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槿逆风》臭臭鸥

102、一百零二章

　　“哥哥！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像你这样拖拖拉拉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一片树林里，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叉腰看着身后拖拖拉拉的哥哥，不由跺脚骂道。
　　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笑眯眯道：“你就饶了哥哥吧，哥哥陪你玩了三天三夜了，你不想睡觉我还想睡觉呢。”
　　少女撇嘴道：“我不管，你答应我的！必须得说话算话！”
　　凌伸了个懒腰，靠在身旁的树干上，懒洋洋道：“我走不动了，要么让我休息一下，要么你自己去玩。”
　　“哥哥！”空跺了跺脚，嘟着嘴耍起了小脾气，气呼呼的，偏偏不能把凌怎么样，“每次都是这样，说好了带我出来玩的，结果不是自己偷偷躲起来喝酒就想睡觉，借口！全部都是借口！”
　　“哪有。”说真的，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铜铸的，陪着空玩了三天三夜，着实有些累。
　　凌慵懒地眯起眼睛，享受清风徐来的凉爽，一副惬意的表情，还是早晨的空气最新鲜了。
　　“吧嗒！”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凌猛地惊醒，惊恐万分地摸了摸脑袋。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见凌弹起来，她鄙夷道：“哥你该不会又想玩什么鬼把戏好跑去喝酒吧？！”
　　凌捏起掉头顶的小东西，一边回嘴道：“我哪有！”定神一看手上的小东西吓得将它丢了出去，“咦！那是什么东西？！”
　　空古怪地看了眼凌，“哥，你可别想玩什么把戏啊。”
　　“我都说了我没有玩把戏，好像是一只天蚕，是不是被我摔死了啊？！”凌吞了吞口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天蚕，下意识用手戳了戳它的肚皮。
　　空走过来一看，结结巴巴道：“哥哥，你你、你居然杀生了！？”
　　凌瞟了一眼空，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天蚕，轻轻捏起它放在手心，喃喃自语，“不会那么脆弱吧？我也没有使多大劲怎么可能一摔就死掉了……罪过罪过……你醒醒啊，别吓我，我弱小的心脏经不起你这样的惊吓……”
　　“哥哥你疯了吧？再这么被你戳下去它才真的要死翘翘了，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空抢过凌手中的天蚕，仔细端详起来，“天哪……居然是野生天蚕耶，好可爱啊！哥哥我们把它带回去自己养怎么样？”
　　“噗哈哈！”凌突然间大笑起来，捏过天蚕放在自己手心里，淡蓝色的流光充溢着天蚕的身体，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空，“你以为它是你，在水里面比在陆地上跑得都要快？天蚕怎么可能生活在水里。”
　　空轻哼一声，不去理会凌，静静地观察天蚕。
　　海里的鱼类数不胜数，空天天看着这些鱼早就看腻了，她更加羡慕陆地上有两条腿四条腿的动物。这可能就是空的心理作祟吧，明明自己拥有的却视而不见，越是得不到的反而越想得到。
　　天蚕动了动身子，像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凌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依然没有停止输送灵力。他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吃了你哦，要知道飞鱼开是很喜欢吃天蚕的！”
　　空嫌弃地看了眼凌，“哥哥你又在抽什么风？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
　　凌嘴角抽了抽，示意空闭上嘴巴，看他的手掌心。空凑了过去，只见原本躺着不醒的天蚕瞬间爬了起来，抖动着身子，似乎真的害怕凌会吃了自己。
　　空喜出望外，用手戳了戳天蚕的尾巴，笑眯眯道：“哥哥！它醒了嘞！”
　　“当然会醒，还不是怕我吃了它？”凌淡淡笑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天蚕。
　　天蚕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羞涩地避开凌的眼神，慢慢向后挪去。
　　凌努力憋笑着，却假装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吃了你！”
　　果然很有效果，天蚕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迫于凌的威胁，委委屈屈拉耸着脑袋。
　　“哥哥！”空气呼呼的瞪了眼凌，似乎不太同意他的恐吓，然后一把抢过凌手中的天蚕，轻声安慰道，“小天蚕你别听我哥哥瞎说，他就是拿你作乐，我们不要理他！飞鱼……哦不！凡是鱼类从来就不吃虫子，唔……蚯蚓除外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别害怕。就算飞鱼会吃虫子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会吃，谁让他这个地方有点问题呢！”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凌被这个妹妹气得也是没了脾气，拉过空的衣领，随便捏起她手中的天蚕放到一棵矮树上，悠悠道：“不是想去玩吗？走了走了哥哥带你去，想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空眼中惊喜万分，可一下就开始纠结了，看着不远处的天蚕道，“可那只小天蚕怎么办？”
　　“真的真的，瞧把你高兴的像个小傻子一样。”凌揉了揉空的脑袋，“至于那只天蚕灵智未开，以后怎么样就看它自己的造化呗，又不归我们管的。”
　　“啊？真可惜不能带它回去。”空惋惜道。
　　凌突然凑前去，箍着空的肩笑道：“空，哥哥跟你商量一件事呗？等会让哥哥去酒楼……”
　　“呸！想都不要想，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
　　“哎哟空，你就答应哥哥嘛，哥哥已经有好久没有喝过一口酒了。满足一下哥哥好不好？下次我再带你出来玩呗？”
　　“不行！龟爷爷有交代，不能让哥哥碰一点点酒，不然我就得关小黑屋了。”
　　“空！”
　　“……说了不行就不行”
　　矮树树枝上，天蚕努力伸长身子去看走远的兄妹二人，一个激灵缩成一团，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在地上滚了滚，接着抖了抖身上的叶子，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回过神来，刚抬起头来就见一只通体黑色的尖嘴鸟站在对面一棵树上死死的盯着它，天蚕吓得抖了抖身体，慢慢蠕动身体，拼命的朝凌离开的方向挪去。尖嘴鸟骨碌碌的一双眼睛跟随着天蚕慢慢移动，半晌不见它离开那棵树，最后似乎不耐烦了，之间俯身冲向天蚕。
　　天蚕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连忙将自己缩成一团，似乎接受了即将死亡的事实，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声凄惨的鸟叫，以及尖嘴鸟扑哧着翅膀飞走的声音。
　　不明所以的天蚕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周身闪烁着淡蓝色的流光，像是无形的护障，保护它不受到伤害。
　　——
　　碰到凌、空兄妹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两百多年后的天蚕再一次碰上凌时，一切物是人非，没了活泼可爱的空，并且凌整个人看起来也颓废了许多，死气沉沉的，就连身上的杀气也很重……
　　“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偷拿东西了！饶了我们吧！”
　　任凭三名女子再这么磕头求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依然不为所动，一把短刀直刺向带头偷东西的侍女。刀插进侍女的胸口，男人迅速拔出，嘴中咒骂着已经没了呼吸的侍女。
　　其他两位侍女见状惊恐逃出房门，一名侍女刚跨出房门便被逮着，短刀一起一落，又一名侍女没了呼吸。
　　最年少的侍女慌慌张张跑向饲养家蚕的屋里，想要躲过着这劫难，奈何侍女刚跨进屋里，男人便提刀向她走来，侍女连连后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拿老爷的东西了！”
　　磕的头破血流也没有换取男人一点的怜惜，刀起刀落，瞬间又一名侍女丧命。男人将刀拔出，吐了口唾沫星子，一边叫骂着一边摇摇晃晃，疯疯傻傻的冲了出去，嘴里碎碎念道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被人忽视的角落，几滴血溅在了一只蚕的脑袋上，对于一只蚕来说，这几滴血差点淹死了它，不经意间，几滴血就被这只蚕吸收。
　　不到片刻，蚕痛苦地滚动身体，如果这只蚕能说话，会喊疼，估计此时已经哭爹喊娘了。
　　凌是闻着一股血腥味进来的，漠视地上已经毫无生息的侍女，看到不停翻滚的蚕，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丝的冷意，“难能可贵的野生天蚕被当成家蚕来养也就算了。无论是从悟性还是资质来看都是极佳的，偏偏因为这几滴人血，硬生生将一个即将化形的生灵变成了堕落灵。呵！难受吗？”
　　最后一句话是凌对天蚕说的。天蚕微弱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脸上没了它所熟悉的肆意的笑，只有阴阴沉沉的表情，令人战栗的冷笑。
　　凌轻柔地抚摸着天蚕的肚子，“你恨吗？明明人不是你杀的，却让你成了堕落灵？”
　　有的时候世道就是这么残忍，好好的待在角落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鲜血改变了一生。尽管这个人类不是天蚕杀的，但温热的鲜血被天蚕吸收，而正因为这样，这个侍女的死默认为是天蚕杀的。
　　上天有时就是如此，对他们从来都是狠心的。疯疯癫癫的男人早就因为精神失常被自己的夫人关在了家中，就是担忧他会伤害他人，而那几个侍女若是心里无鬼，又岂会落得这般田地。
　　小天蚕蜷缩着身体，浑身轻轻颤抖，难受至极，像是在哭泣。凌笑了笑，一股如清流般的灵力充溢着小天蚕的身体，直到它停止了颤抖凌才默默地收回了手。
　　“我可帮了你小家伙……比起看你现在这副舒服的模样我更喜欢欣赏你被人类肮脏的血液侵蚀的模样。”凌淡淡道，“化个形给我看看，不要浪费我的灵力。”
　　小天蚕艰难的挪动身体，却并没有任何化形的征兆，凌觉得没有意思，转身就想离开，毕竟他不想在一个堕落灵身上浪费精力。看样子就知道吸入了人血，成为堕落灵是肯定的，当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
　　没有走出几步，凌空洞的双眼一滞，眼神落向腿边。莫约一两岁的一个稚儿抱着凌的一只腿不肯撒手，眼角还带着泪，哼哼唧唧十分难受，
　　角落的天蚕已经消失不见。凌勾唇一笑，“看来没有浪费我的灵力啊。”
　　小家伙努力想要抱住凌的腿，向上爬，但是不如意没有爬上去，凌没有理会努力想要向上爬的小家伙，而是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嘤嘤——”
　　稚儿还不会开口说话，就连站起来都是勉勉强强，走起路来就好像腿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
　　树林里，凌扯下挂着自己腿边的小家伙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滚开！”
　　小家伙被凌突如其来一句怒吼吓到了，缩了缩脑袋，委屈地坐在地上，时不时偷瞄凌一眼。
　　凌挑眉笑道：“我助你成功化形，虽说还是个稚儿，总比你做一只小天蚕好。只可惜多好的一只生灵，明明这么有潜力，结果成了堕落灵。”
　　小家伙哼哼唧唧，迫于凌的威压不敢上前，看着凌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带着敬畏，以及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自卑。来自对凌的一种敬畏，那是来自对身份高低贵贱的自卑。
　　凌嘲讽地笑了笑喃喃自语，“真是没事找事，不长记性的家伙！”
　　这句话不知道是凌对谁说的，小家伙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晃着身体撞到凌的腿边，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凌将一切收入眼底，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此冷漠的他，让小家伙有点不敢靠近。
　　沉默半晌，凌转身就走，小家伙连忙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再次抱住凌的腿，凌冷眼相待，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字，“滚！”
　　尽管小家伙害怕得浑身哆嗦，手依然没有松开，整个人挂在凌腿上，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像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邪灵也就只有你这个小傻子敢粘着我。”凌勾唇笑道，一把捞过小家伙，抱在怀里，“跟着我一起你可别后悔哦。”
　　小家伙抬眸望了望凌，以前觉得特别遥远的距离，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被凌抱在怀里，小家伙红了半张脸，埋在凌怀里不敢说话。
　　小家伙到底是有一定修为，灵智也是早开了的，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对于很多事情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或许凌在说那句“跟着他一起你可别后悔”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凌会这么说，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凌带他去了哪里。
　　对于小家伙来说，这种地方很陌生，下意识想要离开，站在醉仙楼前，整个人不敢再向前一步，拉着凌的衣角，不想让他进去。
　　凌冷笑，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这种地方的确不适合他来。但是他偏要跟来的，他说过要他不要后悔的。
　　“要么进去，要么现在离开。”凌笑吟吟道，眼底根本丝毫没有温度。
　　小家伙缩了缩脑袋，选择挂在凌的腿上，闭口不言闭眼不看。
　　凌将他抱在怀里，悠然地走向醉仙楼。
　　醉仙楼的妈妈见常客来此，满脸笑容地挤上去，明明才四十左右的脸上都快笑出了褶皱。
　　“哎哟！凌公子你终于来了，这一次你想……”妈妈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笑就僵住。
　　她看见凌怀里抱着一个稚儿，稚儿小小的身子拼命往他怀里缩，但一双骨碌碌的眼睛不停转动着，对她很是防备，看向她的眼睛就像是要喷火一样。
　　凌低眸看着怀里对醉仙楼妈妈有莫大敌意的小家伙，轻声一笑。
　　小家伙惊恐抬头看着凌，不好意思又低下了头。
　　“他不能进吗？”凌淡淡道。
　　这下轮到妈妈为难了，“这……可以是可以，但是这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吗？已经不小了吧，看样子都有三四百岁了，凌浅笑道：“嗯，我知道。”
　　妈妈尴尬地笑笑，亲自带着凌上楼了。
　　无论旁人如何对他指指点点，凌也丝毫不在意，这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况且是他自己想来的。
　　凌坐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这里是醉仙楼最上面一层，是顶层，而这一层一直以来都是凌一个人享用，从走廊看下去，醉仙楼内的所有事物一览无遗。一位女子以扇掩面，一脸娇羞缓缓朝凌走来，在看见凌怀里的稚儿时先是一怔，然后笑吟吟道：“凌公子……”
　　“嗯……”凌看着醉仙楼下的一切事物，顿时间觉得索然无味，把怀里的小家伙往身旁一放，朝那位女子勾了勾手，女子浅笑着扑进他怀里。
　　“公子人家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看人家……还带着一个娃娃来……人家好伤心啊！”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惺惺作态，凌仅仅皱了皱眉头道：“不喜欢？”
　　“公子讨厌~”
　　徒然凌将女人推开，眼神看向别处，声音冷冷清清，“滚吧，自作主张上来这里也就罢了，你应该知道脏东西不得踏入这里一步……”
　　女人顿时间睁大了眼，眼底划过一丝难堪，奈何面前的人不能得罪，凡事都要依着他来，只要他高兴，怎么样来都可以。这是醉仙楼妈妈交代的。今天她确实自作主张了，可能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吧。
　　凌的话说的很直白，女子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的，再不甘心，女人也只是掩面哭泣着跑开。
　　凌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端起一杯酒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小家伙歪斜着脑袋，对凌喝的酒似乎很感兴趣，一把抱着凌的小腿，使劲摇晃，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酒杯里的液体。
　　凌挑眉看着小家伙，好奇心还挺重的？轻笑着捞起小家伙，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他面前。小家伙扑腾着两只小短手想要接过酒杯，凌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觉得小家伙十分有趣，酒杯往后一倾，小家伙完全够不着了！
　　凌看着他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噗嗤”一声，放下他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这个东西不是你能喝的，别喝。”
　　小家伙不服气了，嘟起小嘴两手叉腰，瞥见桌子上还有，就趁着凌不在意，跑到桌边，使劲伸长自己的手去拿桌面上的酒。凌斜眼看了过来，还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当即伸手去夺小家伙手里的酒杯。小家伙见凌的手伸了过来，胡乱将酒往自己口中灌下。
　　“咳咳咳……”
　　酒杯中的酒撒了，正好撒在凌的衣服上，小家伙一边咳嗽一边惊恐地看着凌，深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吃了他一样。
　　凌淡淡瞥了眼衣摆上的酒渍，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后背，“我说了你喝不得这东西，不听我的话就不怕我吃了你？”
　　小家伙腿瞬间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泪光，慌慌张张瞥了眼凌，然后推出手里的酒杯，委委屈屈垂耸个脑袋，一双手无处安放，不停揪着自己的衣服。
　　凌勾唇笑道：“第一次……不，应该是第二次见这么傻的天蚕了，你有见过会吃天蚕的飞鱼？”
　　小家伙眼神乱瞟，闻言后拼命点头，然后拼命摇头。
　　凌笑了笑，看着吵吵闹闹的楼下人来人往，恍恍惚惚出了神，“没人吃得了你，你现在也化形了，除非人类散失人性饥不择食……”
　　小家伙偷偷瞄了一眼凌，正巧凌也瞥向他，顿时间小家伙红了脸，慌慌张张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指了指凌衣服上的酒渍，意思很清楚。
　　“没事，反正这衣服不出半日就会被丢掉的……”凌没有看着小家伙，而是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女子。
　　“公子。”女子红着脸行礼道。
　　凌勾唇一笑，女子不由看呆了，但凌说话的语气却寒冷刺骨，“进去后乖乖待着。”
　　女子一怔，点了点头，听话地进了房间。
　　“转过身去别看……”这是凌进房间之前，对小家伙重复说的一句话。
　　小家伙懵懵懂懂点头答应凌，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凌不让他看，长大以后他知道了。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小家伙心尖一颤，告诉自己不能看，蹲在角落捂着耳朵。
　　过了很久，女人一脸娇羞的样子跑出房间，小家伙瞅了瞅女人离开的方向，心想着现在应该可以进去了吧？
　　身体比头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小家伙缓过神来已经身处房间里了。
　　凌从一道屏风后走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一身白衣飘飘，宛若仙人下凡。身上干净的气息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凌咬着发带，对着铜镜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墨发如瀑，胜过多少女子。如果凌是女子，有着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恐怕会被世人看成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凌，直到凌将他抱起，他才缓过神来。
　　“好看吗？”
　　小家伙拼命点头，眼底有了一抹惊艳，同样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可撼动的信念。凌笑了笑，“真是一个小傻子。”
　　然后凌不语了，带着小家伙离开了醉仙楼，而小家伙则趴在凌的肩头任由他带着他四处乱逛。
　　凌是居无定所的，自从空死后，凌就没再回去过东海海域，一直在陆地徘徊，走过万里山川。一来是因为东海海域于他而言是个伤心之地，二来他答应空做她的眼睛。
　　如今身边跟着一个孩子，凌不得不替他考虑考虑。
　　二人暂时落脚在一个客栈，本想着能够安歇几日，不想意外总是来的突然。
　　那日半夜，一股强劲的灵力袭来，硬生生将床毁坏，来人见床上空无一人，顿时间脸色一变，再想要逃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凌笑吟吟的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无声无息出现在那人身后。小家伙拉耸着脑袋，睡眼朦胧的趴在凌的肩头，瞥见有生人闯入立即清醒了不少，更是在感觉到那人是恶灵级别的灵时，缩了缩脑袋，抱着凌的脖子瑟瑟发抖。
　　凌轻飘飘的扫过怀里的小家伙，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人：“光明正大来不好吗？我最讨厌的便是偷袭了……尤其是夜袭！”
　　语毕，凌垂下的手上徒然多出一根尖锐的冰锥，另一只手抱着小家伙，迅速袭向偷袭者，速度之快就连那人都反应不过来，抵挡不住凌的攻击，没几下便负伤离去。
　　凌站在窗口，怔怔逃跑的恶灵，倏然勾唇一笑，流光几乎在那一瞬间，刺穿了恶灵的心脏，直到恶灵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凌才关起了窗。
　　小家伙不是没有见过什么血腥的画面，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杀灵于瞬间，就算是邪灵，也很少能够做到吧？
　　一瞬间，小家伙眼底闪过崇拜的神色，很快这种神色被另一种神色代替了。
　　凌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怎么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喃喃自语好一会儿，凌才将目光转向小家伙，看他懵然的抬着脑袋仰视，凌心情微好，“待会我们离开这里可好？”
　　小家伙毫不犹豫的点头，抱住凌的腿，很努力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仰起脖子。
　　小家伙的动作着实可爱，凌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小家伙还太小了，不像他一样，能够一年甚至几年都不眠不休。小家伙一趴到凌的肩头，眼皮就不听使唤了，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段小小的插曲便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几日，更是有恶灵接二连三的前来寻找麻烦。凌又不愿再进城，兴许是有什么忧虑，一直留在城外，要不是生灵帮忙搭建了一个简陋的草屋，他们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一日，恶灵前来寻找麻烦，凌不知为何，心思一直不在，也懒得搭理他们，将他们赶跑以后，一个人坐在草地上。
　　小家伙从草屋中探出一个脑袋，见凌没有丝毫回来的意思，便蹬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他身边，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天渐渐阴沉下来，凌才回过神，小家伙拉耸着脑袋坐在他的一旁，不停打着哈欠，可就是坚持待着那。
　　“困了？”凌问。
　　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又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直巴巴的盯着凌。
　　凌自是知道小家伙想要干什么，接着将他抱起，放于腿上。
　　似乎想到了什么，凌淡淡问道：“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家伙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撇撇嘴，靠面部表情与凌沟通。
　　“没有？”
　　小家伙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凌。
　　凌沉吟片刻，倏然一笑，“要不然我帮你取一个？”
　　小家伙顿时间来了劲，使劲点头。
　　“要不然你就叫怀瑾吧？”恍惚之间，凌抬眸看着天空，“怀瑾握瑜……别像我一样自我放逐了……”
　　小家伙很认真的点头，搂着凌的脖子轻拍他的后背。
　　凌缓缓起身，拍去身上的杂草，“我意欲南下，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小家伙不假思索的点头，于他而言，只要有凌的地方，他都愿意一同前往。
　　——
　　小家伙跟着凌莫约有三四年的时间，对凌的习惯多少了解，他每一天过得都很恍惚，要么在醉仙楼喝酒或是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共度一夜外，要么闲来无事带着小家伙游山玩水。
　　小家伙不知道，有的时候意外来得就是如此突然，再次告别凌后，他们又一次时隔两百年才能再见。
　　那日。小家伙坐在凌的腿上，服侍凌的女子离开以后，凌并没有离开醉仙楼，而是抱着小家伙喝着酒看着楼下过往的人。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醉仙楼吗？”凌苦笑道，“醉仙梦死……”
　　那是这么久以来，小家伙头一次在凌的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表情，小家伙手贴着凌的脸，似乎在安慰他。
　　凌不为所动，再次抿了口酒后，握着酒杯的手突然松开，酒杯触碰到地面碎得四分五裂，
　　，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小家伙，要是被空知道我不但在这种地方喝酒还把自己弄脏了，她一定会狠狠地骂我一顿，说不定还会打我……可是她不知道……”
　　小家伙心疼地抱住凌，支支吾吾道：“凌、凌不脏……”
　　这是小家伙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个字是凌的名字，但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凌苦笑道：“脏了，脏得彻底……”
　　凌梦见了空，追在他身后叫骂，让他少喝酒，守护灵就该有守护灵的样子。凌笑眯眯地按住空的脑袋，和空讲起了条件，拿偷偷带她出去玩作为交换条件，让她别告诉那些长辈他又偷偷喝酒了。
　　突然，小家伙感觉周身阴风阵阵，不由一个寒颤，紧紧依偎在凌的怀里。凌的身后，一个凶神恶煞，长相阴柔的男人阴阴沉沉看着凌，嘴角是诡异的笑。
　　凌似乎全然不知，只是待男人快要扑到他身上时，凌离开了位置，转身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瞬间男人飞了出去，化作一丝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冷笑道：“不自量力！”
　　小家伙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凌杀的恶灵不在少数，自然树敌无数，光是带着小家伙的这几年里，凌就杀了四五十个恶灵，经常会有一些不自量力的恶灵找上门来。
　　小家伙松开凌的衣角，想要跑过去看看，但下一秒就被一阵黑烟带走。凌眉宇一拧，周围流光浮动，下一秒也消失在了原地。
　　小家伙是在半路上被恶灵抛下，原因很简单，他不过是区区堕落灵，虽然身上沾染有堕落灵的气息，本性依旧向善。而像他这样的小鬼怎么可能能够把凌引出来？之前的小家伙一直跟在凌身后，由凌保护，很多恶灵皆以为他也不简单。想抓他的恶灵也不在少数，但是现在，他被抓了，然后又被狠狠地抛弃了。
　　小家伙恨恨看向恶灵逃跑的方向，灵力散尽的他最后现出原形，躲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
　　化为原形很容易遭到天敌的攻击，小家伙拼尽所有灵力，才为自己支起了一道防御，它可保护他相安无事，同时也会隔绝他的气息外漏，无论天敌的实力再强大，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他。
　　彻底昏迷之前，小家伙似乎看到了凌，他想张口喊凌，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挣扎两下，只能看着凌离去的背影，无法动弹。
　　自那以后，小家伙不停告诉自己要强大，
　　只有他强大起来才有资格站在凌的身边，才不会被其他灵看不起，他要强大到能够保护凌，而不需要凌的庇佑。
　　只是这恰好与凌所愿背道而驰。
　　凌没有找到小家伙，一个弱小的堕落灵被恶灵带走是什么下场？小家伙生死不明，凌也没再继续找下去，生活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
　　两百多年后，凌遇上了食心，一个极其嗜血的恶灵，他对食心三令五申，告诉他不要跟着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偏偏食心不为所动，哪怕他冷眼相待，食心依旧是笑脸相迎。
　　“跟着我有意思吗？”凌冷冷道。
　　“当然！”
　　“为什么找上我而不是其他人，虽然邪灵未必看得上你，但想与你结伴而行的恶灵多不胜数。”凌皱眉道。
　　食心莞尔一笑，“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你呀！”
　　凌眉头一拧，“食心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食心一怔，低下头去。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凌已经认不出他了，为了能够与凌并肩，食心在短短的两百多年里吃尽多少苦头，但他没有放弃，他只想和凌站在一起，能够时时刻刻看着凌，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堕落灵想要成为恶灵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以前的小家伙变了，变得狠厉，变得嗜血，变得陌生！凌又怎么可能还能认出他来？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够安安静静陪着凌，他就心满意足了。
　　食心笑眯眯抬起头来，面前的人依然是耀眼的明珠，高高在上触不可及，而他却连沙砾都不是了，只是随风飘荡的尘埃，居无定所，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对他避之不及。
　　“凌，别那么狠心赶我走嘛。”
　　凌似笑非笑看着食心：“我一向独来独往，食心，你莫名出现也就罢了，现在对我更是紧跟不舍，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意图啊？！”
　　面前的少年过于诡异，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永远泛着淡淡的亮光，像是对他十分崇敬。要不是知道食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灵，他恐怕都要将食心对他的崇敬信以为真了。
　　“我哪里有什么意图，你是邪灵，身份地位和我们这些低贱的灵不同，要是能和凌结交，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食心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天真无邪。
　　凌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地位什么身份，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食心你该不会是想狐假虎威吧？”
　　“不敢不敢。”
　　凌笑吟吟挑眉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久违的玩笑让食心身子一僵，思绪万千中食心笑道：“不会，飞鱼从来不吃天蚕。”
　　凌轻哼一声，拂袖离去，食心连忙跟上去，与凌并肩而行，心中得到了一点点满足，但瞥向凌的怀中，那个位置再也不是属于他的了，或许从来就不属于他……
　　凌赶不走食心，干脆任由他去，二人相处还算融洽，尽管凌不爱说话，但食心会主动凑到凌的面前。食心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平静的生活会因为他一个失手，被他亲手打碎。
　　三百年后。凌时常早出晚归，空的灵魂被凌重新聚集，使得空得以重生，空依然是飞鱼，而身为守护灵的空默默守护着她曾经的家。
　　凌很高兴自己妹妹能够复活，经常有事没事就去看看她，但仅仅是偷偷看上一眼，毕竟重生一位守护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食心不知道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早知道那段时间凌突然散失几百年的修为，并且身上伤痕累累。
　　往往这个时候，和凌结怨的恶灵就会出现偷袭，但凌对这些前来骚扰的恶灵一向嗤之以鼻，而这个时候食心就可以正大光明帮他驱赶恶灵。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恶灵想要杀了凌外，还有凌最喜爱的妹妹空。
　　“你究竟是谁？！”空手握一把冰刀抵在凌的颈脖处，稍有不慎凌便会丧命于此。
　　凌没有半点被威胁的样子，依然是一副笑脸吟吟的样子，捏着冰刀的上下两面，轻轻一捏便将冰刀捏成碎片。
　　空眯了眯眼，立即退到五丈以外，警醒的模样让凌“噗嗤”一笑，悠悠道：“空，我要是想要你的命，就不会和你兜兜转转这么久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空恶狠狠地瞪着凌，顿了顿又道，“跟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凌上前摸了摸空的脑袋，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妹妹，将她拥入怀中，“我没有任何目的，如果真有什么目的话，那也是想看看你罢了。”
　　空气愤地推开凌，“你不要太过分了！别再跟着我，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就算你不完全是邪灵，我也不会放过你！”
　　凌嘴角的笑僵了僵，依然轻声轻语道：“我走遍万里山川，跨过青山绿水，替你看尽山河之美……空，哥……我重新带你走遍天涯看尽百花盛开可好？”
　　好无厘头的一句话听得空直蹙眉头，“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空毫不留情地离开，凌苦笑一声，默默地看着空的背影良久才拂袖离去。
　　当夜。
　　“你是谁？！”食心破门而入，眼底惊慌失措。
　　空冷着眸盯着凌的睡颜，突然有人闯入下意识飞出几根冰锥。
　　等到看清楚空的模样身子徒然一震，喃喃自语，“你还活着？”
　　“活着？”空皱了皱眉头，“邪灵恶灵不死，我一个守护灵死什么？”
　　食心眉头狠狠一皱，面前的空是她又不是她，虽然凌、空兄妹二人一直互相打闹相互嫌弃、嘴不饶人，但空是不会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凌的，更加不会趁着夜里想要杀凌。
　　食心勃然大怒，管她是不是空，聚集了十成十的灵力一掌打过去。
　　速度之快，让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感觉身子被人一拉，凌挡在了空的面前。
　　食心没有想到凌居然替空挡下一击，根本来不及收回灵力，将这一击打在了凌的身上。
　　空错愕地抬眸看着凌，凌的嘴角渗出血丝，手撑着墙壁，面色略微痛苦。
　　“你……”
　　“闭嘴！”
　　刚想开口说话的空被凌一吼，呆呆的看着他。凌的眼底是冷的，冰冷刺骨，周身杀气腾腾，流光在空中涌动。
　　“凌……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凌的手捏成拳，流光化为剑刃刺穿食心的肩膀，食心抱肩单膝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看着凌。
　　凌起身下床，侧目对着空道：“滚回你的海域，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空缩了缩脑袋，鼻子跟着一酸，莫名想要哭出来，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但她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冷冷看了一眼食心，化作白色流光消失不见。
　　空离开了，凌冷冷看着食心，心中各种气愤汇聚一起，最后只是低吼一句：“食心！”
　　像是花尽所有力气吼出的一句话，话音刚落，凌喷出一口鲜血，脸上苍白无力捂着胸口。食心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掌居然会打在凌的身上，惊慌的想要上前检查凌的状况，却被凌无情地推开。
　　“食心！这一次我放过你，别再让我看见你想要对空下手！要是空出了事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凌！”
　　食心慌了，他不是故意的啊！看着凌离开的背影，食心心底很是难过，追了凌一路，发现重伤的凌跌跌撞撞居然回到了他曾经一心想要守护的那片海域。
　　空自然感知到了凌的靠近，当即飞跃出水面，亲眼看着凌的灵力极速流失，化为原形。登时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凌的原形居然是飞鱼。
　　凌周身的淡淡流光忽明忽暗，微弱的好像风一吹就会熄灭。
　　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下去救这个同类，可凌到底还是邪灵，与他们守护灵是对立的存在。
　　食心在岸边不停喊道凌的名字，凌早已失去意识，又怎么听得见呢？
　　空淡淡看了一眼食心，轻轻捧起凌的身体，小心翼翼靠近食心，然后将凌放在水面上，“他受伤了。”
　　“你！”食心上气不接下气，气愤的瞪着空。
　　“我从来想过他会救我，如果你是带他回去的，那么交给你。”
　　“他怎么了？”
　　“他只是因为修为散失加上灵力极速流失化为原形……不过他这段时间突然散失七八百年的修为实在令人奇怪。”空淡淡道，她不可否认凌的强大，哪怕修为散失，却依然像一个无事人一样。
　　怎么回事？对了，凌突然间消失半年，回来后便伤痕累累，甚至修为散失，而空却重生归来……难道和凌有关？食心茫然道：“你可以救他吗？”
　　“我？”空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只有血脉相融的亲人可以的救他，我们虽为同类，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救他。”
　　这一点无论是飞鱼还是其他生灵都是相通的，身负重伤的灵，要么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苏醒，要么靠血脉相融的亲人救助。
　　食心破涕为笑，“空！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空觉得食心可能是疯了，她只身一人怎么可能有亲人在世。
　　空狐疑道：“虽然我怀疑过这一点，但是我可以的确，这片海域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个守护灵！况且我连一千岁都没有，出生时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所以我不可能会有什么亲人。”
　　更加不可能有一个是堕落为邪灵的亲人，凌的修为如此高深，少说也有上千岁，怎么看也不像是她的亲人。
　　食心惨笑道：“空你疯了吗？他是你的亲哥哥！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为什么？
　　复活空的代价，凌必须获得生长在深海黑渊中的生死花，以及献出五百年的修为。这也是为什么凌突然之间散尽几百年修为并且一身伤痕累累。无论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空复活了，同时也遗忘了凌，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可能看在凌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空有些于心不忍，主动献出自己百年修为，以外的是，凌很快吸收了这百年修为。她道：“我并没有多少修为，这百年修为算是看在刚刚救命之恩的份上。再者他本身就有上千年的修为，受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人类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你也不必担心，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我的呢？我愿意献出自己的修为来救他！”
　　空冷笑一声：“有用吗？你不是看得出吗？守护灵不是守护灵，邪灵不是邪灵，我们谁也救不了他！”
　　食心咬了咬牙，这句话要是被凌听见，那该有多伤心了？
　　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最后什么也不说，躲在水底看着渐行渐远的食心。
　　她的灵力可以救凌，那么他们真的是兄妹？
　　食心小心翼翼捧着凌的原身回到住处，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凌，半个月的时间，凌终于幻化回人形，却自始至终昏迷不醒。
　　又是一个月，凌的伤势才开始恢复，醒了过来。
　　床边靠着的是小家伙，那个几百年不见的小家伙。
　　凌悄悄将他抱上床，小家伙触碰到床就醒了过来，看着眼睛带笑的凌委屈地哭了，扑到凌的怀里痛哭起来。
　　凌摸了摸小家伙都脑袋，“几百年不见你怎么变得爱哭鼻子了？”
　　小家伙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唤着凌的名字。
　　凌耐心的一遍遍回应，直到小家伙睡着，他才悄然离开。
　　而这一去，凌便再也没有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