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年期》圆谋人

3、结婚

　　楚然走过去，帮顾丞西接过手里的东西，再一一在门边的柜子上放好。放好后，叶新秋已经在客厅里给顾丞西剥好了一个橘子。

　　叶新秋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顾丞西，笑眯眯地问：“小顾啊，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你说然然这孩子也是，我们问她，她还不说，非说要我们亲自来问你。”

　　坐在沙发上的顾丞西看了站在一旁的楚然一眼，楚然回给他一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

　　楚然想，她真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除了知道顾丞西性别男年龄二十七岁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结个糊涂婚，算比糊涂账。

　　顾丞西回答：“阿姨，我是在我们公司做总经理，要说具体做什么工作呢，其实您可以把它理解为打杂，因为什么都做。”

　　“……”
　　还真会自我介绍。

　　“是这样的呀哈哈……”叶新秋被顾丞西哄得眉开眼笑。楚魏江虽然不说话，但不言不语，已经表示出了他的态度。

　　叶新秋继续询问着顾丞西的基本状况，楚然在一旁，也默默记下，好歹得相伴过两年，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叶新秋很高兴，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她高昂的笑声，而楚魏江虽然话不多，但寥寥几句话，语气都十分轻快。

　　楚然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感觉一阵恍惚。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怎么会感受到这前所未有的幸福。

　　叶新秋今天乐得烧了七八道菜，饭菜都端上桌，楚然瞅了一眼，大部分都还是自己爱吃的菜。叶新秋一向如此，嘴里天天对自己这个女儿这儿不满意那儿不满意，但实际上总把自己照顾得十分周全。

　　正吃着饭，顾丞西放在桌下的手忽然捏了一下楚然的手背。楚然感觉到，抬眼看他，顾丞西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他要说正事了。楚然仿佛感受到了将要说出的话的正式的氛围，也赶紧放下筷子。

　　“阿姨，叔叔，其实我这次来呢，是想跟你们说，我和楚然，打算结婚了。”顾丞西说着，将楚然的手从桌下牵了上来，原来刚才捏她手背那一下，顾丞西已经顺手套了一颗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

　　楚然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戒指，有些惊讶。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反射在戒指的钻石上，一闪一闪，闪得楚然的头脑一阵晕眩。

　　“什么？结婚？”楚魏江第一个出声。

　　叶新秋也十分震惊：“你们谈了多久了，怎么突然就说上结婚的事儿呢？”

　　顾丞西表情十分认真，答：“是这样的，叔叔阿姨，我和楚然已经谈了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面，我们彼此都相处得挺好的。就在前不久，我向楚然求婚，她答应我了。”

　　顾丞西的谎话张口就来，在这当口，听着这虚构的海誓山盟，楚然的心里悄悄爬上了些不合时宜的失落。

　　“然然，已经一年多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两夫妻都很震惊，齐齐看向楚然。

　　既然顾丞西已经给了剧本了，楚然只好配合道：“妈，我之前是害怕感情不稳定，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们，现在稳定了，当然得说了。”

　　“这样啊......”叶新秋的表情有些复杂，“我这闺女，可真是的，小事不张嘴，一张嘴就是要干大事儿啊。”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楚魏江开口了：“小顾，你带然然见过你爸妈了吗？”

　　顾丞西握紧了楚然的手，楚然这才感到，原来顾丞西的手心也在冒汗。看来，对于这种事，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他回答：“叔叔，我们已经说好了，这周来见你们，下周就去见我爸妈。”

　　接下来，顾丞西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说服楚然的父母。或许是为了给剧本增添真实感，顾丞西甚至编出了许多他们之间的恋爱事迹，活灵活现，跟真的发生过似的。

　　夫妻俩的态度渐渐柔和，末了，顾丞西握着楚然的手，无比认真地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楚然的。”

　　“……”

　　下午，顾丞西走了，本来热闹的家里一下冷清下来。

　　“然然啊，”叶新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忽然握紧楚然的手，“小顾是挺不错的，不过，我看他，家里条件很好，不对，是太好了，妈虽然一直望着你嫁一个好人家，但这样的差距，妈更怕你受委屈......”

　　说着说着，叶新秋竟淌下泪来。楚然也听着鼻酸，以前在家里，叶新秋总是想尽办法的催婚，仿佛只要有个人娶了楚然便是天大的好事了。她还从来没跟楚然说过这些话。

　　“妈，你放心，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很好，我相信他。”楚然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未来的两年，无论是怎样的境况，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然，爸妈什么也不盼，只盼你幸福。”

　　那一夜，楚然失眠了。她第一次清楚而深刻地意识到，原来结婚，是一件这么大的事情。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她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与顾丞西同路。

　　第四次见面便是在顾丞西的家。

　　有钱人惯会闹中取静，顾丞西家所在的别墅区明明离市中心不远，但环境静谧优美，绿化茂密，别墅与别墅之间相隔甚远，便在这最喧闹之处生生营造出一种远离喧嚣的错觉。

　　顾丞西家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别墅前后都带着小花园，顾丞西带着楚然从前院进去。楚然以前只知道顾丞西家里有个公司叫胜云，是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并不了解他家的具体情况，但现在，楚然可算是见识到其程度了。

　　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对未来的畏惧。但楚然为了不露怯，一路目不斜视，坚决不肯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

　　走到门口时，顾丞西牵起楚然的手，说：“等会儿我妈问起你什么你就照实说，恋爱相关的事情就我来说。”

　　“行。”楚然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点头。

　　这弥天的谎言中，竟让她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与楚然想象中不同，顾丞西的妈妈简宇玫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见楚然，便对她露出亲切的笑。楚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不是电视剧里的有钱恶婆婆模样。

　　比较严肃的是顾丞西的爸爸顾国阜。他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意料之外的是，谈话进行得非常顺利。简宇玫一点也没表现出对于这场婚姻的反对，问了一些简单的楚然的家庭状况后，便当场就跟顾丞西谈起了具体的婚期，整个过程简直顺利得惊人。顾国阜没有说几句话，但也没有出言反对。

　　谈话结束，顾国阜才说了句：“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们也没意见，你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

　　楚然心里悄悄惊讶，本来以为有钱人对儿媳妇的要求一定很高，可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见面完，顾丞西开车送楚然回家。因为见面顺利，楚然的心情很轻快，到楼下下车时，楚然忍不住问：“要上去坐坐吗？”

　　顾丞西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楚然，顿了一顿，说：“楚然，其他人可以，但我们不能入戏太深。”

　　顾丞西的语气仍然带着他常有的礼貌。

　　楚然的微笑僵在脸上。

　　心底一片慌乱。可不能让顾丞西看笑话，楚然赶紧转换了面孔，轻佻道：“干什么呀？担心我会吃了你吗？”

　　局势果然立刻逆转，顾丞西体会到楚然话里的意味，的眼神马上从她脸上移开，耳根微微泛红：“没有，我得回公司。”

　　楚然看着顾丞西这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说：“行，那你开车慢点，再见。”

　　直到顾丞西的车完全驶离楚然的视线，楚然才将脸上的笑收回。

　　脸部肌肉放松的那一刻，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将楚然包围。

　　楚然转过身朝家走，叹了一大口气：
　　——丢人啊，真丢人，刚才差点就把假戏当真了，可真是太丢人了。

　　楚然眼泪啪嗒流下来，又赶紧用手擦掉。

　　“楚然，你哭戏真好，都可以当演员了。”楚然看着抹了一手的眼泪，轻声对自己说。

　　今天，便是第五次正式见面。中途包括商量婚期和一些细节，楚然和顾丞西都是通过微信进行必要而简短的交流。

　　“新郎，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都能陪伴你的新娘，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婚礼誓词的响起忽然打断了楚然的回忆。

　　“我愿意。”顾丞西说。

　　他脸上的表情与那天问楚然是否愿意跟他结婚时一模一样，没有波澜，没有期待。

　　“新娘，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都能陪伴你的新郎，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楚然捧着花的手紧了紧，微笑答：“我愿意。”

　　无论是永远，还是两年，我都愿意。楚然郑重地在心里说。

　　接下来是交换戒指。拿上台来的戒指，不是那天套在楚然手上的求婚戒指，这对戒指，楚然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戒指不知道是谁挑选的，楚然戴上，尺寸有些大，顾丞西的戒指倒挑得刚刚好。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听到这句话时，楚然紧张得差点把手中的捧花捏成碎末。

　　顾丞西靠近一步，扶着楚然的肩膀，慢慢低下头来。

　　楚然闭紧了眼睛，连睫毛都在颤抖。

　　顾丞西的吻，最终落到了楚然的下巴处。

　　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吻，可对于楚然来说，已是能引起心中地动山摇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