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12、可怕的暑假

　　大家听了都莫名其妙，问她：“真是你姑公？刚才你怎么不叫他？”
　　孟德孟华几个跟孟霞是堂兄妹的就更加奇怪：“什么姑公？我们怎么没见过？”
　　谁知孟霞突然尖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孟秀说：“阿秀是我姑婆，那个人不就是我姑公么？哈哈哈......！”
　　这时大家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了，顿时小公路上就充斥着“哈哈哈”的大笑声。小六也在笑，回想起刚才那个老头的一荡一荡的裤子，再看孟秀那淡定的样子，一对比，感觉特别的好笑。
　　小雪和孟德他们全都“哎哟哎哟”的捂着肚子。
　　大家都那么大声的笑，而孟秀也是嘴角勾起，小六听她喉咙里发出“哼哼哼”声，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极力忍着笑。
　　考试成绩要过一个星期才去学校拿，顺便拿暑假作业。这几天小六就在家里干农活，跟着哥哥或者五姐去上山下田，什么都干。
　　拿成绩那天就不用带午饭了，不过他早上还是很早就起来煮饭，拉着小玉吃了早饭才跟小雪他们一起走了。
　　拿到成绩的时候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数学考了个满分，而语文作文果然被扣了五分，加上前面阅读理解错了一题，一共得了九十三分。这个成绩虽然不太高但也远远比别的同学高很多了。第二名的孟德，他数学八十八语文九十二，相对别的同学来说也很不错了。
　　老爸知道小六的分数之后非常高兴，下午他还特意去堂村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块肉晚上加菜，不过做饭期间使唤小六使唤得更起劲了。
　　相比之下，小玉的成绩就没那么耀眼，不过也算不错的，两科都有八十多。不过老爸根本不介意，反而对她更加慈爱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吃饭，老爸连连夸小六考得好，给他夹了好几次肉，叫他吃多点。老妈看了虽然不说什么，但却在一边不住的撇嘴小声哼哼。
　　第二天小六跟文姐去山上摘茶叶，文姐就抱怨开了。听说她和几个姐姐都是读到三四年级就不读了，因为家里太穷，又需要人干活。说小六读了那么多书还想读，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家人什么的。小六心里很想说：你们自己自动放弃读书机会，并不是老爸硬要你们辍学的。不过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能说出来，否则文姐还不知道要怎么发飙呢。她发飙并不会怎么样，就怕被她闹起了最后害得自己没书读，那可就完蛋了。
　　转眼细姐去省城打工也有三个多月了，期间寄回来两次工资，本来是想给哥哥存着结婚用的，但是老爸隔段时间就要拿一些，哥哥的拖拉机也老是出问题，要去修车。昨晚吃饭到后半段的时候听老爸和哥哥讨论，说那八百块钱已经用掉七百多了。
　　小六当时就觉得心惊，那七百多放在以前，就连过年买各种各样年货都用不完的，想不到却被老爸和哥哥都花光了。想到要给哥哥筹钱结婚，老爸后来又在那里叹气，说要是老五够年龄了也把她送去打工。殊不知三个多月前送细姐去打工时他还百般不愿意，现在尝到好处却嫌不够钱用了。
　　暑假来了，田里的稻子差不多成熟，小六他们都要赶在收割稻子之前把这一批的茶叶摘掉，不然等忙完田里的活再去摘就太老了。
　　老爸发了话，第二天哥哥妹妹都一起上了山帮忙摘，后来半上午的时候老妈也来了。人多，摘的茶叶自然也多，晚上炒茶叶炒到九点多。等小六和五姐忙完家里人都吃完饭了。
　　如此忙了七八天，终于是把这一批茶叶都摘完了。
　　然而并没有休息，第二天就要开始收割稻子了。晚上小六躺在床上，想起往年夏季收割稻子都有点害怕。
　　一大早小六就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衣服已经不在了，细姐不在家，五姐一个人洗全家的衣服要更早起来。
　　老妈也比平时起得早一些，她没有挑小六的错，反而很麻利的做饭，叫小六去叫家人们都赶紧起床。
　　吃完早饭，哥哥先去捣鼓那个打谷机了。他去放杂物的阁楼里把打谷机搬到院子里，拿了把扫把霹雳巴拉的拍灰尘，然后给轮轴上了一些机油，又嗡嗡的踩了一会。
　　而小六今天不用洗碗，这活被老妈抢了去。
　　他和文姐去阁楼里翻出几个箩筐，两两层在一起，两个人各挑两双。老爸拿着几个装满水的水壶分别放在了五姐要挑的框两头，又按人头拿了几把镰刀分别放在小六要挑的框里。这下应该齐活了，一家人每个人头上戴了个草帽就出发了。
　　老爸和哥哥拿着根粗木棍抬着打谷机在前面走，小六和五姐，妹妹，弟弟跟在后面，往距离家里最远的稻田里去。老爸说要从远到近收割，这样到后面挑谷子回家就不用走那么远。
　　到了稻田里，小六和五姐都很麻利的选了一块地方弯下腰便开始割。
　　小六在附近出名，其实读书成绩好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干活动作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割好了一大片。临近收割的时候都会把田里的水提前一个多星期就放干，这样到收割的时候地里也干净清爽，方便很多，不用踩着淤泥干活。这时就方便了弟弟和妹妹，他们看到小六已经割了一片空地，露出短了一节禾苗的头，觉得新鲜，欢快地在那里追打起来，把小六和五姐堆好的稻苗都碰歪了几堆。
　　不过老爸一发话，他们也不敢造次，小玉拿了镰刀也凑到一边开始割。而弟弟则嚷着口渴，要喝水，拿了个水壶坐在田埂边喝。
　　哥哥把打谷机装好，拉到稻田里，开始准备打谷子了。
　　老爸也凑过去割稻子，不过他割一会儿就直起腰来休息一下，四处张望，若见到有村里的人在附近经过，他就大声跟别人说几句。
　　过了一会儿，旁边稻田里的人家也来收割了。
　　那是一个姓刘的人家，那个当家的男人跟老爸是一个性格，两个人平时就喜欢凑在一起胡吃海吹，老爸让小六他们喊那个人做刘叔叔。
　　刘叔叔一来就凑过来跟老爸说话，老爸也很高兴的丢下镰刀跟他坐在田埂边，拿出烟丝抽起了旱烟。
　　“你们家今年稻子成熟比较早哈，是不是买的早熟稻种？” 刘叔叔说。
　　“是啊，往年基本上都是我们家最迟，今年阿明买的是早熟稻子。”
　　“啧啧，这稻穗都快压塌下去了，今年你们家收成肯定很不错。”
　　“哈哈，哪里哪里。” 老爸哈哈大笑，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其实任何人一看他表情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你们家的也很不错。”
　　抽了两口烟，那个刘叔叔又说：“你们家小六就是厉害，不但读书好，干活也厉害，你看那动作，比大人干活都利索，老张，你可有福气，养了个好儿子。”
　　这下老爸就更加得意了，大声说：“哈哈哈哈，一般般啦！你的小女儿也很不错呀。”
　　“我们家小莲毕竟是女孩，可比你家小六差多了，不能比。”刘叔叔虽然这样说，可他眉角眼梢都是满满的笑意。可见他对自己的小女儿也是很喜爱的。
　　此刻他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也都在隔壁稻田里收割稻子，那叫小莲的动作果然也很快，她和她大哥两个割稻子，她二哥打谷子。两位老爸说话的功夫，他们家也收了一片了。
　　小六弯着腰劳作了这一会，已经有点累了，就直起身来擦了擦汗，发现哥哥在收集稻苗堆在一起方便打谷，而弟弟则站在打谷机那里踩，一边踩还拿手到处乱摸。
　　他眼皮一跳，记得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也觉得打谷机新奇，不小心就被那个轮轴弄伤了手指，当时流了很多血，可疼可吓人了。“阿丰！”小六想过去拉弟弟，不过还没冲到他身边，弟弟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引得大家都看过来。
　　小六跑过去一看，弟弟的手被打了好几道红痕。
　　老爸飞奔过来，“怎么回事？阿丰，哪里疼？”
　　弟弟就一个劲的哭，用另一只手指着打谷机。
　　小六说：“应该是拿手去碰那些铁线了。” 打谷机是靠着那些装在滚轮上的弯弯的铁线打下谷子的，那些虽然是铁线，却很粗也很硬，因为更耐用。
　　老爸抓起阿丰的手掌看，说：“打谷机是能玩的吗？幸好没什么事，赶紧走开。”拉着阿丰就走开了。
　　哥哥也教训了几句，叫阿丰不要靠近打谷机。他已经弄好稻苗，准备打谷子了。小六和文姐也继续割。而小玉则拉着弟弟的手坐在田埂边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弟弟的哭声渐渐停了。
　　刘叔叔也凑过来看了看，见没事，终于回去他自己家的稻田里帮忙去了，老爸没人跟他吹牛，也就拿了镰刀开始干活。
　　太阳慢慢升高，晒得厉害，弟弟首先就受不了了，小玉也停了手开始哼唧，最后两个人都朝老爸撒娇：“爸，好热啊，我想回家。”
　　老爸一听就丢了镰刀，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对地里干活的几个说：“天气太热了他们还小受不了，我先带他们回家。”然后就拉着弟弟和妹妹走了。
　　太阳慢慢接近正中间，小六和五姐两个弯着腰不停的劳作，颈部和背部被晒得火辣辣的，腰长时间弯着，每次直起来都特别难受。不过他们两个也把一亩地的稻子给割了一半多，下午再接再励，今天应该能把这块地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