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47、第 47 章

　　莫谷芝的反应愈发挑起了段玉汝的兴致，她秀眉微挑，笑着寒暄：“原来这位就是莫姑娘，昨日婚宴上我便瞧见你了，还想着不知是谁家的女子出落得这般水灵，原来是我们相府的姑娘，只是我从前未曾见过你，倒是遗憾了。”

　　段玉汝面上虽是一脸笑意，只是仍站在沈子石身旁一动未动，就连寒暄时常有的拉手等亲昵动作也没有，这假到不能再假的寒暄方式让莫谷芝很是膈应，但是又不能立即撕破脸皮，因此很是不爽。

　　段玉汝自然看出了莫谷芝低着头但心里不适的神情，她心里倒是很受用，便接着说：“我与夫君自小相熟，这些年来都是一块长大的，想来夫君也同我一般，因为不能早些认识莫姑娘而感到遗憾。”

　　跟我比青梅竹马？我倒要让你知道，谁同他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段玉汝弯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轻轻笑着，心里那份对于沈子石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占有欲却在疯狂喊叫着，她仿佛要大声告诉所有人：她是沈子石的妻子，是沈子石的青梅竹马，是沈子石唯一愿意娶的女人！

　　莫谷芝被段玉汝这般以沈子石妻子的身份说的话气得不轻，又在瞥见沈子石嘴角转瞬即逝的笑容后，心愈发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那个笑容那样轻柔，虽然转瞬即逝，然而那一点点的温柔却足以让莫谷芝甘愿做一只扑火的飞蛾、赴汤蹈火。可惜莫谷芝知道，那个笑容是在段玉汝说出那样具有占有欲的一句话之后所展露出来的，是为了段玉汝才露出来的笑容。

　　原来，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笑容。

　　“谷芝，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出什么事了？”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沈相突然问道。

　　莫谷芝急忙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睛，朝沈相福了福身：“多谢姑父关心，谷芝不过是前一夜没怎么睡好，眼睛熬得有些红了。”

　　昨夜是段玉汝和沈子石的新婚之夜，莫谷芝又是为了什么没睡好呢？

　　“可是府里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沈相自然不会问出段玉汝心里所想的问题，他以长辈的身份适当关心着。

　　“没有，姑父府上对谷芝非常照顾。”

　　“你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问过你，在这儿住得，可习惯？”沈相声音稳重，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这句话问得莫谷芝不得不谨慎回答。

　　“劳姑父挂念了，谷芝住得习惯，一切都挺好的。”

　　“那便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跟你姑妈说，”沈相顿了顿，看了莫谷芝一眼，“我沈家可从来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

　　莫谷芝愈发低下头：“谨遵姑父教诲。”

　　交握在前的双手紧紧握着，想将内心的委屈不不甘全都咽回肚子里。

　　她自然听得明白，沈相这是站在段玉汝那边为她说话，而莫谷芝，说来说去不过是沈相府的客人罢了。

　　总有一天，她莫谷芝要长住于上京城，要成为沈府的坐上之宾，要成为站在沈子石身边的女人！

　　这个念头在莫谷芝的心里疯狂叫嚷着，莫谷芝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女人之间独特的默契让段玉汝注意到低着头的莫谷芝，也隐约猜得出她现在在想什么，想要出人头地没有错，只是不该用太过卑劣的手段。

　　段玉汝虽然性子急躁傲慢了些，却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自然看不起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借助某些可耻的手段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只有光明正大的人才值得作为段玉汝的对手。

　　“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快到用膳的时辰了，一起去前厅吧。”沈相背着手，示意下人们去通知后厨传菜，看了看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莫姨娘和莫谷芝，道，“你们既也在，便一同用膳吧。”

　　莫姨娘犹豫着说：“这……不合礼数吧。”

　　“无妨，本就是他们做晚辈的有了疏漏，同用午膳便当是给你赔罪了。”沈相转头问沈子石，“如何，子石？”

　　但沈子石仍旧是一副不愿搭理的冷淡模样。看来在莫姨娘面前，沈子石就连在外还会注意的礼数也丝毫不想顾及了。

　　沈子石大约是真的很讨厌这个莫姨娘吧。

　　段玉汝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迎着沈相的目光说道：“父亲说的是，今日闹了这一出，本就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莫姨娘也别计较什么礼数了，一家子能坐在一起吃顿饭，还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呢！”

　　说着拉了拉沈子石的衣袖，朝他眨眨眼，示意他顺着沈相的台阶下来吧。不管心里再怎么不喜欢莫姨娘，自己父亲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显然沈子石也明白段玉汝的意思，面上虽还有些不情愿，但仍顺着沈相的话说道：“但凭父亲安排。”

　　段玉汝跟在沈子石身旁出了书房，沈相自然是走在最前面，莫姨娘转身将汤碗让婢女们收起来，自己也跟在沈相身旁亦步亦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笑声零零传来。

　　走出书房外的时候，莫谷芝故意落后了一两步，走到了沈子石身旁，突然沈子石一个转身，伸手去扶身后的段玉汝，段玉汝朝他露出笑容，才注意到不远处一直往回看的莫谷芝，看着沈子石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样子，笑着调侃道：“沈大将军行情真是紧俏呀！”

　　沈子石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段玉汝的手臂微微用力，似乎在警告她少说点话，又似乎是在暗暗生气。

　　段玉汝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呀，怎么大将军反倒先生起气来了，难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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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午膳各自吃得心不在焉心怀鬼胎，莫姨娘一直想要挤到沈相旁边去，不停的给沈相和沈子石夹菜，沈相表情肃穆，并未说什么，莫姨娘越发变本加厉，沈子石倒是拒绝得干脆：“姨娘不了解我，这菜我不喜欢。”

　　如此几次，莫姨娘也知道沈子石是故意这么说，讪讪笑了两声只好作罢，不再给他夹菜了。

　　而段玉汝则没有这个困扰，因为莫姨娘自始至终都没有要给她夹菜的意思。这样也好，省得她收下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倒是少了一桩苦恼的事。

　　莫谷芝一顿饭也没吃上几口，因为一直都在注意着沈子石，看到他对段玉汝呵护备至关爱有加，碗里的饭菜不知怎么的就不香了。

　　自从年幼时来到相府见到沈子石的第一眼，她就在心中暗暗喜欢上了他，等到长大后再次相见，他已然成为上京城百姓口中的大英雄，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家世显赫，相貌出众，怎么看都是作为夫君的最佳人选。

　　这个梦，莫谷芝已经做了很久很久，可别人轻而易举完成了她的梦，她怎么能不妒忌呢！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莫谷芝心里对于段玉汝的嫉妒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她想留着沈子石在相府多待一阵子，段玉汝却说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过几日再回来看看。

　　几番说辞下来，莫谷芝没了主意，况且看沈相并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莫谷芝也不敢再多言，只好趁着他们往外走的时候说送送他们。

　　段玉汝原本是想直接拒绝了的，不过看到莫谷芝盯着沈子石的眼神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那就有劳莫姑娘了。”说完这句话，段玉汝自然没有错过沈子石投来的略带疑问的眼神。

　　往外走了没几步，段玉汝突然对沈子石说道：“夫君，你先去门外等我，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莫姑娘聊聊。”

　　沈子石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段玉汝看了看，随即温柔的点点头：“好，别多逗留，早点出来。”

　　“好。”段玉汝笑着答应。

　　看着沈子石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莫谷芝喉咙一动，似乎想要出口挽留，余光看到一定盯着她的段玉汝，便只好生生作罢。

　　“莫姑娘似乎对我的夫君甚是关心。”段玉汝微微笑着，表情看起来亲切可人，说出口的话却是单刀直入，让莫谷芝有些猝不及防。

　　她只能勉强笑着应付：“段姑娘多心了，沈公子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谁看了不会多注意两眼呢，倒也说不上什么过分关心。”

　　“是吗？”段玉汝轻笑着反问。

　　“倒是段姑娘，”莫谷芝抬眸笑着说，“往后在沈公子身边的时候，想来不会少见到那些真正过分关心沈公子的人，还希望段姑娘早些习惯了才好。”

　　“哦？”段玉汝尾音上扬，面上笑得愈发温柔，“莫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原先还真没怎么注意过是否有人对夫君心怀不轨，不过想来那些人如今都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罢了，我原以为我同夫君成了亲那些人便也没了这等心思，看来不自知之人倒是多得是。”

　　莫谷芝脸色微变：“段姑娘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既然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我便也不瞒你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若有人觊觎我的东西，我可是不会手软的。莫姑娘，还希望你好自为之呀。”

　　听到段玉汝这么说，莫谷芝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焦躁难过了，好像终于得知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根本配不上沈子石，这种想法让她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段姑娘这般行事，沈公子可知晓？”

　　段玉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便要离开，突然又回身说道：“莫姑娘以后还是称呼我为沈夫人吧，至于段姑娘这个称呼……可别教他人听了笑话莫姑娘不知礼数。”

　　段玉汝当然知道莫谷芝使极不愿意以沈夫人来称呼她的，之所以要这么说不过就是想往她心里扎一刀罢了。说完这句话，段玉汝便看到莫谷芝脸色变了变，她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望着段玉汝离开的背影，莫谷芝心里有个念头在疯狂滋生着：其实段玉汝是个邪恶至极的人，原来沈子石不过是被她蒙蔽了罢了！

　　这个念头让莫谷芝越发觉得段玉汝根本配不上沈子石，如果她配不上的话，那她就不应该成为沈子石的妻子，站在沈子石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