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司是黑无常》莫德散官

3、不速之客

　　盛淮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雨水从他湿透了的衣服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掉，浸湿了我的衣服，在木色的地板上聚成一摊深色的水洼。
　　“沛沛，沛沛……”他一边颤抖着，一边急促地喊我的名字。
　　我回抱住他，比他抱我得还要紧。绝望和悲怆源源不断地从心底往上涌。
　　他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具灵体，一个在人间待不了多久的鬼魂。
　　“盛淮……”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发着颤，每个音都找不着调，“为什么……你，你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洞开的大门外是漆黑一片的夜。雷声阵阵，大雨倾盆。
　　盛淮家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在迷迷蒙蒙的雨幕里飘摇不定，忽明忽暗。
　　我感觉盛淮垂下了手，轻轻地将我推开。
　　他的脸色苍白，瞳孔剧烈地张合着，好半天才抖擞出：“我不记得了……沛沛，我醒过来的时候，天上下好大的雨……我站在大街上，旁边的人好像都看不见我……无论我怎么喊，……”
　　我目露悲戚，还是打断了他：“因为你死了。”
　　盛淮愣住了，张了张嘴：“你开……”
　　“我也不想相信！”我抑制不住地哭了，“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你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离开了身体的魂魄。”
　　“那你为什么能看见我？！”盛淮有些怒了，还是不相信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擦了擦眼泪，自嘲地说：“你妈妈不是一直都让你离我远点吗？”
　　“我……”
　　他的声音很心虚。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反问。
　　见他沉默了，我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见那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不仅能看见，还能碰到……”
　　我这样说着，示范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盛淮沉默了。
　　“盛淮，你回过家吗？”我吸了下鼻子，堪堪止住哭音。
　　“敲了好久的门，没人给我开门……”盛淮小声回道。
　　他低垂着脑袋，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那我好像……真的是死了。”盛淮抬起头看我，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的皮肤有些透明，雨水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流淌，就像流过精美的玻璃工艺品一样。
　　就在昨天，这个漂亮的男孩还住在我的对面，每天晚上隔着街道和我瞎侃。他会带着温和的微笑，提醒我关好门窗，早点休息。
　　不过是一天的工夫，他就变成了一个落魄的魂体，连怎么失去自己躯体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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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淮坐在地上，乖顺地被我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和裸露在外的肌肤。
　　“沛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鬼的？”盛淮从毛巾里露出一只眼睛，满是好奇。
　　我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居然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死了”和“我能看到鬼”这两个事实。
　　“我不记得了……”我幽幽地回道，“但我记得第一次看见鬼魂的时候。”
　　“什么时候啊？”盛淮追问。
　　我摇头：“不想说。”
　　盛淮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地看着我。
　　看到鬼魂本身就很可怕了，更何况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个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我给你家打个电话。”我把毛巾放下，拿起了手机。
　　盛淮疑惑地问：“为啥呀？”
　　“问问你妈你回来了没。”我开始拨号。
　　“我都在你这儿了，怎么可能在家嘛……”盛淮还是不理解。
　　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说出了一句可怕的话。
　　“要是那样，麻烦就大了。”
　　电话很快就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喂？”
　　是盛淮的爸爸。
　　我尽量放轻语调，显得乖巧又正常：“叔叔，我是沛沛。我想问一下，盛淮在家吗？”
　　“阿淮啊，他刚刚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住朋友家了。”
　　我和盛淮对视了一眼。
　　“那他有说是哪个朋友吗？”我继续问。
　　“好像叫什么……豪？还是浩的……”盛爸爸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豪”还是“浩”了。
　　“老公，谁的电话？”
　　盛妈妈的声音突然出现。
　　“沛沛，问阿淮哪儿去了。”
　　“这孩子奇奇怪怪的，还老缠着阿淮……”
　　盛淮尴尬地瞥了我一眼，我耸耸肩，一脸云淡风轻。
　　“谢谢叔叔，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迅速挂了电话，和盛淮面面相觑。
　　“我妈她这个人吧……”盛淮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
　　我无情地打断了他：“别管你妈了。刚刚你也听到了吧？你爸说你打过电话回家，说要住在朋友家。”
　　盛淮皱着眉头想了想，回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怎么会失去记忆呢？
　　盛淮突然看向窗外，神情恍惚。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雨幕和摇曳摆动的牵牛花藤。
　　“我只记得一直在下雨，很大很大的雨……”盛淮叹了口气，小声说着。
　　我也叹气：“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
　　“只记得这个。”盛淮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乱麻了。
　　“你爸爸刚刚说了你那个朋友叫……hao的，你知道是谁吗？”我追问。
　　盛淮想了想：“名字里有这个字的朋友吗？张允浩？还有陈舒豪……”
　　“有电话吗？”
　　盛淮摇摇头：“我不记得他们的号码，手机上有。”
　　我“啧”了一声，脑袋愈发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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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突然被什么东西“嘭”地一声撞了开来，夹杂着雨水的大风毫无忌惮地闯了进来，把我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可算找到你了。”
　　来者穿着漆黑如鸦羽的长袍，一头黑发如墨般披散开来。
　　他的面容英俊又肃杀，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和威吓力，就像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一样让人心生胆颤。
　　我看清了他的模样后一愣，下意识将盛淮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沛沛，他是？”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来者，语气不善：“勾魂使——黑无常。”
　　黑无常听了我的话，竟然认真地端详了我几眼。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黑色的眼仁像是一潭死水，完全没有光亮。
　　“盛淮是吧？我是来带他走的。”黑无常凭空变出了一本墨绿色封皮的册子，沉声道。
　　我没有应声，倒是盛淮好像一副状态外的样子，很是好奇地问：“去哪？”
　　黑无常上前两步，沾了水的鞋子在地板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水印。
　　“地府。”
　　盛淮愣住了，正欲说话却被我截了胡：“不行。”
　　黑无常盯着我：“为何？”
　　我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吞了下口水：“他的身体还没有找到，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啧——”黑无常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只要负责将他带回去。”
　　“可是……”我站了起来，想要辩解。
　　他突然闪现到我面前，高大的黑影一下子笼罩了我。
　　“我说呢——”黑无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就是阎典想要挖的那个人吧？还没上任就敢跟我抬杠……”
　　我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上气，但还是固执地回道：“我没答应。”
　　黑无常挑了挑眉：“嗯？”
　　“因为……我可不想天天看到你们……”我越说越小声，渐渐失了底气不敢看他。
　　这确实是我拒绝的理由之一，要是经常看见地府那群鬼，我估计我都要被刺激得英年早逝了……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个鬼魂我今天必须带走。”黑无常退后了两步，语气不善。
　　我莫名松了口气，听了他的话又浑身紧绷。
　　“不……”
　　“沛沛，谢谢你。”盛淮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打断了我是话并轻轻地环抱住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抚过心上软肉的白色羽毛，带着细腻又悲伤的痒意。
　　“你不用再为我争取了，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已经死了。即使他不带我走，我也会消失的不是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呜……”我感觉嗓子里堵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使得我一开口就是呜咽的声音。
　　“天，你可千万别哭。”黑无常头疼地看着我，“一会得吵死了。”
　　我费力地抽噎了两下，眼眶通红地看着黑无常。
　　暗暗下定决心后，我轻轻掰开盛淮的手，走向黑无常站的那个方向。
　　“大人。”我抬头看他，“我想成为盛淮的契约人。”
　　黑无常眯起眼，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
　　“什么是契约人啊？”盛淮也感觉出周围气氛的变化，十分奇怪地问我们。
　　“切，他对你就那么重要？”黑无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了我，语气古怪。
　　“是的。”我感觉眼泪又蓄满了眼眶，滚烫的泪水沿着眼角流了下来，“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男主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