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曲-闺与营》各自双双

55、成全

　　龙宣太子登基，册静硕太子妃为皇后，着秦相官复原职，赦其无重大过错之亲族，下令开公主府封条，重整公主府。

　　他说:“皇姐，身为太子，登上皇位，坐拥天下，我从不觉得那是一件幸事，直到那日，我眼看着皇姐因为被跪请回宫，差点沦为天下人笑柄，我以九五之尊，天之骄子的身份牵住你的手，接你回家，我头一回感到那是一件幸事!我和父皇不一样，我被推上高位，生出羽翼，是为了庇护我重要之人的!”
　　他说:“皇姐你放心，我会为你重塑一个家的!”

　　侍卫来报，说九儿想见她一面。恭邑呵斥:“我说过，我与她死生不复相见，不杀她，是不想她心安理得的以为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用命去抵消!以后，不必再回我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侍卫将一封血书递给恭邑，上面写着“以命换命”四个字。
　　“她还说了什么？”
　　侍卫答:“她说她能替公主排解如今心中最大的一件难事。”
　　恭邑想了想，还是去了大牢。

　　再次关押之后，恭邑便没让人再对九儿动过刑，她身上的伤口部分已经结痂。
　　恭邑隔着牢门，始终不愿意面对她，只将她的血书扔还给她，“什么意思？”
　　九儿匍匐着将血书捡起，攥在手里。“忠弓和周未雨因为我恐各自为困，再难两全了吧？焕颜蛊连蓝蝶子都没有试过吧？我可以，为她试蛊。”
　　恭邑猛然回头，终于愿意正视她，“为什么？你不是一心想让她死吗？”
　　九儿苦笑，“我当初虽然让她吃的是假死药，但我是真的想要她死，如今虽然一无所有，却也是真心想为她试蛊。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想通一件事，大约成全她，才能成全忠弓的安稳人生吧!我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如果可以，不要告诉他我曾悔悟，不要告诉她我又善良了一次……”
　　恭邑忽然有一丝的慌乱，“这就是，你说的以命换命？”
　　九儿仍是笑，“对!蓝蝶子说过，此蛊需得容颜完好的活人试蛊，如果成功，试蛊之人容颜尽毁，此时取出蛊虫用于容颜尽毁之人身上，可助其重塑肌肤，如果失败则被蛊虫噬心而亡。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成功与否，还我自由，我想带着这个秘密，永远消失。”
　　恭邑没有理由拒绝，即使明知道她有罪，明知道这样对她很残忍。

　　决定好这么做之后，恭邑让蓝蝶子带着焕颜蛊和九儿迁去了郊外。
　　经过一十二天的养护，她们成功种出了有用的焕颜蛊。
　　当蓝蝶子兴高采烈的拿着试种成功的焕颜蛊回来的时候，恭邑的心却像着了魔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当她在灵山荆棘丛里找到抱着一块石头痛得抽搐成一团，早已面目全非的九儿时，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刺痛了一下。
　　她走近，蹲在她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养护你。”
　　九儿看着她，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来不及了……我已经服了毒，我要你发誓，终此一生，绝不将此事……告诉忠弓!”
　　恭邑想要去扶她，却被她制止，“就这么保持着对我的恨意一直下去吧！”
　　而后松手，在她彻底倒下的那一刻，露出了手里一直抱着的那块石头，不过是之前周未雨的墓碑碎了之后的其中一块，只是上面清晰的镌刻着“柳忠弓之妻”几个字。

　　恭邑就在她气绝的地方替她立了墓碑，没有名字，只有一句悼词，“美人舞凌波，堪堪为情堕。”

　　焕颜蛊让周未雨褪去满脸疤痕，重获新生，也让忠弓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当周未雨穿上旧时着装，哭着笑着来到忠弓面前的时候，他们终于放下一切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龙宣知道了他们的事，不仅下旨恢复了周未雨的身份，还晋升了忠弓。尽管忠弓一再推辞，但为了能够与周未雨永安县主的名号相匹配，便勉强挂了个空名。

　　如今一切已经归为平静，公主府已经修缮完成，待恭邑入住公主府，秦墨裁作为驸马于情于理也应该搬来与恭邑同住。忠弓心里已经无牵无挂，于是决定和周未雨成亲之后，便离开孝都，两人携手浪迹江湖。

　　恭邑在公主府为他们操办了盛大的婚礼，将远在南郡的梅洛儿，蒙光，和六合帮兄弟他们也请到了孝都。
　　扶乩城则派七长公孙恨欢前来送贺礼。
　　婚礼当天，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出乎意料的，恭邑看到了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拂兮公主，和久别重逢的知己辛桓。

　　梅洛儿和蒙光，六合帮兄弟一起来到恭邑面前。
　　梅洛儿如今与蒙光成双成对，见了恭邑，也丝毫不避讳的牵着手。
　　恭邑打趣道:“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南郡王和刺史大人的婚事，一定会是一段口口相传的佳话!”
　　梅洛儿和蒙光相视一笑，“不急，我被你骗到南郡去，如今他又去做了刺史，扶乩城怎么办？还指望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啊？”
　　恭邑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有了一丝为难，“要不等我安顿好朝廷这边的事，替你去做扶乩城的城主？”
　　梅洛儿笑道:“你现在才想起来要继承师父的衣钵，晚啦!”随后指了指一边被辛桓缠得烦不胜烦眉头紧蹙的冷美人，“那是七长老——公孙恨欢，是如今新一辈中最年轻最得师父器重的人选，师父有意让她继承衣钵，你我皆要退贤了，还做梦呢！”
　　恭邑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感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位七长老。
　　正想过去，抬眼见了六合帮兄弟和施施然出现在旁边的拂兮公主，疑惑道:“咦，六位哥哥，这位美人是……”
　　六合帮兄弟除了大哥，其余兄弟纷纷揶揄道:“公主，这边是我们的新嫂子，大哥英雄救美捡回来的娘子!”
　　恭邑与拂兮公主相视一笑，忍俊不禁。想起当初她大彻大悟之后，孤身离开，临行前她说，期望遇到一个英雄救美的公子……
　　想到这儿，恭邑忙不轶的抬手作揖，对着六合帮兄弟的大哥，也是对着拂兮公主，“自古英雄配美人，恭喜恭喜恭喜啊!”
　　辛桓坐在公孙恨欢旁边，远远的朝恭邑举杯。恭邑交代了几句，刚想过去，没走几步，便被不知何时蹿出来的秦墨裁一把攥住。
　　“不许过去!”
　　恭邑哭笑不得，“你不是在那边帮忙吗？怎么，听说你的拂兮公主过来了，赶着过来瞧？”
　　秦墨裁一把将她拉到身侧，低头小声的威胁道:“再胡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恭邑面上一红，推了他一把，“没正行!”弱弱的用手指了指辛桓身侧，“可是，七长老在那，我不能不过去!”
　　秦墨裁搂紧她，“我跟你一起过去!”

　　辛桓看着在他面前别别扭扭的秦墨裁，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和他们见了礼。
　　“我说公主，你这驸马，还是一点也没变!”
　　恭邑张了张嘴，被迫改口，同样打趣道:“不比你公子桓，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还不知，原来昔日的翩翩公子，竟还有这么没皮没脸，对人家姑娘死缠烂打的一面!”
　　说到公孙恨欢，辛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你也这么说，可见我是真的折在她手里了!真该叫她亲耳听到，知道我对她多么的认真!”
　　听他这么说，秦墨裁的脸色才慢慢的好看了一点。恭邑剜了一眼辛桓，笑问:“怎么认识的？”
　　辛桓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够英雄救美，自然是美女救英雄啰!”
　　扶乩城的七长老，自然不容小觑。恭邑与秦墨裁相视一笑，了然。
　　随后三人一起去到公孙恨欢面前。
　　两方见礼。恭邑笑言:“拜见来迟，七长老恕罪。不想七长老和公子桓也认识，说起来，也是难得的缘分!”
　　公孙恨欢冰冷的脸上透着客气与疏离，“公主客气了，扶乩城与公主交好，不分你我，是我们的缘分，其他的，缘不缘分的尚未可知!”
　　恭邑看了一眼辛桓，笑了笑，给了她一个任重道远的眼神。

　　扶乩城后继有人，梅洛儿和蒙光也在南郡安顿了下来，恭邑也不需要再为梅洛儿如何兼顾扶乩城和南郡劳心劳力，一切皆大欢喜。

　　忠弓临走前问起九儿，“公主是因为顾忌我，所以暗中放了九儿吗？”
　　恭邑心中莫名一紧，“大家都活着多好!我终于把你要的人生还给你了，忠弓哥哥……总之，你和未雨姐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