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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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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火绰约,暖香熏人,玉汝只着一件贴身短衣,脸颊红扑扑、眼睛亮亮的将手里的几幅画递出去:“你瞧瞧像不像?”
沈子石接过来一瞧,原来段玉汝画的是环佩和叮当,还有其他几个内屋婢女,虽只有简单几笔,却画出了每个人的神韵。
沈子石低头瞧着,认真点评道:“笔触虽简,神韵不减,环佩捧着香炉的样子倒确实有几分她平日里的谨慎模样,叮当怀抱梅花这幅,仿佛都能听见她的笑声从画面中传出来。还有其他这几个婢女……”
沈子石低着头认真点评,自然没有注意到段玉汝瞧着他的侧脸露出怎样痴迷的表情来,眼神中透出一种喜悦又自豪的光芒,仿佛在说:瞧,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呀!
沈子石一抬头,便撞进了段玉汝那般的眼神里,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年少时一同在学堂里学习,沈子石为玉汝讲解课本时,她也经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想什么呢?”沈子石声音清越,低低地问道。
段玉汝傻傻笑了起来,道:“能被沈大将军这么夸奖,真是难得一见。我是不是应该把这几幅画裱起来挂在屋子里,好让自己时时刻刻记得沈大将军这番话呀!”
沈子石笑着摇摇头:“我往日里夸赞你的话难道你都忘了,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玉汝佯怒道:“往日里有没有夸赞过我,将军你心里有数!”
沈子石愈加哭笑不得,撑着下巴问道:“我果真没有夸赞过你吗?”
段玉汝一面将之前的几幅画卷起来,一面娇嗔的瞪了沈子石一眼,道:“以前在学堂里的时候,我时常借着让你帮我讲解学业的由头去找你,可你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摆着张臭脸,好似我欠了你许多钱一般。”
虽然段玉汝这般说,但沈子石显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这般做过,在他自己的记忆中,他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对于段玉汝却总是和旁人不一般的,或许因为当时年纪小,段玉汝并不能察觉出来吧,因而总以为自己是百般嫌弃她的。
思及此,沈子石故意问道:“那我以前那般拒人千里,你怎么还愿意同我牵扯呢,我可记得,当时学堂里可有不少学生倾心你,怎么你偏偏找了我这个爱摆臭脸的人呢?”
段玉汝看了看沈子石那张品貌非凡的脸,眉眼弯成新月状,声音里也带了甜甜的笑意:“因为呀……你长得比他们都俊俏!”
沈子石忍俊不禁,沉思着点点头:“虽然学业不行,但眼光倒是打小就很不错。”
段玉汝噗嗤笑起来,没成想过少言寡语的上将军自恋起来倒是旁人都及不上的。
谈笑间沈子石注意到案几边上还压着一幅画,看段玉汝丝毫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以为她是忘记了,于是便抽出来一瞧,只见白纸画卷上端端正正描绘的正是自己!
画中的他身穿铠甲,腰悬长剑,挺身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旁围着许多人,而他目光如炬,仿佛从画里直勾勾盯着画外的人。
“你怎么不把这幅画给我瞧瞧?”
段玉汝一回头,便看到沈子石手中拿着她偷偷描摹的画像,像是什么秘密被人窥探到了一般,段玉汝着急地伸手便去抢,慌乱之中被沈子石一把拉进了怀里。段玉汝挣扎着要起来,沈子石却道:“人我都让她们退出去了,你怎么还害臊了?”
段玉汝见挣扎不过,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在沈子石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着,仰头望着他说道:“好呀,怪不得一进来就让她们都退下,原来是早有预谋?”
沈子石将画像举高到玉汝伸手也够不着的地方问道:“画我做什么?”
玉汝梗着脖子道:“我想画便画,大将军还管这个?”
沈子石故意将画展开在玉汝眼前,仔细端详着问:“画的是什么时候的我?”
玉汝本想随便编个时间搪塞了过去,但看到沈子石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时候,胡编乱造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盯着那双如墨的黑眸瞧了瞧,只得如实作答:“是……今年你从边境回来的时候,我从望春楼上看见你的样子。”
听段玉汝这么一说,沈子石又仔细瞧了瞧画像,虽未着色,但从衣着上看来倒的确和自己班师回朝那天极像。
只是……“为什么画这一天?”
原先段玉汝的眼神还有些闪躲,后来干脆直直盯着他,似乎有些生气:“那日我可是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了,就想着要给你留下个好印象,一看到你出现在城中我就差高兴地从窗口跳下去跟你打招呼了,可你居然连一眼都没有看我!”
说起那天的情形来,玉汝还有些生气:“一双眼睛目不斜视的,哪儿也不看,净看正前方了,我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你沈大将军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
其实我给了……
沈子石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来,时隔几年班师回朝,他除了赢得胜仗为国争光的荣誉感外,也期待着见一面许久未见的段玉汝,外人觉得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情肃穆,他却很早之前便在想:今日会以怎样的方式与玉汝重逢呢?照她的性格大约会在大街上直接跳到他面前来吧,又或者早早就在城门口迎接他了?又或者是他一回到家,就等到她给他准备的惊喜呢?
可是这许多的猜测,在看到段玉汝和旁的男子拉拉扯扯的时候都变做了一把无名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本就肃穆的脸上愈发面无表情,就好像赌气一般,他没去看她一眼,即使他用余光都能察觉到玉汝从窗口外探出来的那股期待的眼神。
可是这件事沈子石不敢同玉汝讲,若是被玉汝知道了,又不知该怎样的笑话自己小心眼了。
沈子石轻轻咳嗽了一声,准备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顺手将画卷折起来放在袖子里,想着该找个时间好好藏起来,以免玉汝以后瞧见了心里仍不开心。藏好后他拿出一旁的食盒给玉汝充饥:“听沈伯说你今日都没怎么吃饭,饿了吧,我从膳房给你带了些点心。”
一听到有吃的玉汝就来精神了,立马从沈子石怀里坐好,也不纠缠着先前的事了,只一把掀开食盒拿起几块糕点便尝了起来,边吃边问他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子石给玉汝递了一杯茶,回道:“今日刚一下朝便被姑妈叫了过去。”
“荣妃娘娘?”
“是,她留我在她宫中坐了好一阵子,同我商量生辰宴的事情。”
玉汝有些不解:“荣妃娘娘的生辰宴自有内务府的人会去办理,同你商量什么?”
“也没什么,主要是姑妈不大想大办,觉得叫上几个自家人随便吃一顿便好,不必铺张浪费,这次找我去,一来是问问我婚后一切可好,二来嘛……”沈子石故意拖长了音调,往段玉汝看去。
玉汝瞪大了眼睛:“这二来……是跟我有关咯?”
沈子石笑道:“夫人果然冰雪聪明。姑妈让我生辰宴的时候务必要带上你。”
段玉汝惊得喝了一大杯水,说起来荣妃娘娘早就见过她了,也没必要非得特意强调让沈子石带着自己出席生辰宴呀,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沈子石仿佛看出了段玉汝的心思:“姑妈应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见见你罢了,又怕你推辞不去,才叮嘱我一定要带上你,平日里永乐一定没少提及你,忠武侯夫人同姑妈也算得上闺中密友,她对你还能不了解,不过是觉得你今年与我成了亲,已经算做沈家的人了,大约总有些不一般了吧。”
这番话并没有让段玉汝放下心来,只觉得仍是有些奇怪:“那倒也不用特意找你叮嘱一句,还留你在宫中逗留许久呀!”
“许是深宫寂寞,姑妈想找个娘家人说说话吧。”沈子石一边把玩着玉汝的头发,一边问道,“这么问是不是担心我回来得太早,你赌约要输呀?”
一说起赌约,玉汝仿佛来了兴致,她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指着屋内一侧桌子上的账本,欣喜地说道:“我已经全部看完了,就等将军核实了!”
沈子石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打开一本账本认真看了起来,玉汝也跟着他走过去,站在旁边小心谨慎的样子像极了听学的学生。
沈子石边看边说道:“府中如果还有不了解的事情你大可以问沈伯,若是沈伯让你做决定,你便自己做主。记住,你是这座上将军府的女主人,是这个大院子的主母,你说的话,他们都得听。”
玉汝听了这话嘻嘻笑了起来:“想不到嫁了个将军,我权利还挺大的,说起来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挺怕我的,我说什么大家也都听着,但总感觉没有在将军府的权力大。”
说到这,玉汝不禁嘚瑟起来:“看来,嫁给了一个将军,也是蛮有好处的嘛!”
沈子石歪头看着她,嘴角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哦,对了,我今天可是做了一回主母了,”玉汝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开口同沈子石说道,语气间仿佛只是简单地在话家常一般,“给府上的分派做了些变动。”
沈子石依旧低着头看账本:“你决定就好,如今你是主母了。”
段玉汝凑到沈子石面前:“你都不问问我做了哪些变动,又是为什么这么做吗?”
沈子石合上手中的账本,放到了已经看完的一摞上,微微笑着,耐心地顺着段玉汝的话问道:“为什么呢?”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段玉汝笑着点点头解释道:“之前为了庆贺你我大婚,太子和庆王不都送了些奴仆和婢女过来吗?”
沈子石配合地点点头,段玉汝接着说道:“先前一直没来得及安置这些人,况且婚宴上也要用到不少人手,沈伯便先让他们都在前院里伺候着了,现在前院用不着这么多了,沈伯便都将他们安置到后宅来了,可是前些天,我却听说有几个婢女,打起了你沈大将军的注意了。”
“是你身边那个挺机灵的小丫头说的吧。”对于是谁在打自己的主意,沈子石好像并不太关心。
“她叫叮当,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段玉汝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