是胜了。方才的比试的确是我天地楼的人技不如人。”说罢，便让人把台上倒下的剑客给抬了下去。
在这间隙，大堂之内，可谓是一阵哄乱，猜测纷纭。大家显然都有些不信，奈何天地楼的楼主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宁兄有何看法？”有了之前的经验，秦驰此番率先将视线往宛宁的方向投去。
“那个剑客……应该是本就体内带毒。”宛宁眯着眼，淡淡道。
“哦？宁兄何出此言？我看那剑客并不像是带毒之人。”听着这话，秦驰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是些许猜测，我见那剑客的血自体内流出，且颜色乌黑，我听闻只有中毒之人的血液方是这般。想来那和尚在场中绕了一圈，说不定是在从其他地方判断形势呢。不过，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还请秦兄莫要当真。”宛宁笑了笑，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般。
“无妨无妨，我们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不过听你一说，倒真觉得有些像。若真是如此，那这剑客可就太可怕了些。”听完宛宁的话，秦驰更加确信宛宁不是一般人了，当然，他觉得，这剑客更不是一般人。
“楼主英明。既然查清了便好。省得有人再说些什么诛心之言。”俗尘和尚此时脸色稍缓，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台下众人。
“那现在，还有人要与老衲一争这悲问剑么？嗯？”
楼内悄无声息，这时，已无一人再言。毕竟，这魔僧可不像那剑客一般，会手下留情。
看着面面相觑，心中愤然而又有所动作的众人，俗尘心里十分痛快，脸上的表情更加嚣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今日这悲问剑随老衲一道走了。楼主……”
“且慢。”
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俗尘的话。
“温某愿上台一战。”
说罢，温衍起身，拿起了笔，竟是要在生死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过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他。
“阿衍，你不要胡闹，这和尚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啊。”秦驰看见自家表弟一副从容的模样，不由得着急起来。
可是温衍并不为所动，只是挣开了秦驰的手，大笔一挥，生死状上便多出来自己的名字。
“悲问剑，他还不配。”
温衍在上台之前，只冷冷留下了这一句话。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宛宁的心中一紧。
“他……当真有把握么？”宛宁向秦驰问道，可能连她自己也并未发觉，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没有。阿衍不是此人的对手。只是……他性子一向很倔，认准了就不会回头。”同样看着面前的人离去的背影，秦驰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极为严肃。
“还请赐教。”
温衍对着面前笑得张狂的人淡淡说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那老衲就不客气了。”
说罢，俗尘便毫不留情的对着温衍出手了。不过这次他并未再用金刚震，反而是用极其纯粹的少林功夫与温衍比试。
只不过，就算如此，温衍也不是这和尚的对手。虽然温衍从小就修习武术，可是他学得更多的都是行军布阵之法，因此，在武功上，他自然是比不上多年混迹于江湖之中的魔僧的。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温衍便被魔僧一掌打倒在地，鲜血慢慢地从口中溢出。
“小子，你输了，想要与老衲争悲问剑，你还是多回去练个几十年吧。”俗尘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声嘲笑着。
“是吗，可我并不认输。”温衍缓缓从地上爬起，一脸不服输的姿态站在那里。
“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俗尘也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不过手下却是丝毫没有留情，反而比之前更加狠毒，每一招都直指温衍要害。
台上的场景，整个堂内的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温衍此刻，已经是遍体鳞伤，可他依然没有认输。
“继续吧。”
“继续。”
“再来。”
……
一次一次，哪怕他到最后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倚在台边的栏杆之上，他也还是那样冷冷的说着这样的话。
“他……为什么……”台上的男子鲜血淋漓，宛宁藏在袖中的手也握得越来越紧，直到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阿衍他……素来敬重定……赵圣狄。”秦驰看着此刻几乎快要被活活打死的温衍，双拳紧握，眼睛也忍不住有些红了地说道。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宛宁有些激动，仿佛要立马冲上去了一样，不过，她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匡柳，动手。”宛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霸气。
“宁兄，你这是要……”听得此话，秦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我要悲问剑。”
这厢宛宁话音刚落，匡柳便已经现身在了比武台上。
“他认输了，接下来，我与你打。”匡柳接住即将倒下台的温衍，将他放在一旁封住穴道后，对着俗尘道。
“呵，看来今天来送死的人倒是不少。既然如此，老衲就送你们一同上西天吧。”说罢，俗尘便开始发功，只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匡柳的招数虽然错落有致，可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每一招都正好克住了俗尘的少林武功。一来一去，匡柳竟逐渐占了上风……
“这人是谁，为何从未在江湖上见过？”
“看他的武功也十分稀奇，难不成是哪位世外高人的弟子？”
“管他是谁，只要能制住这魔僧就行了。”
……
匡柳的出现，再次引发了众人的讨论。
不过众人讨论还未结束，台上的俗尘就已经被匡柳一掌打出了数米远。
“你输了。可还要再打？”匡柳一只手背在身后，也不看俗尘，此刻依然是面无表情。
“好小子，今日是我轻敌了，他日我定要你不得好死！”俗尘看着匡柳，表情甚是狰狞，不过他也不敢再多做逗留，不然他这条命当真就交代在了这里也说不定。只得愤愤离去。
众人见俗尘狼狈离开的样子，心中大快，忍不住鼓掌叫好。
“咳咳，看来今日这悲问剑已是有了主人了，不知各位可有异议？”江安适时地抛出了这句话。
“没有没有，这位兄弟武艺高强，我等佩服，我等佩服。”只要悲问剑没落在那魔僧之手，众人自然是不会介意落在谁手上，反正，是到不了自己手里的。
“那今日英雄会就到此结束了，还要劳烦这位兄台与我走一趟了，待我奉上悲问剑再请离去。”
匡柳并没有立即搭话，倒是先望台下看了一眼，才缓缓点头，跟着江安走了。
众人见比试已完，也不多做逗留，一一离去。大约半柱香后，天地楼内，也只剩下了秦驰等人，而秦驰正在盯着温衍发愁。
“阿衍？阿衍？你现下感觉如何了？”秦驰焦急地看着自家的表弟，心中一边庆幸温衍保住了一条命，可又有些懊恼要如何同家中长辈交代，脸上神色甚是纠结。
“额……秦兄，方才匡柳应该为了止血封住了温兄的穴道，此刻他应该说不出话来。”丁城看着秦驰一直追问着此时只是勉强睁着眼睛的温衍，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那……那应该怎么办？”秦驰不通医术，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宛宁。
“你们住哪，他应该还能撑一会儿，你先把人带回去，把地址留下来，我一会儿差人将药给你们送过去。”
听得宛宁如此说，秦驰的心中也开始镇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宛宁既然这么说，就一定能救自家表弟。
“那好。我们住在古羊客栈，此事就麻烦宁兄了。他日秦驰必登门道谢。”说完，秦驰便背起温衍离开了天地楼。
望着秦驰和温衍离开的背影，丁城十分疑惑。
“公子，您真有法子能救他？”在丁城印象中，这位少主好像并不会医术。
“没有办法。可是我知道有人有办法就行了。”宛宁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听见这个答案，丁城更加摸不着头脑。
“主子，悲问剑已经拿到了。”此时匡柳已经拿着剑回到了大堂。
“嗯，做得不错。回去让邢叔给你加鸡腿。”宛宁拍了拍匡柳的肩膀，脸上的笑容甚是和蔼。
匡柳听见这话，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主子，我不爱吃鸡腿，爱吃鸡腿的是扶松。”
“是吗……对对对，是我记错了，你爱吃的是牛肉，回头给你加。”宛宁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
“爱吃牛肉的是正柏……”
宛宁：“……”
“你还是什么都别吃了吧。”
看着宛宁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一直坐在高楼窗边的江安露出了一丝难以揣测的微笑。
“楼主，已经查清楚了。那小子身上带毒，俗尘想必是知道此事，才故意用金刚震催动了那小子毒发。”一位黑衣人在江安身旁缓缓说道。
“看来这和尚胆子不小，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阴招。去吧，处理干净些。”江安脸色如常，仿佛自己说的只是些不轻不重的话一般，只是他原本拿在手中赏玩的玉佩此刻已经化为了粉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