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年期》圆谋人

15、领带

　　第二天下班，楚然实在受不住了，便约了姜书楠出来聊天。楚然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书楠。

　　姜书楠听了，表情复杂地思考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顾丞西有病吧？”

　　“……”楚然无奈，“虽然我也这样认为，但我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一起骂他的。我的好姐姐，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吧！”

　　“还出什么主意啊，我看是不用了，难道你还妄想扭转局势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了！”姜书楠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叉，“看他这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样儿，都能把你溜得团团转，我看你已经彻底跳入他的五指山，逃不出去喽。”

　　楚然无语：“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感情这事儿，谁有办法？我在他面前还能装一装，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满脑子都是他，无论是想对他俯首称臣，还是想把他千刀万剐，总之，都是他。”

　　“……”

　　“楚然，你没救了。”

　　这显然对于楚然来说没有什么帮助的一段对话。楚然不想继续纠结于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便问姜书楠：“那你呢，你和叶潇怎么样？那天晚上你送他回去，没说什么吧？”

　　姜书楠耸耸肩：“没什么啊，我开口就叫他叶表弟，他气得一路都不跟我说话。”

　　楚然仿佛都能想象到叶潇那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对姜书楠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但是，”楚然又问，“你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姜书楠的手顿了一顿，表情忽然严肃：“楚然，你现在可能还体会不到年龄的差距，差四岁，好像没有什么，我二十七他二十三，好像硬凑一下，也能说是一个年龄阶段的人。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甚至二十年后呢？二十年后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香饽饽，而我已经五十了，说不定都头发都白了一半了，这种场景，我想都没办法想。况且，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心性都不定，他能保证他会爱我多久？万一有一天，他突然不爱我了，我怎么办？到时候，我满脸皱纹，可就没有纠错的机会了……”

　　“……”楚然从来不知道姜书楠想了这么多。

　　她很想告诉姜书楠，叶潇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并且在她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到现在，所以姜书楠或许不用担心叶潇会移情别恋的问题。

　　可楚然又觉得，自己连自己的那笔烂账都理不清，又有什么立场去影响他们之间的事。楚然考虑了一下，只能说：“书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家的人都挺长情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

　　与姜书楠聊完天，告了别，楚然不想回家，一面闲逛一面胡思乱想。

　　其实气早消了，她知道自己这样非常没尊严，可她对顾丞西的气就是难以过夜。两年，七百多天，不算长的，过一天便少一天，那怎么值得把时间浪费在冷战上呢？

　　楚然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卖配饰的柜台前。柜台里陈列着各种款式的领带，楚然的目光被吸引住，她看着领带，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起顾丞西带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每一款都不住想象了一遍。

　　虽然知道顾丞西肯定不缺这些东西，因为他衣帽间的柜子里，几乎放满了领带和手表，可楚然在柜台前停留了许久，考虑了又考虑最终还是选中了其中一款。

　　领带价格不便宜，一条就去掉楚然三分之一的工资。虽然有些肉痛，但楚然想，要是顾丞西喜欢就值了。

　　回到家，顾丞西破天荒地比楚然更早回来。更神奇的是，他没有工作，而是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电视。

　　“你回来了！”楚然有些惊喜。

　　顾丞西看也没看楚然，不停地按着手中的遥控器：“嗯。”

　　楚然看着顾丞西的模样，突然想到：对哦，现在还是冷战中呢。

　　想到这点，楚然无声叹了口气，走到顾丞西面前，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顾丞西看见袋子，狐疑地看了一眼：“什么？”

　　楚然直接把袋子塞到顾丞西手里，说：“你打开看看。”

　　顾丞西终于打开了袋子。他看到领带的时候，愣了一愣。

　　楚然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生什么气，但我感觉得到你不太想理我。本来我也不想理你的，可今天路过柜台看到这条领带，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我想跟你好好说话，好好相处。你可以当作我在讨好你，这条领带你先收下，试试看，然后再决定还要不要理我。”

　　“对了，”楚然又想到最重要的一点，补充道，“这是我单方面想给你买的，也与生活花费无关，你可不要补钱给我，我不会收的。”

　　“……”

　　顾丞西看着那条领带，大概整整沉默了两三分钟。他又把领带放回袋子，抬头看楚然，眼神有些闪躲：“我哪有不理你……”

　　这是松口的意思。

　　楚然心下一喜，立马顺着台阶下：“没有，你没有不理我，就是我突然想给你买礼物了，就当…就当是迟来的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怎么样？”想了半天，只有这个名头才稍微靠点谱，虽然离他的生日已经快过去半年了。

　　顾丞西的眉头终于舒展，说：“那你这来得不是一般的迟。”

　　楚然笑笑：“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再迟了。”

　　顾丞西起身，拿着袋子走进了衣帽间。

　　呼，终于搞定。

　　楚然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放下。示弱对于楚然来说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尤其是在顾丞西面前。

　　跟顾丞西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楚然已渐渐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冷漠只是他的保护壳，其实他有很多面，比如，骄傲，自信，又别扭，自我中心。而对待这样的顾丞西，没什么难的，就是四个字——单刀直入。

　　他退，则近，他退一步，则近两步，直到他退无可退为止。而如果任他别扭任他退，那他可能真的会渐渐退到天边。

　　顾丞西放好领带，又回到沙发上。楚然看着开着的电视，问：“你想看什么，今天有球赛吗？”

　　顾丞西摇头：“没有，随便看看。”

　　楚然看见电视柜下面有许多影碟，便起身去翻看，都是一些电影，大概是顾丞西买回来的一些珍藏版蓝光DVD。楚然随便拿出其中一张，问：“看电影怎么样？”

　　顾丞西却反问：“你真的要看你手上那个？”

　　楚然这才看清楚，自己手上拿着是一张恐怖片。想不到顾丞西还有收藏恐怖片的习惯，虽然楚然没太看过恐怖片，不过“入乡随俗”尝尝鲜也是可以的。反正鬼都是假的，楚然立刻将手上的片子放入了影碟机里，说：“看啊，这有什么不可以。”

　　顾丞西点头，并顺手关了灯。看到大概二十分钟的时候，楚然才终于后悔了。虽然鬼是假的，但一惊一乍的冲击力却不是假的。那充满戏剧效果的狰狞与血腥，还是看得楚然心尖颤颤。

　　楚然拥着抱枕，一到关键时刻便扯出抱枕挡脸。顾丞西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扯出了楚然怀里的抱枕：“你这挡着，还看什么？”

　　怀里的抱枕不见，安全感瞬时减少了一半。楚然目不转睛看着电视，说：“你小心你的手臂。”

　　顾丞西正想问楚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电影里的主角又转角遇到鬼了，楚然尖叫一声，直接抱住了顾丞西的手臂，用他手臂挡住眼睛。

　　“……”顾丞西总算明白楚然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丞西侧头，看着抱着他手臂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楚然。她表情认真，直直盯着电视，又时不时被吓到，吓得睫毛乱颤，脑袋往顾丞西背后缩。顾丞西无奈，干脆往楚然身边靠近了一些，以方便她“躲鬼”。

　　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看，波澜不惊地看完一部又一部，觉得无甚趣味。而现在，身旁坐着楚然，感受着她一惊一乍的反应，顾丞西才突然发现，原来不是恐怖片有意思，是被恐怖片吓到的人有意思。

　　终于看完了，楚然惊魂未定地放开了被她捏得发麻的顾丞西的胳膊。顾丞西伸了个懒腰，打算起身去洗漱。可他刚站起来，还没走出两步，楚然再一次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洗脸，刷牙。”

　　楚然看来真的被吓到了，她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说：“刚才电影里，那个鬼……在浴缸里出现了……”

　　顾丞西觉得楚然反应过度，实在有点好笑，他抚了抚楚然的肩膀，配合道：“哦，那我先进去把她解决，你稍后再来。”

　　顾丞西又想走，楚然却还是没放开他。只见楚然十分焦急，拍拍顾丞西的手背，一脸悲壮：“那……你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