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年期》圆谋人

10、孤独

　　楚然赶紧缩了回去。

　　按了一阵，顾丞西的肌肉放松了许多。楚然想着应该差不多了，捏了捏自己酸软的手，坐到了顾丞西身边。

　　在这当口，楚然突然想起叶潇的事，便随口问道：“对了，我表弟昨天刚从国外回来，他知道我结婚了，说想要见你，你有空吗？”楚然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便没盼着顾丞西能答应。

　　顾丞西果然答：“有空再说吧。”

　　“好。”

　　一般这么说，那就是不会见了。

　　按摩完后，顾丞西在窗户边站了两分钟，然后又坐回了办公桌前开始埋头看文件。

　　本想等他一起回家的，可看样子，他似乎暂时还没有下班的打算。于是，楚然收好了保温桶，独自一人回家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顾丞西才回到家。因为是周六，楚然可以不用早睡，便躺在床上，十分惬意地用平板电脑看剧，看的是个搞笑爱情剧。

　　顾丞西洗完澡出来便躺倒在了床上，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也该累了，精力再旺盛的成功人士也需要适当休息。

　　“我关灯了。”顾丞西闭着眼睛说。

　　“嗯嗯。”楚然正看得起劲，随口答道。

　　屋子里黑下来的那一刻，楚然才明白顾丞西这是要睡了的意思。楚然赶紧找出平板电脑的耳机插上，然后把屏幕亮度调到了最低。

　　还剩半集了，男女主角就要表明心迹了，所以最后这半集绝对不可以割舍。

　　黑暗中，楚然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上幽暗的光忽然照出了楚然旁边的一张人脸，楚然余光瞥到，被吓得瞬间汗毛倒立，差点直接从床上弹出去。“啊！”

　　楚然赶紧伸手把床头柜旁的小夜灯打开。

　　“你干嘛？！吓我一跳！”

　　见到坐在床上的顾丞西，楚然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刚才一瞬间剧烈惊讶的后遗症还在。

　　顾丞西耷拉着眼皮，说：“你的光，还有你的笑声，影响到我的睡眠了。”

　　“我笑了吗？我没有笑吧？”楚然怀疑地问。刚刚自己正看剧看得入神，完全没有记忆。

　　顾丞西看着楚然，越发无奈：“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你刚才就是这样笑的。”

　　“……”

　　顾丞西的模仿天赋简直满分，这略显猥琐的笑声几乎让楚然觉得就是自己发出来的。

　　楚然呆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用平板电脑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对不起，我去外面沙发上看。”

　　楚然刚想拿着平板下床，顾丞西却伸手拉住了她：“一定得现在看，不能睡觉？”

　　顾丞西的声音疲惫而慵懒，低沉喑哑，声声敲击楚然的心弦。

　　但敲击力还是小于电视剧。想到刚才的情节，楚然又是一阵心痒：“不能，这一集我一定得看完。”

　　顾丞西又叹了一口气，问：“看的什么剧？看到第几集了？”

　　顾丞西拉着楚然，楚然又只好坐回了被窝里，老老实实地将剧名和集数告诉了顾丞西。

　　“就在这儿看。”顾丞西说。

　　“好吧……”既然顾丞西都这么要求了，楚然当然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坐在被窝里多暖和。于是，楚然又戴上耳机看了起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楚然忽然感觉自己的耳机被扯掉了一只。点了暂停，楚然看向扯掉自己耳机的顾丞西，疑惑道：“怎么了？”

　　顾丞西看着他手中的手机，念道：“你现在看的这一集剩下的剧情是，男主角想向女主角表白，女主角也想向男主角表白，于是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在这个4G时代，两个人约了地方见面，竟然不是发位置而是说名字，这下巧了，约的那家咖啡厅正是家连锁店，更倒霉的是，两人正好去的不是同一家店。于是，男女主角都以为对方不来，也都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打电话给对方确认，然后回家后双双失落，男主角叹气，女主角垂泪。本集完。”

　　“…………………………”

　　楚然呆立了整整一分钟，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然万万没想到结婚后顾丞西跟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竟然是在向她剧透电视剧。

　　又过了一分钟，还是顾丞西打破了沉默：“我帮你省了二十分钟，你应该谢谢我，现在可以睡了。”

　　楚然感觉自己都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顾丞西关掉手机，身子躺平，答：“不谢，关灯。”

　　“……”

　　这什么人啊？？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毫无浪漫细胞的人，楚然看剧时冒出的粉红泡泡，此刻像被顾丞西亲手一个一个戳破。再没有看剧的心情了，楚然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破天荒的，顾丞西竟然还躺在床上。楚然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迷糊了。再看，顾丞西胸口起伏着，正在熟睡中。

　　楚然看时间，现在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这个时间，按理说工作狂顾丞西应该已经在公司工作了。而他还躺在这里，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累到昏迷了吧？！

　　想到这里，楚然心中一惊，来不及考虑，赶紧一边推着顾丞西的肩膀，一边小声叫道：“顾丞西，醒醒，醒醒……”

　　顾丞西睡觉不深，很快被推醒了，他皱着眉，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看见顾丞西睁眼，楚然才终于放下心来。

　　“怎么了？”顾丞西语气有些不好。

　　楚然听到顾丞西的语气，这才惊觉自己是打扰到顾丞西睡觉了，赶紧歉意道：“对不起，我以为你这几天太累，累晕过去了，但还好没有！你…你继续睡会儿吧，我先去洗漱了！”

　　楚然说完便想溜之大吉，顾丞西却立刻叫住了她。“你等等。”

　　楚然不好意思地回头，看见顾丞西一脸的无语：“楚然，结婚之前我没发现你这么能闹腾。”

　　“……”听顾丞西这样说，楚然也无语地绞了绞手指，嘟囔道，“那结婚之前你也没了解过我啊……”

　　所以说啊，刻板印象害死人。结婚前，顾丞西就应该把楚然所有的一切了解透彻的，没了解清楚，这是他的失职，可不关自己的事。

　　“你说什么？”顾丞西没有听真切。

　　楚然没有答话，直接去了浴室。

　　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饭，这还是头一遭。张姨看见这个情况，眼睛都乐弯了，简宇玫也满面红光，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有顾国阜正在看报纸，并不在意。

　　“丞西啊，难得休息，就别窝在家里睡觉了，出去晒晒太阳吧。这十一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过段日子怕是想晒都晒不到了。”简宇玫一边喝粥一边道。

　　“嗯，”顾丞西点头，“跟朋友约了，下午去爬山。”

　　“那正好啊，”简宇玫挑挑眉，“把楚然也一起带去，顺便让她见见你的朋友。”

　　顾丞西拿筷子的手顿住了，只这微微一个动作，楚然就感受到了他的为难。也是，又不是真看破，他怕是从来没想过，要因为那张协议就让楚然进入他的朋友圈。理解，当然十分理解了，但楚然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下沉。

　　可无论如何都不可露馅，协议第一，心情第二，这是职业素养。

　　于是，跟顾丞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楚然抢答道：“妈，不用了，我下午也跟朋友约好了，我跟丞西说好了的。”

　　自己的编瞎话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也真是步步高升。楚然叹道。

　　“嗯，是。”顾丞西看着楚然，似乎也因为她的迅速反应而感到惊讶。

　　这时顾国阜终于发话：“你说你，管年轻人的事干嘛，他们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你别操心过头了。”

　　顾国阜都这样说了，简宇玫当然也不好意思再劝，便说：“好吧，那你们下午好好玩。”虽然这样说着，简宇玫的语气里却还是透着无法掩饰的失落。

　　其实关于这一点，楚然一直感到奇怪。简宇玫根本没见过楚然几面，与楚然单独相处时也不见得对她这个人有多满意。可简宇玫却总是努力撮合着楚然和顾丞西，仿佛楚然在她眼中已经是个极好的儿媳妇，从见第一面开始，简宇玫便一直是这样。

　　楚然想不到答案，也不知从何猜测起。

　　到了下午。

　　既然都要出门，简宇玫便提议顾丞西送楚然出门，顾丞西这回同意了。

　　坐在车上，顾丞西问：“去哪儿？”

　　去哪儿？楚然还没想这点，毕竟她只是为了圆谎才选择出门，要不然，这么好的天气，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舒舒服服享受周末时光了。

　　但在顾丞西面前，楚然当然也不能显得自己没有朋友。她便说：“我朋友约我去逛街，你把我放在前面的商场就行。”

　　“好。”

　　到了地方，顾丞西把楚然放在路边便走了。站在路边，楚然给姜书楠打电话，姜书楠却说她正在公司被加班摧残青春。楚然又打给叶潇，叶潇那边歌声震耳欲聋，他说他正在和他朋友聚会。

　　行，关键时刻一个两个都找不到人。

　　于是，楚然直接打开团购软件，自己买了张电影票。看电影就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两个半小时后，终于看完了电影。楚然打着哈欠出来，顺手拿出手机刷微博，一上线，楚然便看到热搜“孤独等级”。点进去一看，原来是给孤独的程度分级，孤独的第四级就是一个人看电影。

　　楚然不是没一个人看过电影，可现在看着这个“等级森严”的表格，却突然感到凄凄惨惨戚戚。也不知道顾丞西这时候在干嘛，估摸着是在一边爬山一边跟朋友嘻嘻哈哈。

　　不对，他不会嘻嘻哈哈，他只会冷冷酷酷。

　　表格上又写着，孤独的第五级就是一个人吃火锅，楚然想，这件事还没体验过。那正好，既然今天已经打通了第四级，不如顺便把第五级也给通关了，反正没事做。

　　楚然一人逛了会儿街，然后随便在路边找了家火锅店，走了进去。服务员见到楚然是一个人，便给她安排了一个靠墙的卡座，正好在角落，完美降低了楚然的存在感。楚然想，挺好，没人注意，等会儿一个人吃的时候也显得不那么尴尬。

　　一个人吃，掌握不好分量，菜上上来的时候，楚然才发现点多了。正苦恼于怎么把这几盘菜解决的时候，楚然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坐这儿吧，这儿位置不错。”

　　是顾丞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