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长》发现

24、第二十四回

　　翌日，一大早，寒府的大门被人敲响，门房打着哈欠磨蹭了半天将门打开，一个人影没瞧见，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细细揉过眼睛再看过去，就在大门不远处的地上，正摆着一个精致的黄花梨匣子。
　　门房急忙跑出去将那匣子抱起来，不过两掌大小，上头没锁，倒是有个小小的暗扣，门房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擅作主张打开。抱着先往后院寻老爷和夫人去了。

　　戚夫人和寒起盛看着面前摆放的精致匣子，匣子不大，四周都雕着四季牡丹的漂亮图案，戚夫人端起来仔细寻了一圈，也没瞧见什么落款。再将它打开，只见匣子里满垫着大红繚绫，绫上用同色丝线绣着几朵仪态雅致的牡丹，看起来就是专门为了配衬匣子外面的牡丹图案。
　　这。。。
　　戚夫人转头看了一眼寒起盛。
　　这匣子实在太精致了，就是他们寒家这般的富贵，像这样精致的匣子也不多见。

　　寒起盛倒没多话，只沉着脸吩咐道：
　　“打开看看。”
　　戚夫人小心翼翼地将暗扣叩开，里面两只碧绿的如同一汪潭水一般的镯子赫然映入眼帘。
　　戚夫人拿起其中一只细细端详，镯子上雕的全是牡丹花样，宽厚热闹，却又恰到好处。
　　“呀！你看看，你看看，这样的极品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呢！”

　　旁边的寒起盛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是个识货的，这样的镯子，还有这匣子，就是这青城所有的珍宝斋全都加在一处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这样的极品出来。

　　两人正一脸蒙圈，寒烟华带着弟弟寒澈过来同父母吃早饭，瞧见这样精致的物件，欢喜的瞪大了眼睛问道：
　　“阿娘，这是您的镯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阿娘有这样的好物件竟然不给女儿看，真是的。”
　　寒烟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镯子细细打量，又套在手上来回晃悠两下，直看了半晌，越看越喜欢，这上手的镯子就不舍得放下了。

　　“阿娘的首饰多，好东西也多，这个不如就给我吧？”
　　戚夫人一听立时瞪起了眼睛：
　　“这个可不行，这个不是阿娘的物件，行了行了，别看了，快放下吧，你手上没轻没重的，再将这宝贝给打碎了。”
　　戚夫人说着撸下女儿手上的那一只，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匣子里。

　　寒烟华一脸的可惜至极，凑在戚夫人身边撒娇：
　　“这么好的东西阿娘不给我能给谁啊，要不，过些日子我及笄，阿娘干脆送我当及笄礼如何？”
　　“不如何。”
　　戚夫人伸手在女儿头上轻敲了一下。
　　“行了，赶紧领着你弟弟过去用饭去。”

　　寒烟华见没得商量，委屈巴巴的拉过寒澈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盯着匣子往饭厅走过去，没走两步突然听身后戚夫人惊讶地叫了一声：
　　“老爷快看，这里有张纸条。”
　　姐弟俩一个瞬间回了头，寒起盛已经凑过去接过戚夫人手里那张手指长的纸条细看了起来。
　　字不多，只有一行，却写的清楚明白。
　　“贺寒大小姐寒烟华及笄之礼。”

　　“是送给华儿的及笄礼？”
　　戚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地问道。
　　寒起盛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好像，是这样。”

　　只听一声欢呼传来，寒烟华松开弟弟的手，紧走几步上前一把将匣子从她爹手中抢了过来，宝贝一般紧紧抱在怀里。
　　“是我的，我的，哎呦，我就说第一眼看见这对镯子我就喜欢的不得了，果然和我有缘。”
　　戚夫人眼看着女儿两眼放光，语无伦次，欣喜之余不免担忧起来。这镯子她也喜欢的不行，若真是给女儿的那就太好了，可是这是谁送来的？
　　她刚刚已经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除了那压在下头绒面下面的简短纸条，其他什么都没有。

　　“老爷，您看，要不要叫人查一查？”
　　寒起盛点点头，查是肯定要查的，要是一般物件也就算了，这么贵重的物件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拿的出手的，必定是那种富贵以及的人家才行。
　　“先让华儿好好收着吧，等查出什么眉目再说。”
　　寒起盛发了话，戚夫人倒不好再说什么，又见女儿爱不释手到了极点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轻斥道：
　　“瞧瞧，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
　　寒烟华才不管这个，这会儿上她哪还有心思管阿娘的轻斥，只惦记手里的宝贝盒子，惦记的想立刻就回去自己院子，连早饭都不想用了。

　　烟雨喝过回春堂大夫的药，果然好了不少，她本来也没什么病，不过是为了躲避胡家的宴会罢了，眼看着这招病遁成功完成任务，她也就没了再装下去的心思了。
　　她和春棠近来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趁着今儿天好就想出去走走，城里是不行了，胡能那厮就跟牛皮糖一般粘在她身边，但凡她出现在街上，铁定能让他知道，他知道了必要凑过来，这可不行。城里待不了，那就只能去城外，正好她也好久没去郊外的灵台寺拜佛了，今儿倒是能去上一去。

　　两人去了戚夫人那里请示，刚进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欢笑声，除了寒起盛的还有寒烟华和寒澈的。烟雨不禁微微一怔。

　　门口的侍候的婆子瞧见她过来，顿了一下轻轻哼了一声才上前问道：
　　“二姑娘过来是有何事？今儿可不是初一十五。”
　　烟雨回过神来笑道：
　　“是，我有事请见夫人。”
　　那婆子脸上立刻有些为难道：
　　“老爷夫人和小姐少爷正在用膳，这个时候请见不太好吧？”
　　烟雨看了她一眼，委婉请求道：
　　“那我就先不进去了，烦请您帮我进去回禀一声，我今日想去灵台寺为父母家人祈福，还请父亲母亲应允。”
　　那婆子一听，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
　　“稍等，奴婢这就进去传话。”

　　后面的春棠眼看着婆子进了屋子，才小小声的轻唾了一下。
　　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屋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半晌那婆子出来对着烟雨道：
　　“夫人说，既然二姑娘有这孝心，那就去吧，不过今儿府里的马车要载大姑娘去珍宝斋挑及笄首饰，所以，二姑娘要去就得自己想办法找马车去。”
　　烟雨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说完转头带着春棠对着主屋的方向轻轻福了一礼，转回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姑娘，咱们没有马车怎么出去？您可别说要用走的，这去食客居逛逛街也就算了，走就走吧，毕竟不远，那灵台寺可在郊外，咱们要是用脚的，现在出发，估计日落时分才能到吧？”
　　刚刚在主院那股子抑郁之气这会儿还没有散干净，烟雨一边舒着气，一边摇头：
　　“你想多了，就是你想走，我还不走呢，府里的马车用不了，等下咱们就去车马行雇一辆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雇车，那不是得自己花钱，春棠小心肝又心疼了一下。
　　哎，算了算了，花就花吧，主子能出去就行，近来。。。哎，近来真是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

　　主仆两个急匆匆的回去收拾了一番，春棠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点心，一应供品，还有喝茶用的小杯子放进篮子里，又拿了一个小小的烧水壶，听说灵台寺的山泉水最是清冽，她们前些时候刚刚买的新茶，正好用来泡一泡。
　　收拾停当，两人悄悄出了寒府，一路往车马行去雇马车。

　　赵元灏在胡家一夜好休息，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用过早饭就吩咐奈良下去准备，他们还有要紧事要办，在这多耽搁不得，又吩咐胡宗源去和胡能辞别，直等了两人又寒暄客气了一番，一行人这才上了马奔着城门方向疾冲而去。
　　路上，胡宗源牵着马凑到赵元灏跟前小声问道：
　　“王爷真要去灵台寺见那位大和尚？”
　　赵元灏点点头。
　　净慧大师说过，那位灵台寺的大和尚是他的师叔，是个有真本事的，就连从前的先帝在他跟前都不敢端着皇帝的架子。
　　胡宗源见赵元灏一脸郑重的样子，顿了一下，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
　　那个大和尚他从前也听说过一二，至于有没有真本事他是不清楚，不过听说性子古怪至极，先帝在的时候，外人轻易见上一面都极难得，先帝走后，那人干脆闭关不出，再不见外人。这一晃皇上都登基好几年了，也不知道那老和尚出没出关，他们这一去能不能有幸见上一面都不好说。

　　车马行的伙计还是非常靠谱的，选的马车又干净又快，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就到了灵台寺的山门前。
　　烟雨留了点吃食和水给那车老板，烦他在外面等一等，她和春棠要在里面逛一逛才会出来。
　　那车老板本就是个憨厚实诚性子，又得了吃食，自是乐的一连点头应承。只道两位姑娘只管进去玩，只要在日头西斜之前出来就行，他就在外面等着。

　　主仆两人谢过车老板，拎着篮子进了山门，早有知客小僧迎过来，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再迎着两人进了头一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