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钢铁丛林 ...
-
出租车司机离开前还因为浪费了他的时间甩了几句难听话，但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讲什么。
看着出租车驶离，常小钏转身面对着赵杨，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也是O市市民，怎么不能来这里？”对这个问题，赵杨笑笑却避而不答“比起这些，你不是在找交通工具吗？”她错开半个身位，向常小钏展示停在便道上的摩托车：“我这个比出租车和公交车都快多了，不考虑一下吗？”
常小钏这才注意到赵杨的摩托车，并且被它独特的造型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在电动车大行其道的现代，还在坚持骑摩托的人已经非常罕见，其中大部分都是重型摩托的爱好者。常小楠就非常喜欢重型摩托，平时聊天时也经常会给常小钏科普一些关于摩托车的知识，向她介绍一些知名的品牌或车型。但无论是常小钏知道的哪一款机车，都无法和她眼前这辆沉寂的巨兽相提并论。常小钏站到它面前胸口才刚刚能超过车座，左右两排共四根排气管向斜后方翘起形成飞翼的形状；黑红相间的如同爬行动物皮肤一样的怪异金属外壳几乎完全包裹着车身，并在车头两侧分出两根獠牙似的尖角；倒三角形的车灯嵌在锥形的车头两侧，宛如愤怒的怪兽眼中喷出怒火；硕大的轮胎由比常小钏小臂还粗的轴承和支撑连接在车身上，锯齿状的踏板在昏暗的街灯下闪耀着银灰色的寒光。
“怎么样？我自己改装的。”赵杨拍拍车头，机车发出一阵野兽低吼般的声音“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比它更快的出行工具了。”
“你这东西平时出行才没法用吧……”常小钏一边吐槽着，一边来到机车旁边，试着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她只好涨红着脸转过头，对赵杨说道：“我上不去，抱我。”
“哎？原来你刚刚是要上去吗？我还以为你是想试试这车的承重。”赵杨毫无恶意地说道，同时走上前来，伸手把常小钏抱上车座，又拿起挂在车把手上的头盔给她戴上。
“我戴了你怎么办？”常小钏注意到只有一个头盔，便想摘下来，却被赵杨按住了。
“我没关系，平时我也不用这个，这次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她说道，同时一抬腿翻身坐在了常小钏身后，双手捏住把手，将常小钏拢在怀中。
“我告诉你地址，是在……”
“地址我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是要去做什么。”赵杨低头看着常小钏惊讶的表情，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你只管坐好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赵杨拧动车把，踩下油门。在一阵如雷鸣般的轰鸣中，怪兽一样的私改机车绝尘而去。
从出发到停车，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五分钟。赵杨说的没错，在O市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开到这么快的车了，就算找得到，车主也不一定敢开到这么快。
当常小钏和赵杨到达现场时，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控制住了骚乱的人群。嫌疑人所在的那座公寓黑着灯，在灯火通明的机场路上仿佛一座荒芜的孤岛，只有零星虚无的暗红色火光时不时会在公寓的窗户里一闪而过。常小钏和其他围观群众一样被拦在了警戒线外，她远远地看着那死寂的公寓，咬了咬嘴唇，直奔现场指挥中心。
负责这次行动的队长和支援来的武警正聚集在这里商量进攻计划，常小钏靠近不了他们就被人拦了下来。她说自己是常小楠的亲属，说自己只想问问还有没有警官被困在里面，但看门的警察只是一个劲摇头，根本不给她向里面的人提出问题的机会。
最终常小钏还是被赵杨拉开了。赵杨牵着垂头丧气的小姑娘走出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行人稀少的小拐角里。她看着小姑娘满是紧张痛苦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胸口也一阵阵的发紧，这感觉让她心情雀跃。
“我们不一定要等警察们，我有办法让我们进去。”她说道。
“真的？！”常小钏兴奋地抓住赵杨的手腕，瞪大了眼睛“快带我去！”
“但是有一点要提前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呆在我身后，而且不可以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去。能做到吗？”
“……”闻言，常小钏皱起了眉头，但最终对常小楠的担心还是压倒了一切“我都听你的！”
赵杨开心地笑了起来，牵起小姑娘的手，绕过纷乱的人群，向着那栋公寓后方的建筑走去。
因为警方已经对附近的建筑进行了清场，两人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围观群众。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面对死寂的黑暗和脚步声的空洞的回音，常小钏不由得有些瑟瑟发抖。牵着小姑娘的赵杨自然也感觉到了常小钏的恐惧，她更加微微用力地捏了捏小姑娘的小手，主动找话题说道：“小钏，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现在哪有听故事的闲工夫呀！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现在完全依赖赵杨的常小钏还是没有多嘴。她动了动嘴唇，反问道：“是什么故事？”
“是和接下来你会看到的东西有关的故事，也是和我有关的故事。”赵杨回答道。
常小钏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她犹豫了一下追问道：“是……和我也有关的故事吗？”
赵杨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六十年前，前罗斯联盟国曾经发生过一次奇异的山难，有九名登山者在乌拉尔山神秘遇难，死前似乎经历了极大的恐惧。现在世界上公开的说法是他们由于极度的严寒，产生了急性的低温症，在幻觉的支配下脱掉御寒的衣物受冻而死。但这种说法其实是骗人的。
“六十年前，人类首次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之间的扭曲点，而这个扭曲点就在前罗斯联盟国的乌拉尔山。从那个扭曲点中，人类发现了一种来自异世界的生物。这种生物不老不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并且可以将任何有机物或者无机物转化为自身所需的能量，当时的人类……不，直到现在，人类都认为这种生物应当就是一切物种进化的顶点，最完美的生物。
“六十年前人类的科技水平与现在的人类相比差之千里。当时的人类虽然发现了这种生物，但是无法捕获它，也无法把它定形。由于异世界与这个世界的维度以及物理规则的差异，这种生物在这个世界保持不了完整的形体，很快就会消失。当时的罗斯联盟想到的办法是，让这种生物去寄生地球现有的生物，以此来保存它们。罗斯人谨慎地选择了无害的小白鼠作为宿主。但即便如此，当时的人类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武力水平和控制能力。被寄生的小白鼠产生了无法逆转的变异，失去了异世界生物的特性，却变得极具攻击性，并且最终导致了当时的迪亚特洛夫收容所彻底失效。而那九名遇难的登山者，就是碰巧遇到了逃出来的实验体，受攻击而死。”
说到这里，赵杨停顿了一下，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小姑娘。小姑娘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回应地捏了捏她的手心，问道：“后来呢？这就结束了吗？”
“这才只是开始呢。”赵杨笑了笑，继续说道：“迪亚特洛夫收容失效之后，乌拉尔山的扭曲点就消失了，人类再也没有见过这种异世界生物。对此有所了解的各国政府也不约而同地对此事保持了沉默来迷惑民众。而在二十年前，在中东地区、欧洲北部、以及我国北方地区，发现了第二批扭曲点。人类再次尝试对异世界生物进行捕获和研究。
“这次扭曲点维持的时间更短，不到三个月便全部消失了。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的捕获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唯有一个与各国政府无关的跨国公司，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功捕获并收容了一批异世界生物。他们将这些生物命名为‘Omega’，以此表示追求生命的终极。而这个公司的收容所，就建立在——”
登上屋顶的梯子就在眼前，赵杨停下脚步，指着脚下说道：“这里。我们现在居住的O市。”
“来，抱紧我。”她轻松地单手抱起常小钏，听着小姑娘惊慌的叫声露出一个笑脸，在小姑娘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脖子之后，用另一只手攀上梯子，轻巧地爬上屋顶。
“就在O市……那是……是之前因为事故退出O市的Z财团吗？”常小钏问道。
“是不是呢~我也在找答案呐。”赵杨笑着回答，然后又问道：“小钏你知道物种入侵吗？”
“你小看我。”常小钏皱起眉头“我好歹也是高中生了。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澳大利亚的兔子，欧洲的小龙虾，美洲的大闸蟹嘛！”
“我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赵杨撇撇嘴，爬出天井，在屋顶站稳后把常小钏放下来，指着对面的屋顶说：“我们就从这里过去。”
“这里？这里怎么过去？”常小钏愣了一下。这里是在常小楠被困的那座公寓的对面，正好是警方警戒线的死角，但两座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能算窄，这要过去起码得有奥运选手的跳远水准才行了。
“听我把故事讲完，我就告诉你怎么过去。”赵杨背着手，看着常小钏笑着说道。
“……好的嘛，你快点说。”
“好孩子好孩子。”赵杨像撸刻耳波罗斯一样摸了摸常小钏的头发，继续说道：“这个捕获了Omega的公司和前罗斯联盟一样，寻找寄主来稳定形状不定的Omega。只不过他们认为前人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选择了缺少智能的动物。所以他们选择的实验体，都是人类。”
“那不就是人体实验了！！”常小钏惊叫道
“是哦，人体实验。而且是非常成功的人体实验。”赵杨回答道：“实际上，这些人的猜想离真相相去不远了。之前之所以会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并不是因为Omega，而是因为选择的小白鼠本身有暴力倾向。在Omega的世界里，生物之间没有边界，因此也没有‘意识’。所以在与寄主结合时，如果Omega本身数量不足，并不会在寄主中存活，只会改造寄主的身体，使寄主走上更发达的阶段，同时放大寄主的一切生理冲动，尤其以生物的生存本能优先。
“但Omega和人类的结合却是另一种情况，人类所独具的‘自我’和‘认知’同时也在改造Omega。从而使Omega产生了属于Omega的‘自我’。而只要产生了‘自我’，Omega作为一种生物的生存本能也就被激活了。而作为一种生物，最首要的欲望，就是生存和繁衍。Omega不需要繁衍，但仍然对将自己的DNA传承下去有着需求。这使得Omega和人类结合时产生了极大的冲突，这种冲突中，Omega和作为寄主的人类，‘自我’只能保存一个。
“那些没有被过多改造，基本保持了人类形态的，被成为beta型。他们有可能经过一些触媒，激发自身Omega的特性，获得强大的力量。而那些被Omega吞噬了自我的，或是在竞争中双双败北，被野兽本能支配的，被称为alpha型。他们天生就对人类的‘人性’有一种渴求。这种渴求是地球生物无法理解的，只有Omega们能感觉到‘人性’的存在。”赵杨说着，蹲下身子，轻轻地点了点常小钏的胸口“所谓的‘人性’，就保存在这里。”
常小钏突觉胸口一闷，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对赵杨没有说出来的话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你是说，我姐姐他们对抗的杀人犯，其实是一个实验体……”她抬起头，注视着赵杨，眉头紧锁“那么你是什么？你是alpha，还是beta？”
“我不是alpha，也不是beta。”赵杨站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我是人类追求已久，却无法获得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脱掉外套扔到一边，露出健美修长的身体。
“我是‘Omeg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