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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一章 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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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仙离去不久,果真就有名幻作兽态的小妖前来接她。而就这短短时间内,乔溪已看似憔悴不少,脸色惨白到将小妖都吓一跳。
统领亲自下达命令,不敢多耽误,小妖战战兢兢地驮上人就走。可乔溪就像丢了魂似的,好几次都险些从高空摔落。
费很大精力,才总算平安回到中峰。刚一落上九天灵坛,小妖长呼出口气,放轻松不少。可乔溪却像是中了邪一样,突然就疯狂地询问灭邪去处,说是要找他问个清楚。
既然伏仙可以大半夜不见,后又突然转变,必是证明有人叫他出去说了些什么。而这样的事,只有灭邪才能做到!乔溪想来就气,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她真正在意的也是有关自身清白——如果只是造谣,当然再好不过。可若真有其事,这怎能不叫她抓狂?
毕竟被青隐重伤以后,她可是确确实实昏睡了大半天。
“你快说,快说灭邪在哪。”急到顶点,乔溪不顾形象地乱吼。
“不,不……”小妖云里雾里的,分明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嘴里含糊一直说不清。其实妖界大部分规律也和人界相同,这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所以表面看似和平共处,其实依然分有等级制度。并不是所有妖怪,从最开始就身怀上等功力,大多时候都需要耗费千万年时间用以修炼。
而各族头领、各势统领则不同,由于多数是直系传人,他们天生就有比一般妖怪丰厚的条件。当然,也有少数争位成功的后来居上型。
而乔溪,突然闯入这妖界,自然是来历不明。很多见过她的妖怪,都不清楚她的真身,这其中也包括伏仙。虽然她是真不会妖法,可这并不代表其他妖怪的想法,他们一直认为,她是个上万年的大妖,只是归隐于世多年,深藏不露而已。尤其众妖都想夺取的宝珠竟在其身中,更是为此添分不少。
所以在幽界,早就有这么个传言——多情大妖因珠结缘,引众统领纷纷献情。更有甚者,还将那次灭邪斩除万妖之事也一道扭曲,称此女只需勾一勾手指,抛一抛魅眼,便有千万人马立即魂消命丧。
当然这一切,乔溪并不知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这么多事做铺垫,也就不难怪前刻接她回来的小妖,在面对她时的反映会有多夸张。
乔溪被搞得莫名其妙,心情更糟:“我杀你做什么?我是在问你,灭邪在哪,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小妖摇头不止,很快就泪流满面地乞求,“我上有小,下有老,外还有欠我债者……看在我驮您的份上,行行好,饶了小的吧。”
乔溪气得牙痒痒,上前就捉住他的肩猛摇:“我是问灭邪在哪,谁跟你谈这些有的没的了!”
估计是这效果不错,小妖顿时清醒不少,埋头细细思索半天,却还是答:“小的真不知道。”
“你……”乔溪彻底无力,“赶紧走吧。”
小妖闻言,果然急忙兽化。
不等他再有下一步动作,乔溪突然喊停:“等等……谢谢你带我回来。”
小妖点点头,这才神色缓和些,行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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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天明,乔溪被这三下两下的折腾,身心早已疲累,心想着再怎样着急,也不可能立即就寻到灭邪,不如还是先回璃渊殿稍作休息,等恢复气力再寻也不迟。
可想到这,她又有所迟疑。伏仙肯定睡在殿内,发生这么多事,她根本不可能还会做个没事人般安安稳稳待在其中。
如何面对,真的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乔溪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有精神,而后才一口气冲上前。似乎是自初时权仲打开起,这璃渊殿入口的活石就再未合上过。
望着这像是引导迷途孩子归家的门,乔溪不禁放慢了脚步,心酸意味再次如潮水般来袭。想到在这无依无靠的异界,只有这里才能算是她的家,也只有这里还有个人能容得下她,就更加难受。
乔溪明白,人不应只为爱情而活,除了为生计打拼,总也该为梦想而展翅高飞。可是她的梦想,什么时候从归家变成想永远留在伏仙身边?
……果真是个自私的人。
逐渐沉淀下情绪,她这才缓缓走下石阶,像是感受古老文化,一路都在摸着石壁……直到看见挡在殿口前的一道身影。
她完全没好脸色地道:“你怎么在?如果还是为那件事,我也还是原先那句话——办不到!”
青袍无风自起,雪白落地长胡也正轻轻浮动。犹如仙人般的存在,青隐淡定自如,言语却含概身为老者的严厉:“乔姑娘非要一意孤行?”
“这才不是一意孤行,”乔溪反驳,怒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才是真正的一意孤行!”
青隐不打算与她有口舌之争,便直截了当道:“若是听闻老夫以下的话,或许乔姑娘就不会再执意如此。”
乔溪一脸愠色,十分不客气:“什么话。”
青隐不急不徐道:“千万年前,众妖的故土被霸,且还遭到驱逐,是以妖王带领众妖寻到这新界才得以化解。”说到此,不免感叹,“只可惜妖王一死,幽界又次四分五裂,经多次大战,才变成现今模样。”
乔溪望望他,不满:“有什么话你倒是直说好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青隐道:“因那是段耻辱,故多者并不知情。”
乔溪明白过来:“所以其实你一早就看出我是个人,而并非为妖。”
青隐点头,继续正题:“幽界有一大缺漏,那便是时日过快。人界一年,可抵得上幽界百年。”
乔溪一怔,喃喃道:“八年前我生大病,后又痊愈,宝珠应是在那时所得……也就是说,这期间幽界已过了八百年?”
青隐道:“正如乔姑娘所想。”
乔溪一时难以接受:“我在这至少也有数月时间……”
青隐适时地道:“乔姑娘,你已回不去,何须再执著?”
乔溪怒目:“仅凭你一人之词,难以叫人信服!”
青隐淡淡道:“那乔姑娘尽可问仙尊,想必仙尊定不会欺瞒。”
乔溪脱口而出:“他才不会和我说。”从来都是如此。
青隐道:“既然仙尊不答,乔姑娘也可去问邪帝。”
说到灭邪,她也正找着呢。乔溪道:“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
青隐一语正中:“老夫若说其余人,乔姑娘也定会以为是老夫怂恿,说不说又有什么干系?”
乔溪最近的疑心病确实更重,但在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不提高警惕也实在不行。人总要学会长大,而乔溪学会的就是如何保护自己。
“不论这事是真是假,我也还是原来的话,叫我死,我做不到!”
“那乔姑娘是真想留于仙尊身边,与他共度余年?”
乔溪直言不讳:“是又怎样?”
青隐原本严厉的神色缓和不少:“那可曾想过,自己能活的年岁?”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溪讶异,从来都未能意识到的问题,仅是如此就被简单提出。的确,她是个凡人,而伏仙却生为妖,即使两人执意一起,也无法改变寿命长短的问题。
可能再过几十年,十几年……甚至只有几年,这属于人的躯体便会彻底消失,化成尘土不现踪迹。而伏仙,却还有数以万年的性命可活,他不该再去承受这种残酷,他应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不考虑这许多,真能在一起,或许于她死后不久,他还能遇上心仪的女子,再续一段美好姻缘。可是这对于乔溪而言,实在是件无法想象的事,对爱人的独占欲,驱使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她开始有点理解玲珑,在见到伏仙与旁人如此“亲密”之后,不会生气才让人无法理解。
原来这长期的执著,竟是场可笑的戏剧。
“乔姑娘意下如何?”
乔溪一惊,心中如团乱麻般不见头绪:“我……我……”
青隐眼见劝说有用,赶紧趁胜追击:“乔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慎重考虑。”
这直接就是逼得她走投无路,乔溪狠命咬唇,几欲出血。好半天,她才终于道:“我还是不同意。”
字字坚定,没想到劝说半日,到头来还是换来一场空。青隐无奈,只得下最后通牒:“乔姑娘真不打算为我仙魔所用?”
乔溪冷哼一声:“你不要说得这么好听,拿人性命这种事,我绝对办不到!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罢,随你们的便。”
闻言,青隐竟面色一沉,目中渐露锋芒:“那休怪老夫不再客气。”
乔溪大惊,还没来得及取匕首,又或转身逃跑,就被一个法诀给围困住。再随几声咒音,整个人便就此倒地,沉沉睡去。
她这才刚刚中计,紧跟着就有道声音响起:“这女人简直就是垂手可得,若是早如此,也就省了许多事。”
青隐不费半点力就抱起乔溪,望眼从殿内走出的另一人,早对他的艳红装束以及没大没小的口吻见怪不怪:“白煜可有消息?”
“没有。”
青隐沉吟道:“他果然是有意拖延。”停了片刻,才又道,“朱武,仙尊那边如何?”
雪白双眉一扬,朱武随意答:“这次耗用我七成功力,将他困在虚境里,无旁人相助,绝对出不来。”
青隐甚为满意:“下面,就只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