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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愿我与我所爱皆圆满 ...

  •   南山桃林,是七公主乐得埋葬心爱之人的地方,也是恭邑和秦墨裁约好,待她重见光明之后会一起去的地方。
      恭邑的车驾停在南山下,随行的侍从皆被她留在了山寺中,今日九儿和蓝蝶子没有跟来,忠弓和周未雨难得独处,恭邑便把他们也留了下来。
      她独自一人提着祭品离开山寺,穿过青石台阶,步入桃林。她在桃林中行走,用心的寻找着那一棵系着红丝带的桃树,孤身提着祭品穿行在林中的背影,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与清冷。
      终于让她找到了。
      她在一棵系着红丝带的桃树下停下来,定定的看着那条已经被风雪肆虐成红黑色的红丝带,想象着它曾经鲜红耀眼随风招摇的情景。
      想起七公主说的话,“……我穿着喜服,点着灯笼去找他,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的身上还穿着我给他买的衣服,袖口还有我亲手绣的桃枝,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我送他的荷包,那里面装着我的青丝和他的青丝。”
      “我亲手将他的尸体烧化,用我的喜服包着他的骨灰将他葬在了南山的一棵桃树下,从此日日做着醉倒桃林的梦,再也无心红尘。”
      “……替我去看看暮云,记住,是系着红丝带的那棵。”
      ……
      恭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恭恭敬敬的将祭品摆在树下,一边祭拜一边说话。
      “暮云是吧?我代乐得来看看你。她许久没来了,你一定很疑惑吧?嗐,瞧我,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若早走,你和她早已先后入不同的轮回了吧?你若一直留恋于此,你和她也该见过了吧?却不知,你和七驸马,她最后是入了谁的轮回?”
      “无论如何,终究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命数吧!想来,你这一生最爱她时,是默默陪伴她身边,为她枉死的时候,而她这一生最爱你时,却不止是为你脱下嫁衣,亲手将你埋葬时。也不知,她这一生都在牵挂的你和临死才恍悟没有紧紧抓住的幸福,哪一个是她来世的福?”
      絮絮叨叨了许久,恭邑烧尽最后一点纸钱,起身,环顾了四周一眼,叹了口气,道:“嗐,就此别过吧!愿你来世被温柔以待!”

      恭邑出了那片桃林,又向上走了走,步入桃林深处。看着眼前漫天的红,恭邑稍稍平复了心情,繁琐的宫装,冗长的裙摆,一路走,一路扫。恭邑环顾四周,忽而一笑,一边走,一边褪去肩帛,褪去外衫,解了裙拖,去了鞋袜,一路走,一路落,往桃林深处寻去,所经之处,钗环满地。
      山花烂漫处,桃花掩映,她折一枝桃枝,踏花而舞。
      秦墨裁一路走,一路拾,一路寻。再见恭邑,便是一身素衣她在花树下举着花枝独舞时的样子。
      “敢问仙子,何故下界?”
      恭邑停下来,看着一手抱着她衣物,一手提着她鞋屡的秦墨裁,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大窘,双手环胸,“呀!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墨裁忍俊不禁,走近她,将她的衣物放到一旁。“如今知道怕了?”
      恭邑低头后退,秦墨裁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揽到胸前。“怎么,不敢直视你夫君我?”
      恭邑衣衫单薄,粉面含春,娇嗔道:“我的衣服!”
      秦墨裁欣赏着她的羞态,笑道:“不重要了,正好为夫不是来了吗?”说着,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游离。
      恭邑受不住,推了他两下没推开,柔声道:“夫君,放了我……”
      秦墨裁只顾着笑了,半天才慢条斯理的道:“我要贿赂。”
      恭邑瞪了他一眼,半天才没好气的在脸上亲了一口。秦墨裁蹬鼻子上脸,摇头,“我不满意。”
      恭邑忍了忍,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刚想离开,秦墨裁哪里可能饶她,越发搂紧了她,低头便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随后,一脸餍足的看着恭邑笑。恭邑哪里遭得住这些,乘机从他怀中溜了出去,末了还不忘转身将桃枝丢给他。
      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终于,他将香汗淋漓的她纳入怀中,一边替她擦汗,一边笑,“瞧把你厉害的,得亏得你今日遇上的是我!”
      恭邑嗔他:“好容易摆脱了束缚,你又跟来!”
      秦墨裁坏笑着带着她滚到地上,“我看你是知道我要来,刻意宽衣解带等我呢!”
      恭邑贫不过他,伸手去挠他的胳肢窝,秦墨裁以牙还牙,低头去蹭她的脖子,在她腋下鼓捣,逗得她在花地上滚来滚去,咯咯直笑。
      恭邑受不住,娇笑着求饶:“哎哟,墨裁,墨裁,不敢了,饶了我,我受不住了!”
      秦墨裁停下来,压在她身上,定定的看着她。“怎么办,我才受不住了?”
      他拉着恭邑的手抚摸着地上堆起的厚厚的花瓣,“这是花床。”引导着她手心向上感受着簌簌而落的桃花,“这是花被。”然后看了一眼交相掩映的桃树,“这是花帐。”
      “卿卿,如果我们的孩子出生在来年春季,取个什么名字好?”
      恭邑被他引导着懵懵懂懂的陷入了思考,“男孩就叫戚里,女孩就叫磐盂,花戚里,玉盘盂。”反应过来后,急道:“我们……在……在这吗?这里不行!”
      秦墨裁将头埋在她颈肩,“可我,我想我未必受得了。”
      恭邑大窘,“那……那我,你……你……我们回去吧!”
      秦墨裁一声闷哼,笑出声来。“你可真行!”正待要发作,忽听得林外一片嘈杂,静下一听,却是忠弓和周未雨的声音,想来他们看恭邑许久未归,带着侍卫寻来了。
      恭邑愣住。
      秦墨裁懊恼的捶了一下地,迅速将她扶起来,“快把衣服穿好!”
      恭邑一动不动,站着笑,反过来揶揄他:“你急什么?”
      秦墨裁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亲自动手,替她更衣。“你只能让我一个人看!”
      恭邑还想再说什么,秦墨裁道:“来不及了!”说着便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身上,将她包裹严实,一把抱起。
      恭邑被晃得难受,急道:“你好歹让我把鞋穿了!”
      秦墨裁替她拉了拉披风,挡住脚。“你别乱动就没事了。”
      恰好忠弓和周未雨带着侍卫过来,见了此番情景,,纷纷感到十分难为情的避了避。
      秦墨裁向周未雨努了努嘴,目光扫向身后遗留的衣物和钗环,周未雨握了握拳,有些无措的,慌乱的把东西拾起来。
      秦墨裁抱着恭邑在前面走,忠弓和周未雨带着侍卫跟在后面,恭邑则把头深深的埋进秦墨裁的怀里。
      秦墨裁将恭邑护送回宫,临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找时间来看你。”

      恭邑闲居御妆宫,东宫除了太子妃常带着孩子来陪她取乐之外,龙宣太子也常来与她商讨政事,倾述繁忙。如今皇上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很多事情也渐渐的撩开了手,龙宣太子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恭邑手中的人脉关系也多为龙宣太子所用。

      时到今日,周未雨和忠弓两人之间的事,已经成了恭邑心中为数不多牵挂的事。
      九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忠弓,忠弓也尽其所能的弥补着他的愧疚,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对九儿的感情,也就仅限于朋友之谊,亲人之谊了。

      恭邑向周未雨提出:“未雨姐,如今周家一案已经落幕,害死你全家的罪魁祸首也已经得到了对她来说最重的惩罚,我想向父皇提请,恢复你曾经永安县主的身份。”
      周未雨却再三拒绝:“卿妹妹,当初跟着你们救驾,获封永安县主也是歪打误撞,并非我的功劳,你为我好,我心里知道,可如今我容颜尽毁,声音容貌皆形同鬼厉,倘若此时妹妹为我请封,一旦昭告天下,便叫忠弓知晓了我的身份,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恭邑心痛不已,“姐姐,我实在不忍心,你放下自己的身份,默默无闻的在我身边做个小侍女!你曾经也是周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获封永安县主享无上尊荣,再说忠弓大哥,他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周未雨几欲落泪,“他是我万分倾心的男子,行如玉,站如风,一言一行恣意畅快,情义无边。他那么好,知我境遇,必不弃我,可我,却早已不配!好在,他身边佳人相伴,他和九儿少年的情分,兜兜转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恭邑虽然理解也尊重她的决定,却也心疼。
      那一场大火把周府烧得干干净净,连带着周未雨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一并燃烧殆尽。然而时至今日,忠弓的身边却还处处遗留着她的痕迹。他的房间里仍处处放着她送的东西,床上挂的仍是她用心制成的九曲玲珑帐,铺的是她用心挑选的锦被,柜子里铺得满满的整整齐齐的衣物、鞋袜,一件一件皆是她当初一针一线亲手为他缝制!

      恭邑不知道该如何再劝,只能说:“姐姐,多说无益,我希望你有机会,多去看看忠弓大哥在灵山上给你立的衣冠冢,‘柳忠弓之妻’五个字,至今仍在!”

      六月初七“天门开”,这天,也是蓝蝶子的生辰。
      恭邑白天带她们去寺庙祈福,晚上在御妆宫设宴给蓝蝶子庆贺生辰。
      御妆宫张灯结彩,难得热闹,吸引了不少人。
      蓝蝶子装扮成男子,拉着小宫女们给她们变戏法,表演飞檐走壁。
      就连龙宣太子来坐了一会儿,也说她,“像个猴一般,活得恣意任性,糊涂又通透,仙人之姿,却透着俗世的烟火,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恭邑为她送上大礼,一盒够她挥霍许久的银票,和一块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可以随时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九儿给蓝蝶子送上了自己亲手调制的香膏,蓝蝶子送了她一盒专治疗喉疾的丹药作为回赠。九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抱着丹药盒站在一旁,蓝蝶子以为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医术,有些不开心的嘟了嘟嘴,“这是我专门为你调制的,吃了管好!”
      九儿立马转换成一副感激的模样,笑着谢礼。
      周未雨上前把蓝碟子拉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蓝蝶子高高兴兴的跑回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
      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娇娇俏俏的,绚丽夺目的小仙女了。
      众人将她围在中间,一方面感叹着她的易容术的惊奇,一方面不住的夸赞她身上流光溢彩的衣裙。
      蓝蝶子得意的转了一个圈圈,看着周未雨,笑的像个孩子。“这是小怜姐姐送我的生辰贺礼,咋们御妆宫啊,就属小怜姐姐的手最巧了!”
      此言一出,恭邑和忠弓都有些愣住。若说手巧,天下还有谁是巧得过周画师家的小姐,周未雨的?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周未雨,正一脸慈爱,满心欢喜的看着与她曾经有三分相似的一脸天真烂漫的蓝蝶子。
      她是打心底里喜欢她,就像喜欢她自己!
      蓝蝶子被她看烦了,娇气的拉着她的手撒娇,“小怜姐姐,你看你!”
      九公主打趣:“小怜平日里待人高冷,从不与人亲近,唯独带两个人不同,一个是蓝蝶子,看她像在看自己,满眼欢喜,一个是忠弓,看他像是在看过往,忧郁深情。”
      忠弓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小怜,是探究,是疑惑。
      周未雨低着头默默的退到一旁,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羞,都在拿她取笑,只有恭邑,打从心底里心疼。
      她其实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去疏远忠弓了,只是往往总是眼神骗不了人。

      夜间,恭邑独自一人站在花庭里。
      忠弓来给她送披风,恭邑看着天边月色,幽幽开口道:“哥哥,我想托你去寻一物。”
      忠弓没有疑惑也没有多问,就一个字,“好!”

      恭邑让蓝蝶子将焕颜蛊的资料整理成一个小册子交给忠弓,“一切就拜托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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