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一》臣安

14、第 14 章

　　待他们两人走后，我便打算先问一问这位蓝非白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自己心魔的事情要紧些，可现在还是忍不住想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师父，这个蓝非白到底是谁？怎么他不光长得和大师兄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是一样···他到底是不是大师兄？”

　　“哎呀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执着，一遇到事情就认死理，一出现问题就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有些事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呢。”

　　“可是···”

　　“哎。”师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回答我：“他到底是不是非白的转世我也不清楚，不过看那样子，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一般来说，一个人转世后，他的模样，性情，乃至性格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也没了前世的记忆，可以说转生一次之后，他是他，但他也不是他了。

　　非白那孩子性情看似温和，其实和你一样固执得很。当年一道天雷打下来，差点把他打得神魂俱灭。我当时也受了伤昏迷了过去，醒来后，我便立即到处去收集他的残魂，可是哪知这天地间竟然连他的一缕魂魄也找不到了。

　　我心想着全完了，我这个大徒儿算是魂飞魄散了。后来我多次搜寻无果，便也冷了心。这件事情我怕你们伤心，便没告诉你们。不过后来，我突然又感应到了他的魂魄，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自己一缕一缕地在往回聚。我猜测可能是非白在出事之前用了什么秘法，才护住了自己的魂魄。这个发现让我惊喜异常。不过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忙，最多只能时不时地去看看他。

　　后来，也就不出我所料，他的魂魄最终还是慢慢拼凑完整了，虽然慢，但总归是一点一点的在修复。我时刻关心着他魂魄的动态，可是却迟迟没有看到他有前去往生转世的迹象，直到——直到当朝的公主怀上儿子，他才忽然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我偷偷潜进王府看了他几次，发现那小王爷竟长得和非白那孩子如出一辙，我这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应该是害怕转生后我们认不出他来，所以才会蛰伏百年，待有样貌和他一样的胎儿出现时，才选择转生。”

　　我听完后，心情可以说是五味陈杂，有高兴，有激动，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心疼。我抬起头看向师父，问道：“那这么说，他真的就是大师兄咯···”

　　师父摇了摇头：“哎，我都说了，他既是也不是，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呢？”

　　好吧，我也不打算难为师父了，于是便换了个问题：“那师父你既早已知道他就是大师兄，为什么却不早一点将他带上来呢？”

　　师父无奈的笑笑：“你当你师父是有三头六臂呀，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我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吗。”

　　师父看上去明明还很年轻，长得也挺俊逸的，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讲，那就是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儒雅中年大叔，可是他却时常对我们装深沉，在我们面前非装得跟个老头子一样，似乎不这样做，他在我们面前就没有信服力，倒是白瞎了他的长相。不过这一点，师弟倒是和他如出一辙，两个人都喜欢故作深沉。

　　我看着师父的脸可惜地摇摇头，然后又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将大师兄转世的事情告诉我阿，这样我也好早点去见大师兄呀。”

　　“···”师父没有说话，但是我却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告诉你？告诉你的话那王府还不得翻了天？”

　　“嘿师父你这话说得，我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吗？”

　　“你？凭你从小就能把碧空尽搅得天翻地覆的能耐，不添乱就不错了。”

　　我：“···”

　　我终于知道师弟的嘴欠是像谁了，就是像这个糟老头子！作为唯一一个由师父亲自带大的徒弟，师弟还真是在方方面面都接受了师父的真传。

　　“行，那师父你倒是说说，现在你又是用什么办法把师兄给拐了回来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简单来说就是，这一朝的皇帝好长生，于是朝中的皇子皇孙们多多少少都跟风学了点法术，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就跑到王府去展示了一点神通，那蓝非白看见后就乖乖跟我回来拉哈哈哈。”

　　这个桥段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不就是他当年用来对付我那套嘛！我心里对他嗤之以鼻，面上却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表扬他道：“哇，真不愧是我师父，三百年前的方法三百年后依旧适用，好厉害哟，好令我崇拜哟~”

　　“吼吼，是嘛！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啦哈哈。”师父听见我的夸奖，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真是个傻师父。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他。

　　“噢对了，你不是说有要事要找我商议吗？怎么还不说？”

　　经师父一提，我才想起了心魔的事情，刚刚和师父吹侃一番，都快使我忘记了此行的本来目的。

　　于是我收回了脸上的神情，严肃道：“师父，我闭关修炼时遇到心魔了，该如何是好？”

　　师父本来还一副很拽的表情，一听到我问的话，脸色立马就变了。

　　“什么？”他皱着眉看我，“九酒你遇到心魔了？”

　　我点点头，“本来之前都好好的，可是却在上次闭关的时候突然就···”

　　“那你的心魔是什么？”师父沉声问我道。

　　我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夏流光，我的心魔是夏流光。”

　　我说出来后，师父没有半点吃惊，反而一副早已猜中了的表情。“哎，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当年的债，现在也该还了。”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当年夏流光死后，你那副样子，仿佛得了失心疯，比非白那孩子死时还要恐怖得多了。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总归要你自己走出来，若是你自己不想办法，整日沉浸在悲痛中，那你的修仙之途将会大受其害。”

　　“···”我还以为当时师父并没看出我的异常，哪知他早已看了出来，只是不说罢了。

　　师父又继续道：“我知道这是你命中该有的一劫，需要你自己去克服，所以我便狠着心没去管你。但是梦渔那孩子心软，实在不忍看你每日受悲痛折磨，便瞒着我们只身一人去黄泉取了那忘川河的河水，再用那河水制成了所谓的忘忧丹，骗你服下。”

　　我呆愣住了，我完全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师姐竟然为了我，去闯了黄泉···黄泉，也就是地狱，那里有多恐怖，不用说也知道。以活人之身硬闯地狱，稍有不慎，就会被阴气吞噬变成鬼魂，或者是被鬼差抓住送去十八层拷打。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好受的。我的那个傻师姐，竟然为了我做了这么多···

　　“师父、我···那可是黄泉阿，那是死人去的地方，师姐又怎么能···”说到这里，我已经哭了出来。

　　“哎，那孩子是怎么把忘川河水取到手的，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她回来后对黄泉的事情只字不提。不过这其中，一定也有她自己的机缘，你不必太过担忧。”

　　“可是师姐现在还身在魔界，生死未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不必对她太挂虑，现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沉默半晌，又道：“那这心魔可有什么祛除的法子没？难道还是要去闯一闯黄泉，再取那忘川河水？”

　　我这么说着，哪知师父却摇了摇头。“没用的。那忘川河水毕竟不是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它只能让你暂时忘记痛苦的情绪，将你那时的痛苦推迟到了现在。若是多次使用，效果也就微乎其微了，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况取水一途太过凶险，当年梦渔我没能拦住也就不说了，但是我决不能让你再去冒这个险。”

　　“师父···”师父能这么护着我，我十分感动。

　　“不过···这心魔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反应，按理说也不会突然一下子就发作起来了才是，一定是你受到了外界的什么刺激，才将你的心魔给激了出来···”师父觉得我这次心魔发作得有些不合理，便推测了起来。说完，他抬头看向我，皱眉问道：“你心魔发作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是做了什么事？”

　　我愣了愣，回想起了之前奉一生日那晚发生的事情，我想往他脸上涂奶油，却摔到在他的怀里被他强吻一事。不过这种事情要我说出来，还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但是此时又不能不说。

　　我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来，师父一直看我的嘴唇开开合合，最后看我的眼神都快变成看傻子了，我才心一横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天，就是我闭关之前的那天，奉一他、他吻了我···”我喃喃地说话说完，说完后，我的脸都烧成猴屁股了。

　　“咳、咳、”师父也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件事出来，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