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27、027

　　答应林长生把钱全部都投进去，林春花就不会偷藏一文钱。虽然她这样盲目地宠小孩不值得提倡，但至少这一次她有了巨大的回报。
　　之前林长生拿回来的一两银子，换成铜钱后买了许多东西，剩下的不过七百多文，全部都拿去买了山楂和黄糖饼。
　　林春花干活利索，这一年锻炼下来，甚至不逊于男人。两天时间就把原材料全都做成了糖葫芦，垒起来成了一座山，比林长生本人还要高上一些。当时，林长生忙着帮林母一起加工，并没有细数，等做完看到成品才发现工作量巨大，居然仅凭他们两人就做完了。这也多亏了林长乐和林长笑自发地给他们削竹签子，不然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
　　林家的娃娃们本来以为自家做了那么多吃食，他们多少总能吃到几串。只可惜，林三嫂把每一根糖葫芦都看成了钱，连自家的小儿子林长富都不给吃，其他孩子更是连靠近都要被骂。后来，这群孩子学精了，决定去找最好说话的，而且是单干的林春花去要。
　　一开始，林春花忙得脚不沾地的，人几乎一直都待在被林三嫂严防死守的厨房里，没有给那群熊孩子缠着要糖的机会。等最后一天，事情做完了，林春花一出厨房就被家里的长宝、长富和青青给围住了。他们抱着林春花的大腿，颇有种拿不到糖葫芦就不让林春花走的意味在。
　　林春花结婚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林长生，虽然林长生之前身体不好，但对于林春花来说，他就是神赐给她最好的礼物。将心比心，林春花因此对林家的小孩都不错，尤其心里还惦记着让这三人平时带着林长生一起在村子里玩，便给着三个孩子一人发了一串糖葫芦。后来，在林长生看似无意的提醒下，又叫来了家里其他的孩子，包括已成为半个劳动力的林长乐和林长笑都从林春花这里分到一串糖葫芦。
　　其他孩子还好，吃了一串就满足了，尤其是二房的那几个女孩，一串糖葫芦藏起来吃了好几天才吃完，林长宝找都找不到。然而家里除了林长生之外两个最小的男孩却是赖上了林春花，在林长生不注意的时候，光一天的时间就吃了好几串，直到林老太太忍不住骂人了他们才消停下来。
　　由于这些原因，林长生还真不知道林春花在这两个和他人一样高的筐子里装了多少糖葫芦。不过林长生记得自己一共收了多少钱。
　　因为定价的关系，从头到尾他们只遇到过几个只买一串的人，计算下来，林长生这里一共收到一千五百二十文钱。一开始，他还拿从家里带来得钱袋子装钱，后来，铜钱实在太多，又重，袋子里放不下了便把钱扔到了自己背着的小筐子里。
　　那筐子是林春花特地给林长生编的，大小正适合一个五岁的孩子背在身上，一直以来都被林长生当书包用，本来只装着一点干粮和水筒，现在全拿出来放在一边。林春花看到的时候，这筐子里装的就只有铜钱了。
　　“这得有多少钱啊？”林春花忍不住喃喃自语。
　　她不敢相信，仅凭一个上午自己就能挣那么多。
　　林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情绪，饶是林长乐和林长笑这两个跟着林长生赚过钱的人也觉得有些吃惊。
　　本来，这一家子的计划是卖完糖葫芦，然后用挣来的钱去店里买点好菜，带回家和家里的老人孩子一起过年的。可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他们就完成了原本的计划。这时候，大家都感受到了糖葫芦有多受欢迎，就这么回去过年的话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安全起见，李春华把装着铜钱的筐子扔到了原先装着糖葫芦的大筐里，然后再把剩下的筐子叠上去，算是起了一个保护的作用。依照之前的约定，卖完货的她牵着林长生去集市口找林老爹了。
　　林长生人小步子也小，等他们到的时候，林家除了三房的两夫妻之外都已经在市口等他们了。
　　“三哥、三嫂呢？还没卖完吗？”林春花本想，要是那边还有事，她可以带着孩子去帮忙。
　　“他们早卖完了。这不是见你们一直不来嘛，三弟妹太心急，就带着三弟先走了。”
　　“走了？”林春花有些不解。“不是说好还要一起去买菜的嘛？怎么三哥他们先走了？”
　　刚赚了钱，就连往日刻薄的林二嫂此时脸上也都是笑。她竟然耐心地对林春花解释道：“三弟妹哪里是回家了，她是带着三弟去买做买卖的材料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们也去了。”
　　原来是这样。
　　林春花其实也想买点材料回家继续加工。可想到林长生长那么大从来都没有逛过热闹的集市就有些犹豫。小孩子的精力可不比大人，要是林长生一直倔脾气的要跟着，只怕会累出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林春花怎么想，其他人和她打过招呼之后就一起离开去买果子和糖了。比起心急的林三嫂，他们其实也没慢上多久。
　　林春花蠢蠢欲动的心最后还是被林长生拦住了。比起被金钱冲昏头脑的林家人，林长生还是更加清醒的。
　　糖葫芦的生意是好，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拥有庞大的市场。可这东西就是再简单也是要花时间才能做出来的。不算串串子和削竹签的时间，就是熬汤，裹糖浆，等糖浆冷却都要花上至少两刻的时间。再加上这路上的一来一回，真要再做出上午那么大的数量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能在天黑前做几百串罢了。
　　至于到时候销路好不好，就看镇子里这些小贩到底会不会仿制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多少还是能赚到一点钱的，因此林长生才没有出头拦下众人。
　　以上这些都和已经下定决心要带着林长生逛年市的林春花无关了。她是个知足的人，对于今天的收获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她估摸着这一次至少能赚三百文，心里美滋滋的。
　　林长生没发现的是，这一次小小的生意对林春花影响很大。林春花嫁人之后，就只有一开始享受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后来，生活一系列对女人的不公像是巨石一样压在她的背上，不知不觉间，生活让她弯了腰。就是后来，林长生身体好了也只是让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罢了。她的腰还是弯着的。
　　直到今天，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林春花把腰又直了起来。
　　不得不说，钱是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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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街的体验对于林长生来说还是很新鲜。前几次来他都只想着如何赚钱，今天终于能好好地体验一下古代的人文风情。
　　年市的规模不亏是年间最大的，不仅摆摊的人变多了，小吃也比之前几次看到的要丰富。林长生前世身体实在太差，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因此，油炸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比米其林三星的料理要吸引人。
　　从林春花那里，林长生了解到这时代人们已经能从豆子里榨油了，但是出油率不是很高，所以不管是素油还是混油，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也难怪走在街上那么多人之中都没有一个是胖的。长得高的也少。
　　现在身体好了，林长生最想吃的就是麦当劳里的薯条。可惜这年代，土豆是有，但没人会把他们切成条放到油里炸着吃。也许以后等林家富裕了，林长生可以叫林春花给他隔三岔五地炸一盆，相信家里的人都会喜欢吃的。
　　没有炸薯条，炸丸子倒是有，就是那种掺了面粉的肉丸子。这东西也是林长生第一次见，味道是真的香，隔得老远就能问道肉的香味，特别馋人。
　　都不用林长生自己主动要，宠娃就领着他排队买了。
　　这肉丸子按个卖，八文钱一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按照油和肉的价格，其实也不能算贵，和其他吃食一样，走的应该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刚刚卖过糖葫芦，现在看到同样卖小吃的店家林长生都有一种亲切感。不像糖葫芦，这炸肉丸可是要有一定的本钱才能做起来的买卖，所以即使会做饭的妇人大概人人都知道这东西怎么做，考虑到昂贵的铁锅和豆油，在这镇子上，真正和眼前这户人家抢生意的是一个都没有。
　　垄断。多么迷人的两个字。
　　林长生边想，边咬了口到手的丸子。林母一共给他买了三个，没想到第一个就把她的宝贝儿子给烫的结结实实。
　　“呜！“
　　想事情的林长生没注意，舌头直接给烫红了，疼得哼了一声。吓得林春花马上拿走丸子，还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慢点吃啊！喜欢吃娘还给你买的。“对于自家儿子终于露出孩子气得一面，林春花是很高兴的。自从身体好了以后，长生多数时候都像个久经沧桑的小老头，林春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看到儿子傻乎乎的一面，心里倒是送了一口气。
　　林长生被自家蠢到了，不禁红了脸。
　　没办法啊，他林长生就是馋油炸的东西。之前，林石榴结婚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都抢肉吃，就林长生不争不抢的。这其中虽然有他特意表现的乖巧之外，还因为那些肉啊菜啊，都不是炸的。
　　这世上还会有比油炸食品更好吃的东西吗？
　　对于林长生来说，这答案是，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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