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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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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帐里,烛光摇曳。
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戚子风此刻的心情了。激动、欣喜、疑惑、怯意……他只觉得百感交集。
眼前的女子,那熟睡的面孔,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只这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戚子风慢慢走近,将身子缓缓蹲下来,看着余星月的眼睛、鼻子、嘴巴,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好看,一时间,梦里的场景与此刻发生了重叠。
他不敢说话,唯恐将她吵醒,只在心里低声道:
我……找了你好久。幸好,你来了,否则,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
熟睡中的余星月,并未看见他灼热的目光,无意地翻了个身,将脸转了过去。
戚子风体贴温柔地替她拉了拉被角,手上攥着拳,用尽全力,才忍住了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毕竟,这个想法,自他17岁开始便已萌生了。无数次,他在脑海里,已经抱了她无数次,可如今真的见了面,他却胆怯了,他不敢,他害怕。
他怕吓着她,他怕眼前所见一切,只是一场梦……
戚子风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再看下去,他怕自己血气上涌,真的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他微微勾起嘴角,用口型说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一时,空气里皆是香甜的气息。
黎明的光亮,透过窗户,倾洒进来,将这个帐房,照得暖意洋洋。
余星月坐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伸手脚。睡眼惺忪地环顾了一周,咦?那戚将军去哪儿了?
帐房内未见人影,只有简单的几个摆设。
余星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昨晚蹲的那个角落,不禁心中一凉!
我……我怎么跑到床上来的?
就算是睡得再熟,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地爬上来吧。
她愣愣地望了望门口,再看了一眼挂于支架的盔甲,暗自猜到:莫非……是那个戚将军抱的我?
想到这里,她惊慌失措地低头看向身上的衣物,还好还好,除了有些微皱,一切都还完整地穿在身上。
她不禁有些脸红,自己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下了床,一番洗漱后,她开始慢慢收拾起这长如瀑布的头发。
起初还能耐下心来一缕一缕将之梳顺,可到了往头上盘的时候,她却一张脸气得通红。这发丝乌黑柔顺,极有光泽,却也正是太顺了,无论她怎么盘也盘不好。
“这什么头发,一点也不好弄!”
一气之下,她只得随手捡了一条发带,简单捆扎起来,这才长呼一口气。
“真是累死了……”
当戚子风阔步走进帐房时,正将这有趣的一幕尽收眼底,眼里带着些笑意。
果然是她,即使是比梦中小了不少,他也能断定,眼前的人,就是她。
梦中的女子,从未在他面前盘过头发,也只有她,才会大清早的,与那些发丝置气。
“昨夜睡得可好?”戚子风藏下心中所想,不露痕迹地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带着重重的引力,一扫昨日的冰凉寒意,余星月不禁心跳骤停了一秒。
“还……还可以吧。”一想到昨夜自己占了他的床,她便觉得心中有愧,目光闪躲,不敢转头看他。
“昨夜,多谢将军了。”
“你我不必说这些。”
这话,让余星月听得一头雾水,他俩,好像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便认真地收起包裹来。
“你记起……什么来了吗?”戚子风问得小心翼翼,满是希冀地看着她的脸。
“还……还没。”余星月心虚地否定。
其实他并不想逼问她什么,只要能找到一丝自己的痕迹,他就会满足。既然想不起,那就慢慢想,他不相信,余星月会将他忘个干净。
一时间,帐房内的氛围微微有些尴尬,两人各怀心事,却又同样不安。
“收好了,便出发吧。”
戚子风看着她一件一件收拾起来,眼中带着柔光。
“嗯嗯,好啦!”她匆忙地回过头。
这一转身,却让余星月看直了眼。
许是征战多年,戚子风的肤色并不那么白皙,而是带着古铜之色。被刀锋削过似的棱角,流畅分明,未经修饰的眉形,墨黑浓密,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的高挑飞扬,而是整齐得刚好。鼻梁挺直,鼻尖微挑,明明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却唇色血红,犹如涂脂。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啊。
他的眼睛……竟是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一阵莫名的心悸,惊得她不敢呼吸,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滞。
“你眼睛好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戚子风隐隐有些激动。
“没有……”她赶忙将视线移开,不敢再看,“走吧。”
见她行路困难,戚子风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包裹,伸出手,紧紧将她握住。
“我牵你,别乱动。”
这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暗哑,低沉,却又浑厚动听。
余星月瞬时便脸颊绯红,她还是不敢相信,为何只过一夜,他就像是变了一人,从冷若冰霜,变得温柔体贴。
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柔软,纤弱,像有一片羽毛,正在轻轻挠着他的心尖,手掌不禁微微溢出汗来。
帐房外,左将墨云、右将王帆、参将白若秋已将大军整顿完毕,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帐门后的余星月,不敢再牵他的手,用力一挣,便逃出了束缚。
戚子风脸色唰地不太好看,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她轻轻牵起自己的衣角,攥在手里,乖顺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猫。
他还不太习惯将那份欣喜表露出来,只得将满眼的温柔藏在心底,嘴唇抿了又抿。
当余星月出现在帐房外,不少兵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目瞪口呆,她……果真是明媚动人。
战士们不敢窃窃私语,却还是将目光聚在了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眼神暧昧,这让戚子风很是不快。
他大声喊道:“全都低下头!”
这声命令,下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众人却又迫于大将军的威严,只得乖乖垂下头去,不再看她。
戚子风满意地心道:嗯,这好多了。
谁知这时白若秋却张大了嘴巴,直冲冲地从人群奔了过来。
“戚子风,她她她真是昨日那丑瞎子?”
少年眼里放光,活像是见了什么稀奇之物,看向余星月的眼光毫不遮掩。
他向来心直口快,哪里顾得上戚子风的脸色。
白若秋的这种眼神,余星月在前世早就习以为常了,再加上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瞎子”,是以,她淡然地侧过了头,毫不慌张,只当没有看见。
她不急,可有人却急了!
戚子风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恰好将白若秋投过来的视线给挡了回去,黑着一张脸,也不答话,连眼睛都没看他。
白若秋在部队里是放肆惯了的,他的父亲乃是朝中重臣,万般不忍地将家中幼子放进这军营,早就千叮万嘱,不可慢待,是以,这诺大的营里除了戚子风,谁也不曾真的管束过他。
他径直绕过戚子风,来到余星月的面前,轻声道:“你还是看不见?”
余星月道:“是。”
白若秋真诚道:“那好,将军吩咐的干草已经备好,我带你过去。”
语必,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袖口,朝马车方向走去。白若秋此番行为并非什么为色所迷,而是来自于心底的愧疚,看着她乖顺的模样,总觉得自己昨日不该说那些混话。
戚子风还来不及出言阻止,却被墨云激动地一把拉了过去。
“将军,你且过来看!刚刚收到尖兵回报,西北方,发现了一个敌军屯粮之地,所有从草原过来的队伍,都会途径那里,以作补给……”
墨云说得唾沫横飞,难掩兴奋之色,戚子风却眉头紧锁,脸色不悦,余光不断地看向一旁,直至两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