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32、第 32 章

　　白萱原本侧着身子听他们兄妹说话，因为对女工极为喜爱，听到他们说到手帕上的绣样时，白萱就一直留神听着，微微侧脸看到段玉汝手中拿着的手帕时觉得分外眼熟，一惊之下，才发觉这真是自己身上的帕子！于是慌忙之中赶紧在自己腰间摸索，这才确定段玉祺捡到的帕子真的是自己的。

　　为了拿回自己的绣帕，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红着脸开口说道：“这方绣帕，许是我的。”

　　段玉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吓懵了，回想到方才自己对于这方帕子的一些调笑之语，脸也不经红了起来。一向妙语连珠的段大学士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失礼了白小姐，我……在下方才，不知这是姑娘的帕子，言语间有些……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见谅。”

　　女子的绣帕本就属于贴身私密之物，岂能让外人瞧见，可段玉祺并非有心，又如此诚恳的道歉，白萱自然也不好步步紧逼，况且段玉祺面如冠玉，长相俊朗，如今一张白玉似的脸上染上丝丝红晕，愈发衬得整个人一表人才，看得白萱心猿意马，脸色微红，早已不敢转头再看。

　　两个人各怀心事，又都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倒是玉汝，拿着手帕站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心下瞬间便明白了大半。她摇着帕子走到两人中间，笑着说：“还真是有缘，大哥方才真情实感的夸赞这帕子绣的好，我还遗憾着帕子的主人没有亲耳听到怪可惜的，要知道我大哥这个人可是从不轻易夸赞别人的。这下可巧了，帕子是白姐姐的，白姐姐又正好听到了大哥这番话，这样一来，是半点遗憾也没有了。”

　　这话说的让两位主人公愈加脸红，段玉祺只好出低声喝到：“还不快把帕子还给白小姐！”

　　这声低喝惊得玉汝一哆嗦，不免抱怨道：“大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本来还想再调侃两句，奈何段玉祺盯着玉汝的眼神实在太过严厉，吓得玉汝忙将手里的帕子仔细叠好还给了白萱，其他的话是一句也没敢多说。

　　白萱接过帕子也不敢再多逗留，福了福身便离开了。段玉祺交待了玉汝几句也借故离开了。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离开，倒是让玉汝心中生疑：“你们说，大哥会不会是去追白姐姐了。两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旁边收拾东西的环佩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姐，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上次您非要将府衙许大人的千金介绍给大公子，那许小姐可是千般的不愿意呢。”

　　“那是她自己没眼光，非要嫁给她那指腹为婚的穷书生，我家大哥哥可比那书生好上千百倍呢！”玉汝嘟嘟嘴，为自家的大哥抱不平，顺便也为自己乱牵红线的红果而感到羞耻。

　　“听说许大人也是极不赞同这门婚事的，奈何许小姐一意孤行，许大人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不只能随她去了。”叮当在一旁补充道。

　　“怪不得，我就说那许老头怎么从来也没出面阻拦过我呀，原来心里还有这么个小九九呢！”玉汝摸着下巴思考着，“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前途，玉祺大哥明显都更加合适，真是想不通那许家小姐怎么偏还巴巴的要嫁给那书生，白白浪费我一番好意，难得我觉得许小姐是个不错的嫂子。”

　　“感情的事，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

　　“环佩，你怎么对感情的事这么清楚呀？”一听到玉汝这么问，环佩才发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捂着嘴跑出门去了，留下玉汝和叮当哈哈笑起来。

　　“环佩还跟小时候一样，真不经逗。”玉汝顺手拿过身边绣着鸳鸯花样的鞋面看了起来，“说起来白姐姐的手艺可真是不错呀，长得漂亮，又聪明，还识大体，人也很温柔，我看跟大哥真是般配得很，叮当，你说呢？叮当？”

　　半天没听到叮当的回答，玉汝转头朝她看去，才发现她正低着头笑，玉汝喊了一声：“叮当，你笑什么呢？”

　　叮当转身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绣品，玉汝才发现这是她之前绣坏的东西，忙说道：“哎呀快点收起来，让大哥二哥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小姐放心，我这就给你毁 尸灭迹了去。”说完便将此前绣坏的绣品放在怀里带出去，但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停下来过。

　　玉汝心中好奇，不禁问道：“你到底在笑些什么呀？”

　　叮当掩唇直笑，被玉汝催了好几次才开口说道：“方才白小姐坐在这里同您聊天，你那样子，倒是像极了调戏良家姑娘的浪荡公子哥。”玉汝也想起了自己拉着白萱的手一个劲的亲切的唤人家“白姐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嗔怪道：“你这个臭丫头，连我都敢捉弄了。”

　　叮当笑着跑出去：“奴婢不敢，小姐饶命！”倒跟门外走进来的环佩撞了个满怀。

　　环佩踉跄了几步，扶住叮当：“小丫头，你又在干嘛？”

　　叮当哈哈笑着，回头看了玉汝一眼，对环佩说：“我给小姐处理赃物去。”留下了环佩一头雾水，和气得直摇头的玉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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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武侯以武发家，这些年来在吃穿用度上全然不似其他京中贵戚那般奢靡无度，府上陈设素雅之际，园内花草虽有巧匠精心修整，却更加愿意贴合四时变迁，因而深秋的忠武侯府上，不免有些红衰翠减之意，唯有路旁的各色菊花与秋海棠开得正盛。

　　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可细细观赏的地方，只是白萱全无心思，即使深秋微凉，此刻她的心里却如她手帕上绘绣的那般繁花盛开。

　　跟在白萱身边的小丫鬟原本低着头不发一言，却蓦然发觉自家小姐跟平时好像有些不一样，抬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平日里心细如尘的白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就连远处里忙赶过来的身影，也是身旁的小丫鬟小瑶先看到的。

　　“白小姐请留步！”段玉祺快走了几步赶上白萱，出声挽留住，倒是让白萱有些惊讶，好像是心里的秘密被谁忽的揭穿了一般，她红着脸问道：“段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段玉祺也有些慌乱，但在一瞬间便正色道：“方才在下有些失言 ，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公子多虑了，您并没有冒犯到我。”

　　两人之间突然无话，小瑶仰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两人都微微低着头不敢正视对方，正想着要帮小姐说出先走一步的话来的时候，突然段玉祺开口说道：“其实，姑娘的绣工，确实难得一见，在下是真心夸赞的。”

　　白萱的脸愈发红了，声若蚊蝇：“多谢公子夸赞，白萱不敢当。”

　　此时段玉祺突然有些恼怒自己，平日里说起学问来不是头头是道嘛，怎么今日倒仿佛失了语一般，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了，若是能像二弟那样，在姑娘们面前也能侃侃而谈该多好。

　　段玉祺恼怒的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自家小妹，于是忽然说道：“我瞧玉汝很喜欢同你说话，她从小性格就如同男子，倒是很少与其他姑娘多有来往，白姑娘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府上陪陪玉汝，也好教教她礼仪之事。”

　　然而刚说完这句话，段玉祺便有些后悔，不知白姑娘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轻浮了呢？她想不想来是她自己的事，又何须由旁人指手画脚呢？况且这样说自家妹妹，会不会有些不仗义？

　　白萱掩唇笑道：“玉汝没几日便要出嫁了，我就算是要同她多来往，也该是去沈将军府上叨扰，来侯府做什么？再者，玉汝性格活泼，倒比一般女儿家更为豪爽，我倒觉得并非不好，”说话间，白萱的眼睛时不时往段玉祺看去，不经意间两人眼神碰撞在一处，又忽的纷纷转过头去，白萱接着说道，“忠武侯乃忠义之士，诚心可鉴天地，府上教导出来的公子小姐都是上京出了名的谦逊有礼，连陛下都夸赞过的，玉汝又怎么不好呢？是段公子过谦了。”

　　侯府上红衰翠减，然而一对璧人站着聊天，仿佛给这幕景色增加了一丝亮色，小瑶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等到白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人影了。

　　“白小姐莫急，侯府说大不大，我陪小姐一同找一找吧。”

　　虽然从未与男子独自相处过，但白萱觉得段玉祺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就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年纪尚小，看见有趣新鲜的事物总要停下来看一看，还望找到她的时候，段公子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小小惩戒一番即可。”

　　段玉祺轻笑：“小孩子心性，爱玩是常事。我瞧她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玉汝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她调皮多了，庆国公的人上门娶亲，她都能将来下聘礼的人用弹弓打得脑门都肿了，从小就在园子里疯玩，小人们见着她一个比一个头大……”

　　段玉祺陪着白萱在附近园子找了找，顺便自然地同她聊起了段玉汝小时候的趣事，听得白萱时不时笑出声来，而远在闺阁内闲得无聊的玉汝，却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小姐可是着凉了？”环佩说着拿过了一件狐狸毛的披风披在了玉汝身上，“入秋了以后天气转凉，小姐可要当心点自己的身子呀，婚期越来越近了，若是着凉了可不好。”

　　玉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揉了揉鼻子，乖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