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长》发现

10、第十回

　　傍晚寒起盛会友回来，听了下人的禀报才知道食客居出事了。
　　急匆匆的坐车过来，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已经恢复如初，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屋中那特别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烟雨正好收拾完准备回家，见父亲过来，忙上前去行礼：
　　“阿爹，您回来了？”
　　寒起盛刚刚已经听说了，食客居有客人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知县大老爷。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烟雨累的话都懒得说，干脆叫了寒让过来，一五一十的给老爷重复一遍。
　　寒起盛不听则罢，听过之后勃然大怒。
　　“什么？你让人用馊水泼了权大公子和胡公子？”
　　寒让被吓的一抖，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烟雨瞧着他爹那张棺材脸，顿时烦躁不已。
　　“当时那种情况女儿也是没办法。”
　　寒起盛呼呼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呢？”
　　寒让想了想，稍稍往前走了两步：
　　“知县大老爷来了，将胡公子训了一顿。。。。。。知县大老爷在府衙备了宴席请权公子过去，还有胡公子，大约是想给两人中间做个和事佬，之后大家就都走了。只不过，临走的时候。。。哎，老爷我觉得咱家二姑娘也真是威武，小的都被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咱家二姑娘还敢在知县大老爷面前向那些人讨要损失赔偿。。。”

　　咣当一声，寒起盛手里的茶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吓的面前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过去。
　　烟雨离的近，裙摆上顿时溅了不少茶水。
　　寒起盛忽地一下站起身，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烟雨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屋中噤若寒蝉。

　　烟雨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慢慢的伸手捂上脸。
　　“混账，你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当着知县老爷的面要赔偿？你是不要命了吗？”
　　一瞬间似乎明白过来，烟雨低下头闭上了眼睛不再吭声。
　　委屈的泪水噼里啪啦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寒起盛由不解恨，指着烟雨的鼻子狠狠的骂了一通。
　　“咱们寒家缺那点银钱吗？你知不知道老爷我为了和知县老爷，权家搞好关系，费了多大的心力，没想到被你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就这么轻易给毁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待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以后，再不允许你来食客居。”
　　春棠扶着烟雨出了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从面前经过。
　　春棠转回身想要回去拿伞却被烟雨拦住了，算了，雨不大，就这样走回去，衣裳也湿不透。

　　戚夫人和寒烟华上香回来，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听说老爷去了食客居，娘俩干脆自己吃了。
　　烟雨和春棠回来的时候，厨房已经熄了火，就连剩菜剩饭都被下人倒进了泔水桶里。
　　春棠愤愤不平的端着几块硬邦邦的点心回来，烟雨换了干爽的衣裳坐到了绣屏面前，捻起了针线。
　　“你吃吧，我还不饿。”
　　春棠看着面前的几块点心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家她们真是一刻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许是被淋了雨，半夜烟雨发起了烧，嘴里也开始说着梦话，守夜的春棠起了身冒着雨往前头去找夫人请大夫，结果连夫人院子的门都没进去就被撵了回来。
　　烟雨醒过来，支撑着身子下了床，倒了桌上的凉茶喝了两口，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春棠低着头走进来一句话都不说，烟雨不禁扯了扯嘴角安慰道：
　　“我没事，放心吧！”
　　“你去厨房给我烧点热水，我用热水冲冲就好了。”
　　春棠点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烟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微微叹了口气。
　　她这个当主子的不争气，连累的丫鬟也跟着受委屈。

　　寒起盛在食客居发了通脾气，回来的时候脸色仍旧十分难看。
　　戚氏将人迎进了屋子，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是烟雨那丫头又闯了祸。
　　心里不禁轻哼一声，早知道那丫头是个贱种，上不得台面。
　　“明日妾身亲自带上礼物去知县大人家里看看老夫人和夫人，想来看在礼物的份上，知县大人也能网开一面。”

　　寒起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光是邱知县，还有权知州家的那位小公子。胡家那边也得让管家跑一趟。”
　　这死丫头，得罪谁不行，偏偏这两家重要的关系就让她给搅合了，那权知州是他想要攀关系都攀不上的人物。
　　戚氏立刻点点头。
　　“老爷放心，我明儿就安排人过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寒起盛再生气也没用，只能闷闷的去了床上。
　　戚氏想起再过两月就是女儿的及笄，不禁凑到寒起盛的跟前。
　　“妾身想着，等华儿及笄的时候，咱们不如往权家那边请了权老夫人过来给华儿插簪，这样既给了权家体面，也长了咱们家姑娘的脸，老爷看如何？”
　　寒起盛顿时眼睛一亮，想了想道：
　　“将知县大人家的老夫人也请过来，不，要将整个青城有头有脸家的女眷全都请过来，正好借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戚氏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她正有此意。
　　女儿的及笄就这样一回，她无论如何都要办的体体面面的。

　　第二日天不亮，食客居那边的伙计就跑了过来。
　　寒起盛和戚氏刚刚起身，听说伙计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夫妻两个互看一眼不明就里。

　　“你说知县大人遣人过来要订食客居的锦绣芙蓉宴？”
　　寒起盛一边端着茶水一边不敢置信的问道。
　　那伙计连忙点点头：
　　“说是权公子听说咱们家的锦绣芙蓉宴是青城一绝，之前打架也是因为没有订到位子。”
　　“权公子也来？”
　　戚夫人听出了苗头立马问道。
　　“是，是。”
　　眉梢微挑，戚夫人眼珠转了起来。
　　半晌对着寒起盛道：
　　“老爷，不如这样，既然要吃芙蓉宴，不若咱们将知县老爷和权公子请到家里来，咱们好好招待招待人家。”
　　寒起盛立刻心动起来，正愁不知怎么重修旧好，这瞌睡就送了枕头过来。
　　“夫人说的对，就这么办！”

　　烟雨后半夜睡的还算安稳，这一觉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天亮，戚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连翘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春棠服侍她起床，忍不住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
　　“哎呦，二姑娘，您这是才刚起床吗？这不用请安的人就是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戚夫人不待见烟雨，老早就定了规矩，除了初一十五不用烟雨过去她跟前碍眼。
　　连翘说着还转头往窗外望过去看了一眼。

　　夫人身边的人自来如此，哪次如果不这么连讽带贬的说话，她们还觉得奇怪呢！
　　烟雨轻笑一声：
　　“昨儿晚上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儿就起晚了，连翘姐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连翘还想再挤兑两句，听见烟雨问起正事，这才收回了到嘴的话，笑着道：
　　“可不是有正事，夫人让我过来传达一声，等下府里要来贵客，老爷让姑娘准备准备，今日咱们在家中摆芙蓉宴。”

　　芙蓉宴？
　　春棠一惊，睁大了眼睛。
　　这锦绣芙蓉宴是食客居的招牌，十菜一汤，其中芙蓉肉冻，芙蓉烩香螺，清蒸芙蓉卷，鸡茸芙蓉柳，芙蓉爆玉柱，青丝伴芙蓉，芙蓉鸡翅，芙蓉鸭头，千寿芙蓉羹，五香芙蓉糕。。。。。。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做就做的。
　　烟雨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既然要请客吃饭，为什么不早一点说，那芙蓉宴做起来十分繁琐，而且极为费功夫。

　　连翘不懂这些，见主仆两个脸上露出了不悦，轻哼一声提醒道：
　　“老爷已经让管家出去请人了，过不了多长时间贵客就上门了，二姑娘赶紧收拾收拾去厨房吧，既然芙蓉宴不好做，那就更应该动作快一些。夫人那边还等着奴婢回话，奴婢就不打扰姑娘了。”
　　说完站起身对着烟雨微微福了福身，转身出了屋门。

　　眼看着人出了院子，春棠恨恨的冲着门口轻唾了一口。
　　“姑娘，这下怎么办，姑娘身子还没好呢，要不奴婢去和夫人说一声吧，就说姑娘身子不舒服今儿做不了芙蓉宴了。”
　　烟雨长舒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人都快要来了，她现在说不能做，寒起盛那夫妇两个还不得把她吃了。
　　“没听见连翘说么，是贵客上门。你现在去和夫人说我做不了，夫人立马就能让人将你打出来。”
　　“算了，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去厨房给我端碗小米粥过来，我垫垫肚子，顺道也将你的饭菜领回来。”
　　这小丫头担心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得好好补补才行。

　　最后一道牵寿芙蓉羹被盛放在青花瓷的大碗里送入前头宴客厅，烟雨直起身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春棠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姑娘，歇歇吧，剩下的奴婢来做就是了。”
　　还有一小碟甜点没上，不过晚一些也不打紧，烟雨点点头，往旁边烧火的小马扎上坐下去。

　　前头宴客厅堂里，正中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周围，八仙桌上按照先后顺序摆着十菜一汤，远远看去如锦绣荣华，甚是赏心悦目。
　　“但凡菜色，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这色排在头一位，要的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这芙蓉宴果真是名不虚传了。”
　　权公子一边扇动着手里的折扇一边开口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