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31、第 31 章

　　玉汝发现，自从阿娘从依澜布衣坊回来之后，似乎就有了什么心事，同玉汝商量婚礼事宜的时候会突然的面色凝重、目光呆滞不知在思考什么，玉汝问了好几次，阿娘都借口说自己是太累了。

　　玉汝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既然阿娘不肯说，玉汝只好自己想办法探听到了。她叫来前不久刚从临川回来的阿秦和叮当，对她们耳语了一番。

　　叮当笑着说：“小姐是准备让我们从挽裳姑娘身上着手呀？”

　　玉汝点点头：“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毕竟她可是有子都护着的，不过大可往这方向努努力，还有早年间跟阿娘熟识的人，对了，若是能查到阿娘未出阁前与哪些人交往甚密更好。”

　　听了这话，阿秦非常不给面子的皱起眉头反驳道：“这些都是比陈醋还陈的往事，怎么打听，找谁打听啊？”

　　长眉一挑，玉汝朝阿秦勾勾手，示意他走近些，等到阿秦乖乖走近，玉汝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怎么，去了一趟临川，处理了几桩小事，便得意起来了？还敢驳我的不是了？”

　　阿秦疼得“哇哇”直叫，盯着叮当叫着让她开口求情。叮当却是忍不住开口大笑，笑了一阵子后才拦在玉汝面前，好声好气说道：“小姐，今日便饶了他一条小命吧。”

　　玉汝轻哼一声松开了手，面带假愠说道：“还不是因为有叮当在，临川的事才能顺利完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里面顶多算个护卫！”

　　阿秦捂着耳朵躲到了叮当身后，探出个脑袋说：“我本就是个护卫，只要护住叮当和小姐的安危便好，其他的事我可管不着。”

　　玉汝无语到翻白眼，却也没再伸手动阿秦，但他仍是不知趣的问道：”可是，夫人年轻时与谁人交好这种事，都几十年前的事了，往哪打听去呀？”

　　“有叮当在，你还怕打听不到？临川这一趟还不够让你见识到我们叮当的厉害之处吗？”玉汝言语中满是骄傲，就像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叮当听了这话，仍是同往常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像银铃一般悦耳：“小姐过誉了，叮当哪及得上小姐一份半点呀！”

　　阿秦在一旁不解的挠挠头：莫非小姐真有办法打听到这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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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探听消息的本领不是盖的，没过几天，玉汝想知道的，叮当就都打听到了。将所有的细枝末节串联起来，玉汝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答案，她虽然也极为好奇，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阿娘既然没有告知她想必一定要自己的顾虑，总之并不是什么危害的大事便好。

　　玉汝于是将一颗担忧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眼见成亲的日子愈来愈近，侯府上下也是越来越忙，天气渐冷了起来，但前来道贺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大多数来访者段庆都会为女儿挡去，但有些官宦女子亲自来的，也少不得让玉汝亲自接待。虽说平日里接触不多，但同朝为官，段家世代侯门，玉汝所嫁的又是本朝的大将军，来道贺的人，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而今日上门道贺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白萱。今日恰好段庆不在家，夫人想着同是女儿家，也曾听玉汝提起过白尚书的女儿，赞不绝口，夫人又极喜欢白萱温柔娴静的样子，想着自家女儿要出嫁了，若能有个举止得体的闺阁姑娘做密友想是大有好处，也能处处规诫着她一些。于是便让人去通报了玉汝，玉汝不禁想起了宫宴那曲惊艳众人的舞姿，便忙让环佩请了她进来。

　　白萱眉眼温柔，一进来便笑着向玉汝道喜，又将自己准备的贺礼送上，玉汝推脱不过，只好让环佩收下。白萱道：“几月前宫宴一见，便已有想同段二小姐结识的想法，奈何家父官职低微，我又性情内向，竟一直没找到机会来府上拜访，现在看着小姐婚期将近，我思来想去，总算是鼓足勇气来道贺了，希望没打扰到二小姐。”

　　她说话轻声细语，眉眼含笑，使人如沐春风，玉汝听了只觉得满心欢喜，忙说道：“怎么会是打扰呢，宫宴一别后，我也曾跟家母说过几次，想去府上拜访，奈何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又总是闯祸，隔三差五的就被阿爹禁足在家，哪儿也去不了。”说到此处，玉汝觉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白萱掩唇轻笑，道：“二小姐性子活泼，又能文善武，侯爷喜欢都还来不及，禁足也不过是想让二小姐在家多陪陪他罢了。”

　　“白小姐真会安慰人，我这胡闹的结果经白小姐嘴里一说，倒变成好事了。”玉汝是真心喜欢白萱，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拉住了白萱的手，“别再二小姐二小姐的叫我了，姐姐不嫌弃的话，就直接唤我玉汝吧，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这话显然是将白萱当做家里人看待了，白萱有些意外，但笑了笑，也坦然接受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玉汝说笑了。”

　　玉汝越发高兴，拉着白萱的手给她展示了这段时间自己闷在家里被迫做的女工，很多样子都丑丑的，看得白萱忍俊不禁。

　　“吼，姐姐你是在笑我吗？”玉汝低头看了眼手上歪歪扭扭的两只看不出是鸳鸯的小鸟，说出来的话有些心虚。

　　白萱笑道：“粗看竟一眼看不出是个什么，细看才能品出它的特别来，不过好歹是玉汝亲手做的，想来沈将军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几日不见，我们小妹的女工手艺倒是越发好了。”门外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着淡绿长衫，乌发用碧玉簪子一丝不苟的挽住，素来端正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放松神色，眼神中略带笑意。

　　他一走进来，便温和的问道：“小妹在家可是认真学习女工了吗？阿娘不知该有多欣慰呢。”话说完，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的女子，忙端正作揖，“玉祺不知屋内还有女眷，冒犯了。”

　　白萱显然也被段玉祺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她微微侧过身去，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段玉祺抬头见只看到一个清秀的侧脸，如远山一般俊秀，又如含带清晨露珠的花朵一般娇羞，只看了两眼便略带局促地将眼神转向他处，似乎这才想起盯着女儿家看有些失礼，恰在这时，玉汝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大哥今日倒是来得巧。”

　　段玉祺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接转话头到：“阿娘命我来瞧瞧你这几日是否安分。”

　　“什么安分不安分的，大哥你怎么说话呢！”玉汝不自在的瞧了瞧白萱，生怕自家大哥说出什么有损自己名声的话来，让自己在白家小姐面前丢脸。

　　大哥只当未觉，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说道：“我在你屋外拾到一方帕子，看这上面的绣工，可以想见，小妹真是进步神速呀。”

　　玉汝心中疑惑，自己可从未绣过什么帕子，况且以大哥这样事事力求完美的人来说，自己狗爬的女工活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呢，眉头微皱地问道：“大哥莫不是在那我开玩笑吧！”

　　段玉祺恍若未觉，拿着帕子在玉汝面前晃了晃：“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玉汝一时好奇心起，伸手便去够帕子，奈何段玉祺身材修长，比玉汝高出一个头的样子，玉汝一伸手他就抬手，像小时候那样，仿佛玉汝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此了几次，玉汝嘟着嘴跺脚：“大哥，你太欺负人了！”

　　段玉祺这才笑了笑，抬着的手也落了下来，将帕子递到玉汝面前，在玉汝接过帕子后还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玉汝接过帕子，嘴里嘟囔着：“大哥今日好生奇怪，怎么跟二哥似的。”随即展开帕子一看，上面绣着一簇牡丹，生机勃勃，几只粉蝶蹁跹期间，栩栩如生，在这深秋的季节里看到此情此景，倒使人仿佛瞬间身处百花盛开的春日。

　　“这帕子绣工精细，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来，哪里会是出自我手。”玉汝一看，便更加确定了这个帕子不是自己的，“大哥你这是在哪里拾到的？”

　　这倒是让段玉祺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是玉汝的进步之作，还想着关在家里几天莫非真有奇效，只好回忆道：“我在你院子口那儿拾到的，若不是你的，莫不是你院子里的某个丫鬟的？会不会是环佩？这丫头平时心思灵巧的，倒像是她的。”

　　“哎呦我的好大哥，你可别在这儿瞎猜了，又猜错了可就丢面了。”玉汝存心那这事来笑话玉祺，“再说了，如果是我的丫头绣出来的，可偏巧被大哥拾了去，莫不是有缘分。”

　　段玉祺从小被礼仪熏陶，为人正直，可玉汝却性格豪迈比之男子更甚，在这个话题上，玉祺从来没有能够说过玉汝，这次也只能哑口无言，只恨自己为何要招惹这个小魔王。

　　正懊恼间，突然听到传来一声微弱又柔软的声音：“这方帕子，许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