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一》臣安

10、第 10 章

　　邪道不同于魔道，仙魔两道虽自古以来就互不两立，谁看谁都不顺眼，但好歹都各自有一套修炼的章法，最后不管是成仙还是成魔，也都算是修成了正果。但是邪道却不同，邪道没有固定的章法流派，只有一些零星的心法和口诀，虽能在短时间内让修为有极大的提升，但其修炼的也都是些极阴损的功法，若是练多了的话，不光要遭天遣，自己也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隐藏得很好，平日里照旧和我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修练了邪功。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二十八岁那年，邪功大成，便趁着我不注意，偷溜了出去。我翻遍了整个碧空尽都没找到他，我有些着急，心想他是不是又背着我做傻事了，就在这时，突观天象星位异常，紫微星光芒明灭闪烁不定。

　　天空中聚气一层厚重的雷云，天罚蓄势就要降下，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耗费大量法术朝着天罚的方向飞去。

　　可惜我终究来晚了一步，等我飞到时，雷云都已经散开了。这时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皇帝老儿已经身首异处，虚假的哭喊声不断地从宫中各个地方传来。

　　我隐匿了身形在宫里穿梭着，最终，在一个荒废的冷宫里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夏流光。我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心尖都在拧了起来。突然，倒在血泊中浑身是伤的夏流光似是有感应一般，微微睁开了眼睛，我见他还有气息，立马蹲下，指尖颤抖着将他抱进了怀里。

　　“流光···你忍一忍，师父这就带你回去疗伤，你不会有事的。”我拿出最好的丹药，不要命似的往他嘴里倒，说话时，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咳咳、”兴许是被我倒的丹药呛到，他咳了两声，虚弱地抬起手来止住我的动作。

　　“没用的···师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说话时牵动起嘴角，似乎是在笑。

　　我很难过，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伸出染满鲜血的手，轻抚上我的脸，想要对我说话，我忙低下头靠近他，好让他不必说得那么费力。

　　“师父···我终于报仇了···”本来应该是如释重负的一句话，他说起来却异常沉重。他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可是···师父你知道吗，我现在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好后悔没有听你的劝告，我为什么非要报仇呢···就算杀了那狗皇帝一人，他的国家也不会灭亡，我的国家也不会回来···我做错了···我真的好后悔···”

　　我流出眼泪，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没事，只要你知道错了就好，我是你师父，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你。我们这就回碧空尽，回去我就央求师姐救你，师姐的医术高超，她一定会有办法的。”说完，就想抱起他飞回去。

　　他却再一次制止住了我。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用的···师父···”他对我笑笑，“我背着师父你修了邪道，就算今天天道不罚我，我也活不长了···”

　　我登时吓得手脚冰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个令人惊骇的事情来。对于他修邪道，我竟然完全不知情，因为他的双眼总是看上去那么澄澈，一点受邪气侵蚀的痕迹也没有。

　　我完全慌了神，如果他仅仅是受了天罚，那可以说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现在得知他竟然又修了邪道，身体已经伤了根本，那此刻可以说已经是生机全无。

　　我难过得狠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对着他哭骂道：“你这个孽徒，你竟然不知死活地去修邪道，呜呜呜，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养育你的碧空尽吗。呜呜呜。”

　　他用力地伸出一只手擦干我的泪水，眼中充满着释怀和不舍。“师父，孽徒知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碧空尽···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选择不一样的道路，放下仇恨，陪着师父看仙山上的云起日落，只羡鸳鸯不羡嫌···好想···再看一眼后山的梨花···我这些年，究竟都错过了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便安静地倒在了我的怀里，再也没有睁开过眼。我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抱着他的身体，踏上飞剑，想将他抱回碧空尽，但是他的身体竟然在半空中化成了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后来，碧空尽因为夏流光的事情受到牵连，也受到了天罚。虽然这次天罚不是很严重，也没让碧空尽受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总归是让整个碧空尽蒙了灰，也引起了其他修仙门派的揣测怀疑。

　　迫于无奈，师父只好对外谎称夏流光早已被碧空尽除名，天罚的事情全然是碧空尽受夏流光的牵连。

　　我也很自责，没有教导好他，都是我的责任。师父却并不怪我，他说我的命里本该有此一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我不必太过挂怀。

　　可是饶是如此，我却依然难受的紧，我到底在为什么难过，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竟然在和夏流光相处的岁月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我清楚的知道，我对他的这种感情和对师兄蓝非白的感情全然不同，我那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也产生过不想再独活下去的念头。

　　夏流光临死之前曾经说自己好后悔，但是他不知道，在他后悔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在懊悔着。若是我能早一步发现他在修邪道，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若是我早一步发现自己的心意，事情会不会多一丝的转机。我更后悔的是，一直到他临死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意。

　　不过，现在这些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能从这段阴霾中走出来，还要多亏了我的师姐。师姐程梦渔的心思可比师父那大老爷们细腻多了，她很快就察觉出了我的不对，便给了我忘忧丹让我服下。她的忘忧丹也确实有效，有了忘忧丹的帮助，我渐渐淡忘了和夏流光相处时的七情六欲，也忘记了爱过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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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想了这一段曲折的过往，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就像是看一部电影一样，虽然也觉得悲伤，但那毕竟是别人的故事，一切都和我无关。我现在的心情大致就是这样的。

　　闭关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但是凭我以往的经验来看，我这次应该闭关的时间应该有点长，大概在半年左右。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遇到了心魔，再这样一个人关在屋里胡乱修炼也没什么益处，不如就早日出关，找师父寻点办法，将这心魔克服了去。

　　这样想着，我便收回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二十四周天，然后睁眼起身。我撑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坐得太久，身体都有些僵了。

　　也不知道奉一有没有乖乖地去思过，我还没有整理好心情，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奉一。

　　我边思索着，边解除我设下的结界，然后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在打开房门的瞬间，我就愣住了，外面竟然飘起了漫天的飞雪，整个后上已经换上了一层银装。虽然大概已经知道外面是冬天了，但是突然从盛夏跨越到了寒冬，还是让我有些不适应。

　　白雪为我的院子增添了一份虚无缥缈的美感，六瓣的雪花不断地飞舞着落下，我看着天上的飞雪，愣愣地伸出手去接住一瓣。冰凉的雪花在和我微热的手掌接触的那一刹那，就立刻融化成了一滴水。我伸着手走出房间，任由雪花落在我的掌心融化。

　　“九儿？九儿！”这道声音先是疑惑，随即又变成了惊喜。

　　我抬头，看到已经换上一身冬装的奉一朝我跑来，许久不见，他看起来又成熟刚毅了不少。他一跑到我身边，便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刚想推辞说以我现在的身体不会怕冷，倒是他还尚未结丹，仍算是凡人体质，需要保暖，他却不容分说地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将外套拿下来。

　　“九儿，你刚从闭关中出来，这次闭关的时间又如此长，你太久没接过地气了，身体还很虚，不要拿下来，听话。”

　　奉一说得这么言辞恳切，我倒还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了，于是便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奉一，我这次闭关到底闭了有多久？”

　　奉一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到今天刚好两年半。你以前可从未闭关过这么久，若是你再不出来，我都准备去砸门了。”

　　“什么？两年半？”他的回答倒让我吃了一惊，这和我自己估算的时间足足相差了两年有余，我自己都有些懵了。

　　奉一见我愣愣地不说话，便担心地问道：“九儿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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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下次不写题材这么冷门的小说了，都没人看，自己抱住自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