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长》发现

22、第二十二回

　　胡家的赏花宴除了热闹还有个别出心裁的特点，以往人家的赏花宴必是男赏男的，女赏女的，胡家的赏花宴就开放的多，男女虽然分开却不过是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将两房分隔开去。
　　两处离的虽然不近，但是若眼力好，也能从彼岸隐约瞧到对岸的景致。

　　寒烟华跟着戚夫人刚进暖阁，胡夫人就从榻上直起了身招呼道：
　　“怎么才来，都等你半天了。”
　　戚夫人一脸笑意迎过去：
　　“还不是我家老爷，昨儿出去会友回来醉的一塌糊涂，今儿日上三竿才起的身，这起了身再梳洗一番，用过早饭才动的身，紧赶慢赶就到这个时候了。”
　　胡夫人笑着点头，眼光却径自看向戚夫人的身后，瞧了两个来回却只瞧见寒大姑娘，立刻疑惑的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自然知道她在看什么，眼神微微一闪示意她等下再说，胡夫人立马会意，不动声色的招呼两人和众位夫人太太寒暄起来。

　　暖阁里都是夫人太太，正经的小娘子们都在外面热闹，寒烟华陪在戚夫人身边心思早就跑到外面去了，只不住的偷眼往外面望过去。
　　胡夫人打眼瞧着忍不住笑道：
　　“到底是年纪小，坐不住不是，快，赶紧出去找你们姐妹们玩去吧。”
　　寒烟华立刻高兴地答应一声，裙摆转个圈飞快的出了暖阁，径自去寻相熟的小娘子去了。

　　不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通报声，胡大公子胡能带着几个相熟人家的公子少爷进来请安。
　　胡夫人立时一脸笑意，直起身吩咐让将人带进来。

　　胡大公子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一身宝蓝色的云纹长衫，头上插着一根精致的碧玉簪，看起来斯文不少，他这一身行头完全是照搬权宗麒，权大公子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赢得了青城一众大姑娘小娘子们的喜欢，如今俨然已经成了青城一股新的流行色。

　　胡能一行人进来先给胡夫人问了安，又在她的指引下一一下向众家有些身份的女眷问了好，在众人一脸迭声的夸赞之中又陪着闲聊了两句，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眼看着人都走远了，暖阁里才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当然话题的中心便是和以往形象不一样的胡能。
　　“大公子果然稳重多了，我就说这孩子小时候胡闹那是常事，长大了懂事了也就好了。”
　　旁边一位夫人看着胡夫人奉承道。
　　“可不就是这样，我家那小子从前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你瞧瞧如今娶了媳妇儿当了爹，没有比他更懂事的了。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要我说，有胡老爷和夫人这样的好脾性，那孩子还能差到哪去了，龙生龙，凤生凤，就是这么个理儿。”

　　一番话说的胡夫人脸上喜笑颜开，招呼起众人来比之前又多了两分热情。
　　“大公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这亲事可是定下了？”
　　奉承过后最关心的话题就来了，有人问起了儿子的亲事，胡夫人难免轻叹了一口气：
　　“还没呢，我和老爷近来正为这事烦恼着呢！”
　　“哎呦，就大公子这样的家世人品，求到哪个府上，哪个府上不是求之不得的。”
　　“说是这么说，不过咱们毕竟是商户人家，那官宦人家高一点的咱们不好攀，低一点的又怕委屈了孩子，总之。。。哎。。。”

　　胡夫人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她和老爷自是早就看上几家，顶好的就是邱知县家的邱三小姐，那姑娘正经的嫡出，又是个才貌双全的，能配她家儿子最好不过，只可惜老爷在邱知县跟前探过两回话，都被邱知县不动声色的回绝了。
　　再有就是苏县丞家的苏大姑娘，身份上虽然过的去，可是那家世，哎。。。苏县丞贫苦穷秀才出身，家底薄的可怜，虽然后头做了县城，到底不过一个小康，和她们家的银子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至于刘员外家的姐妹花，年纪还小一些，柳师爷家的二姑娘年龄倒是合适，这人品上就。。。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家里大人宠的厉害，跋扈起来简直让人头疼，这样的儿媳妇儿她是不太敢往家里娶回来的，那不是娶媳妇儿，那是娶个祖宗回来了。

　　至于寒家。。。想到儿子和她说的那事，怎么偏偏看上的是二小姐，要是大小姐，她倒还能厚着脸皮和戚夫人提一提，这二小姐，这庶出的身份，想做她家的正经儿媳妇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儿子又那么喜欢，她是有心成全了儿子的心意，只是这二小姐进来做了妾室，那大姑娘可就没什么想头了，依着寒家那夫妻两个对大姑娘的看中，断不会将两个女儿都许给她们胡家，这鸡蛋还不能同时放到一个篮子里，那一对精明的两口子。。。
　　还是算了吧，这事她也就想想就是了。

　　胡夫人又是忧愁又是烦恼的和人聊起了儿女亲事，直聊到日当正午开了宴，众人纷纷在胡家丫鬟下人的带领下出了暖阁去用午膳，她瞅了个机会拉住欲要跟着离开的戚夫人，两人打发了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小声在暖阁里聊了起来：
　　“你家二姑娘怎么没来？”
　　戚夫人早知她会有此一问，不禁叹了口气解释道：
　　“昨儿晚上睡觉着了风，今儿起来身子就不舒服，我怕她将病气带出来，就留她在家歇着了。”
　　胡夫人一脸的不信，这也太凑巧了吧！

　　戚夫人见她这样苦笑了一下道：
　　“就咱们的关系，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真是这样。”
　　“请大夫了没有？”
　　“我出门的急，倒是忘了这茬。。。”
　　戚夫人说到一半就瞧见胡夫人投过来的凉凉的眼神，心思一转辩解道：
　　“这不，刚到你们家门口想起了这茬，已经打发人回去告诉去了。”
　　话说的牵强，胡夫人面上一笑，心里却鄙夷不已，到底是嫡母和庶女，这不是亲的就是不行。
　　想到儿子看上了这么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胡夫人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别扭，最后也只能用纳妾纳色那句话安慰一下自己了。

　　前院客房里，赵元灏一连吃了三个白面馒头，又一大碗白梗米饭，并两碗酸笋汤，啃了一个鸡腿，半个肘子，人总算从饥饿之中活了过来，，这一天半宿的赶路，人在马上就没下来过，更别说歇脚吃东西了。

　　旁边的胡宗源也没比他好到哪儿，自从见到王爷到现在，好几日他就没睡过一顿好觉，吃过一顿饱饭了，王爷年轻身子骨好，他可比不了，今儿总算能暂时喘口气了。

　　饭罢，有小厮进来利落的将桌子收拾了下去，又依着自家老爷的吩咐送了润口的茶汤点心上来，然后再利落的退了下去。
　　赵元灏眼看着胡家的小厮下人进退有序，忍不住看了一眼胡宗源。
　　胡宗源点点头小声解释道：
　　“这胡家，那一位，果然和打探来的消息一致，是个十分精明的主儿。”
　　想到那个在自己跟前晃悠的胖球，那一双几近黏在一处的小眼睛，赵元灏玩味一笑。
　　精明倒是不怕，就怕是个不精明的。

　　“这胡家今儿看起来倒是挺热闹。”
　　吃饱了，人舒泰了。赵元灏也有心情说起别的事情了。
　　奈良在一旁立刻禀报了一句：
　　“胡家今儿办赏花宴，请了不少城中的夫人太太和小娘子。”
　　哦？
　　赵元灏眉梢微微一挑，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奈良问道：
　　“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人家可还记得？”
　　“王爷让小的打听的那家姓寒，正是这城中有名的富户人家。”

　　赵元灏想了想点点头，当时虽说昏昏沉沉的，可是那丫鬟小厮在身边来来回回的走动他还是能感知得到的，能随身跟着侍候的下人，那女人的家世必定不是普通人家。
　　“可打听清楚是寒家的什么人了？”
　　“当时时间紧，来不及细打听，不过那寒家除了夫妻两个，还有几个姨娘之外，年龄相当的只有寒家的两位小姐最是合适。”
　　赵元灏眉峰微起。
　　“是哪一个？”
　　奈良想了想回道：
　　“应是寒大姑娘，那位二姑娘是庶出，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那位大姑娘倒是三五不时出门会友，听说是个顶温柔善良的小娘子，就是那食客居出了名的锦绣芙蓉宴也是这位寒大姑娘的手笔。”

　　赵元灏的眉梢落下再挑起，半晌微微弯起了嘴角：
　　“没想到还是个秀外慧中的，温柔善良，嗯，的确是有些。”
　　奈良瞧见自家王爷这些时日难得露出了笑容，心思一动忍不住开口建议道：
　　“王爷，今儿胡家宴会，必定也请了寒家女眷过来，王爷索性无事不如也过去看看热闹？”
　　旁边的胡宗源立时瞪大了眼睛斥责道：
　　“胡说，王爷这身份能过去那地方露面吗？咱们要隐着还来不及呢！”

　　奈良被斥的脖子一缩刚想往后退回去，就听赵元灏开口道：
　　“过去瞧瞧也无妨。”

　　胡府后面园子的另一头，胡能带着人眉头苍蝇一般的来回寻摸，寻了半天也没瞧见烟雨的影子，只瞧见寒烟华和几个小娘子坐在亭子里摆弄琴弦，时不时的往河对岸男宾那边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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