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槿逆风》臭臭鸥

36、第三十六章

　　澜烟坐在桌前，看着靠在窗边的凌道:“小五，我怀疑那几只恶灵只不过是背后之人拿来试探我们实力的。”
　　北漠和澜烟已经千年未在众生灵面前现身，自然也没有生灵知道他们实力如何，这一次的试探，恐怕就是为了试探他们实力的强弱。
　　“对！他们能力不算强劲，但配合有度。”北漠看起来不着调似的，在大事上却不是一般的沉稳，“那些恶灵已经被杀，虽说我们没有暴露全部实力。”
　　“但就怕他们能猜到吧？”凌冷笑着说道，眼底已有杀意，却不明显。
　　北漠和澜烟都沉默了，凌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半个时辰前，我听到小槿儿问了君见一个问题，冷鹜身后的灵会不会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北漠倏地抬头，蛊惑么？
　　如果有这种能力的灵藏在暗处，那么似乎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么多恶灵会不惜性命来他们的地盘弄出点破事。
　　“尊主或许一语成谶了。”北漠变出折扇摇了摇，眼底多了几分深沉。
　　“八九不离十，而且能力不俗，”澜烟接着凌所想的说了出来，“并且……来自海域。”
　　“千年前出事，我神志不清，不仅在海域杀了生灵，就连陆地上的生灵也杀过，不过更多偏向恶灵邪灵。”凌轻描淡写说着一千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真真是杀红了眼，什么也不顾及。
　　“你想说你和恶灵邪灵结仇了？”北漠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心怀仇恨的邪灵恶灵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时候只要有灵稍稍蛊惑他们，利用他们对凌的仇恨，他们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利器吧。
　　若一件这样的利器不行，那就两件三件，反正总有那么一件利器能够伤着凌。
　　澜烟低着脑袋，迅速作出分析:“看来主要还是冲你来的。”
　　“一开始是冲着我来，只不过小槿儿的出现让他们多了一个目标。怪就怪在，他们暗地里偷袭小槿儿却又不伤他性命？”凌在想，冲他来没错，可连续不断袭击千槿的原因在何？
　　那暂且抛开原因，这样的话，似乎可以说通。
　　千槿跟着冷鹜进入密室，无意放出食心和其他邪灵，冷鹜害怕他说出真相，利用宗主杀死千槿。
　　最后千槿落谷，却没有死亡，反而激发了他的能力，万灵尊主的控灵能力苏醒。
　　之后千槿出谷，冷鹜背后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在五年里接二连三的袭击，只是为了击垮千槿。
　　所以他们选择躲在暗处偷袭，不会真正露面，就这么接连不断的袭击，就是为了从千槿身体上折磨他，
　　可千槿的意志比他们想象中要强。
　　而也正是这意志之强，在伏魔谷对上凌时，有一瞬间产生了对凌的压制。
　　有一点暗处的人不知道，早在千槿待在伏魔谷三年里，雪瑶和凌就时不时“折磨”他，其凶狠程度不亚于他们，甚至要更严重，千槿有好几次差点没挺过来。
　　在伏魔谷这么训练千槿，其目的在于增强他的意志，只有意志坚定不移，那么就算他能力不足对方恶灵邪灵，他也能抑制住他们。
　　有的时候，胜负就在一瞬间决定，即使千槿实力不足以打败对手，也能凭借抑制对手从而取胜。
　　所以五年来，他们就算再怎么出手，千槿的意志也支撑着他。
　　哪怕背后之人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击溃千槿的突破口，他们也不怕，雪瑶为千槿做了三年之久的心理疏导。
　　八年前的事是一个击溃千槿突破口，但雪瑶那三年也并没有做无用功，不然桃花源那一次，千槿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天清醒。
　　“我们都不了解万灵尊主，也不知道万灵尊主身上有什么秘密，更不知道万灵尊主除了控灵之外，还有什么能力。”北漠觉得，万灵尊主的能力可能不止控灵。
　　澜烟轻笑，这事果然没有这么简单:“看来也要保证万灵尊主不会落在他们手里了。”
　　凌摊开右手，慢慢凝聚灵力，这是他自身的灵力，身为海域之灵的能力:“三哥四哥，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有保护你们的能力。”
　　他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比他们，相反他的灵力比他们之中任何人都要强。
　　“小五，我们知道。”澜烟摇头叹笑，保护他只是他们的习惯，这么多年的习惯，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同样你也知道，你不能出事，一旦你出了点什么事，谁来镇压海域的生灵？”
　　相比起陆地上的生灵，海域生灵的能力要更为恐怖，这也是为什么，凌生来灵力就驾于他们之上。
　　海域的混乱并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是因为海域生灵灵力强劲，又存在很多古老的生灵，实力强劲的守护灵更是不乐意受到管教，故而海域要比陆地乱得多，也更容易发生纠纷，甚至发生血染海域的事情。
　　“小五，你是东方海域的双生守护灵，更是我们双生守护灵之首，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你不能！”澜烟很直白地说出他的重要性，一针见血，“还是你想把海域的事情丢给六妹来管理？海域的混乱你最清楚，要不是千年以前那里被你血洗了一次，恐怕这一千年来他们也不会如此安分。”
　　澜烟说的没错，海域的混乱他们都看在眼里，古老的生灵不会甘心被双生灵支配，强大的守护灵更不愿意屈服他们，如果没有千年前血洗东方海域一事，他们不会这么安分。
　　北漠动了动唇，双生灵中，就只有小五和小六最为心善，可他们偏偏生在了东海海域，那个最混乱的地方。这也是他们双生灵宠溺小五的原因所在之一。
　　心善是件好事，可有的时候不能心善，小五小六太心软太心善了，可海域生灵怎么会因为他们的心善甘愿臣服。
　　他们谁都不能有事，尤其是小五，那次血洗海域，在很多生灵的心底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回到海域，一定可以镇压得住海域生灵。
　　“千年前血洗海域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自责。”北漠道。
　　这事早该发生的，不采取强硬的手段，那群嚣张跋扈的海域生灵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我知道。”凌并不后悔血洗海域，他们真的……真的不值得他心善对待。
　　唯一一件令他心痛的事情，就是千年以前因为自己的不防备，害得他最疼爱的妹妹差点死在了那群可憎可恨的守护灵手里。
　　“小五，千年前的事忘了吧，六妹也被你复活了，你不必自责过去的事情。”澜烟对这件事很清楚。
　　要说最了解凌的人，当属澜烟。
　　凌笑了笑，那张漂亮的脸上就算带着忧愁，也不会影响他的美貌。
　　曾经就有人喜欢捏着他的脸蛋，爱不释手，问他为什么能长得这般好看。
　　北漠也是摸过那张脸的，不过在凌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凌，更加无忧无虑，因为有人打头阵，他也不怕死的上去摸了摸。
　　换成现在，恐怕摸一摸那张脸蛋，就得掉一层皮。
　　尽管如此，北漠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掐了掐那张脸。
　　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凌不悦地拍掉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掐你自己的去！”
　　“别啊，小五这么漂亮，到底是怎么长的？”北漠又掐了掐，“要不然你换一个身形？变回小时候的样子？”
　　成年男子的脸可没有孩童的脸那么好玩，这一点北漠有点惋惜。
　　生灵能够凭借灵力转换身体大小，凌不喜欢保持少年的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喜欢蹂躏他的脸，就因为这张脸长得漂亮，所以他的年龄一直是跟着时光流逝变化的，像人类一样。现在的他，放在人类里是二十八岁的青年男子，所以他就保持着二十八岁的容貌。
　　“你是想挨打？”凌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澜烟坐在桌前，听到北漠的话，敲击桌面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守护灵也没有几个长得不好看的，北漠和澜烟长相相似，因为气质不同，所以看起来有区别。
　　他们相同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双桃花眼，兄弟俩人都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北漠眼底含情，澜烟眼底含笑。
　　北漠嘴角会带笑，性格开朗，看起来不着调，实则很有手段，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
　　澜烟则是沉稳，和哥哥一样有手段，却不轻易显露。
　　要说他们什么时候最相似，估计就是护小五的时候。
　　凌不喜欢被别人捏脸，却在接触了两兄弟的目光后，慢慢妥协。
　　雪瑶醒来后就发现凌不见了，正四处寻找着，就碰上了两位小徒孙，三个人还以为凌追出去了找漠烟兄弟。
　　他们急得意欲出去寻找，但是没跨出宫殿，就看见不远处的漠烟兄弟，怀里抱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粉粉嫩嫩的，尤其是那一双暗含流光的眼睛，又大又好看，生起气来，稚嫩的面孔毫无威慑力，或者就是有威慑力，也被两兄弟主动忽略。
　　最重要的是，那孩子长得太像凌了，简直就是凌的缩小版。
　　凌被逼无奈，还是变成了五岁大小的他，这可把北漠高兴坏了，把澜烟踹去拿人类的零嘴，高高兴兴抱着凌在宫殿前的药草堆里逗他。
　　澜烟抱着一堆零嘴出来，和哥哥一起逗他，他生气了，就塞给他一块糕点，他准息怒，又任意他们蹂躏脸蛋。
　　雪瑶怔怔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想让人亲一亲那张小脸蛋。
　　凌注意到他们过来，挣脱北漠抱着他的手，把嘴里的糕点硬生生咽下去，冲到雪瑶面前去抱她。
　　可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五岁孩子的身形，还没碰到她，反而被她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脑袋像是放空一般，凌愣了愣，一张孩子的脸庞迅速涨红，羞涩地埋在雪瑶肩头。
　　这个举动可把北漠逗笑了:“小五，我还以为你不会害羞，没想到你只是不在我们面前害羞。”
　　凌的脸色一变，愤怒代替了羞涩，脸还是红红的，挣开雪瑶的手，冲到北漠面前就是几脚，可现在一个孩子大小的他，怎么踢北漠，北漠也毫不畏惧，反而更乐了。
　　“北漠！你给我解开！”他是主动变成五岁的孩子，可他漏算北漠会在他身上加个法阵，害得他只能保持一个五岁孩子的身形。
　　澜烟抱起对北漠拳打脚踢的凌，他身形又小，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果断放弃，委屈地撇开小脸，默不作声。
　　“雪瑶，你看我们家的小五是不是很可爱？”澜烟笑着问道，“还是小时候更惹人喜爱。”
　　确实很可爱，别说雪瑶和千槿点头，就连君见也难得点头了。
　　“小五，你看看，你的瑶儿都说可爱了。”北漠捏了捏他的脸，趁机塞给他一个糕点。
　　他们双生灵都知道，凌爱喝酒，更是个贪吃的家伙，就贪这点零嘴。
　　雪瑶听澜烟解释，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还以为这些年凌只是陪我尝遍各类吃食，原来他自己也贪吃啊。”
　　“当然！”北漠凑到雪瑶身边耳语，“尤其是小时候的他，生气了，一块糕点就能解决，没有什么是零嘴解决不了问题的事。”
　　两个徒孙离着雪瑶近，自然把北漠的话听进去了。
　　君见一脸奇怪看着生气的凌，想不到看着一本正经的他，背地里还有贪吃的一面。
　　凌是察觉了这个目光，顺着看过去，就看见君见审视般看着他，他登时生气了，身子在空中扑腾着:“看什么看！没见过小孩子吗？”
　　北漠来了恶趣味，逗着凌道:“这么凶的吗？你的瑶儿会不高兴的。”
　　这话直接转移凌的注意力，凌瞪了瞪他，隐约可见怒火。
　　北漠自有妙招，摸着他的脑袋，与他齐视:“不生气了，三哥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啊？”
　　凌想也不想，直接应道:“好啊！”
　　等他回过神来，脸都黑成锅底，下意识的回答彻底暴露了他贪吃的本性，身子是变小了，心性也跟着幼稚起来，北漠又当着雪瑶的面不停逗他，能不叫他生气吗？
　　澜烟察觉他的情绪，主动将他放在地上，只等着看热闹。
　　招呼着雪瑶他们三人，回到了宫殿里。
　　“北漠！你给本殿站住！”
　　咆哮声都不足以宣泄情绪，土地里离开窜出冰锥，周身流光闪烁。
　　北漠意识到危险，腾跃到半空中，挥了挥手，变出自己的折扇。
　　千槿一直很好奇，北漠似乎一直都带着折扇在身上，他不由问道:“为什么北漠身上一直带着一把折扇？”
　　澜烟说他们可以不用客气，直接唤他们的名字即可，不必带着什么尊称。既然如此，那么礼尚往来，澜烟也不必叫他尊主了。
　　“哦！你说三哥手里的折扇吗？”澜烟掩面笑道，“小槿儿怕是不知，我们万灵都有自己的本命武器，那把折扇就是三哥的本命武器破风。”
　　“生来就有本命武器？”千槿又问。
　　“是的，生来就有。”澜烟解释道，“不管是生灵守护灵还是邪灵恶灵，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不过有实力的灵，基本上不会显露自己的本命武器，从一方面算是保留一部分实力。”
　　“可折扇怎么作为武器防身？”君见问道。
　　“你仔细观察。”
　　凌的灵力不会因为身形变小而降低，依然强大。
　　冰破土而出，速度上是很快的，而且这些冰都十分尖锐，稍有不慎就会划破皮肤。
　　北漠似乎速度上比不了凌，所以很容易就被他追上，冰破土而出的瞬间，北漠也由防守改为反击，折扇一挥，直接切断了朝他刺来的冰。
　　“以扇切冰？”雪瑶很是震惊。
　　折扇是如何做到的可以切冰的？而且切面整齐，不像是打碎的。
　　“其实三哥的破风还有很多秘密，这是三哥自己的本命武器，我就算身为他的弟弟，也不清楚其中的奥秘。”如果本命武器的所有功能暴露，无疑是对自身不利。
　　“原来是这样。”千槿独语道。
　　“三哥习惯把本命武器带在身上，而且也不易发现，所以没人猜得出三哥手持的折扇就是他的本命武器。”澜烟笑道。
　　“那凌为什么不使用他的本命武器？”千槿又道，“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公平？”
　　“不会。”澜烟不假思索地回答，“小五生于海域，自身灵力就要强于我们，本命武器就算不拿出来，也可以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