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3、第 3 章

　　第三章
　　冬日里的料峭寒夜，冯毅把头埋进羽绒服的衣领间，快速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因为新年的原因，校园里空荡荡，路上很难看到行人。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兀自着急地说了起来，“冯师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是在叶老师实验室实习的大二新生，我昨天好像不小心把我的火车票落在实验室了。实验室的人今天白天都走完了，没人。我想进实验室也进不去。问了其他师兄，说您那有备份钥匙。。。”
　　“嗯，我有钥匙。”冯毅听她着急的语气，没待他说完便给了答案，“楼下保安那里应该有备份钥匙，你去过了吗？”
　　“没有，被借走了。”
　　“被借走了。。。”冯毅重复了一遍，刚想问是谁借走的。女孩怯怯得问，“师兄您现在方便吗？我能去找您拿钥匙吗？”没有立马听到冯毅的回答，女孩又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师兄，我的票是明早六点半的，好不容易抢到的。所以才这么晚打扰您。”
　　冯毅回头看着远处的实验楼，有些头痛得抚了抚额，认命道，“没关系，你在实验楼吗？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吧。”
　　“在的在的，谢谢师兄！对了，你要是不方便我过去。。。”
　　“没事，我现在往那边走了，你等我十分钟左右。”
　　“好的，谢谢师兄！”

　　冯毅到了实验室，果然在休息室的地上找到了女孩的火车票。刚和女孩前后脚走出实验室，迎面撞见了从对面实验室走出来的廖易盛。
　　“咦，你怎么在这？”冯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打了招呼，刚才看到对面的光亮，还在疑惑是谁新年还没回家，没想到竟然是他。
　　廖易盛冲他点了点头，很快将探索的目光转到了冯毅旁边的女孩，“我来帮忙停个实验。你呢？怎么这个时间点带小师妹来参观实验室。”调侃的语气分外熟络。
　　“不是不是，老师，是我火车票落在实验室了，找冯师兄借个钥匙。”女孩出言解释。
　　廖易盛勾唇一笑，看着女孩，“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了，要不要冯毅送送你？”廖易盛似乎有意当红娘，暧昧得看着冯毅。
　　“不用不用。我骑电瓶车，几分钟就到宿舍。”女孩害羞得摇头，转头问冯毅怎么回去。
　　“我走回去。”
　　“我送你吧，师兄。我电瓶车可以带个人。”
　　冯毅犹豫了一下，刚想答应。
　　“我带冯毅回去吧。”

　　副驾上摆着个粉红抱枕，冯毅拿起来放到了后座上。
　　“你现在住校内吗？老师。”
　　廖易盛专注地缓缓发动了车子，“嗯，搬进来两星期了。”
　　冯毅哦了一声，不想再主动搭话，默默地拿出了手机。
　　“最近还很忙？”
　　“好点了。”可能因为在学校，廖易盛的车速异常缓慢，冯毅心里莫名焦躁。刚刚想过委婉拒绝廖易盛的好意，又觉得突然的过分疏离难免让人觉得异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哪个公司实习？”
　　冯毅报了公司名。
　　“哦，在那呀，是不错。确认实习后可以转正吗？”
　　廖易盛的问话，显然是知道了他已放弃考研，“这个不能确定，还是要看实习表现。”
　　“有信心吗？”再过一个转角就到冯毅宿舍，廖易盛却突然熄火停下车子，转头看着他问得很是认真。
　　冯毅心中一钝，他已很久没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说过话。而究其原因，当然和廖易盛本人没有关系。毕竟廖易盛被动地一无所知，是自己主动地选择了迎难而退。
　　他强自镇静道，“毕竟是Z大的，信心还是有的。”
　　“你这。。。”廖易盛话音未落，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嗯，马上回去了。”。。。“你来了，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么？”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廖易盛似乎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好，我几分钟后到。”挂断电话后，车速明显提升了起来。
　　“这么晚还有约会？”冯毅半是调笑半是好奇地问。
　　“什么约会，我们老年人用不了这么时尚的词。”廖易盛说着弯起了嘴角，看起来明显心情很好。
　　冯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强自将视线转向窗外，没再作声。
　　车子很快穿过学校食堂，行至香樟树满布的宿舍楼下。冯毅礼貌道谢后下了车。
　　回宿舍的路上，刚巧遇见了隔壁实验室的一个师兄，正拿着烤串吃得正香，还客气得问他吃不吃。
　　冯毅笑着拒绝了，问他怎么还没回去。
　　“我明天的车票。你怎么还没回，等女朋友呢？”师兄随口调侃。
　　“哈哈，女朋友等也等不来。”
　　两人进了宿舍门边走边聊。
　　“哎，我刚刚在那边看到廖老师女朋友了，挺漂亮的，你认识么？”
　　冯毅愣了两秒，“廖老师女朋友？我哪知道。在哪看到的？”
　　“就教职工宿舍那边，之前宋枫画指给我看过，我应该没认错吧？”
　　冯毅面上不动声色，已经猜到了刚刚给廖易盛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个新年，对冯毅来说实在不够友善。他生了场病，急性肠胃炎，这病不大不小，却耗费了他一整个寒假，才渐渐恢复过来。
　　“打游戏呢，开着电脑？”
　　冯毅看着拎着两袋水果走进来的朋友，上午这人约他出去玩，他说生病在医院，没想到下午这人会过来。
　　“大过年的你往医院讨什么吉利？”冯毅受宠若惊，这人是他实习时候交到的一个朋友，隔壁组的一个同事，因为和他一个母校，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这人已经从Z大毕业两年。
　　“那可不得来医院看看你的损色，怎样，好点了没？”朋友说着走到了冯毅病床旁，凑到他电脑旁看他在干嘛，“做ppt？干嘛用的？”
　　“论文中期PPT。”
　　“中期PPT？你的论文什么题目？苦参碱的。。。”朋友说着放下了水果，顺势要过了鼠标。
　　“忘了刘哥有经验了，来帮我瞅瞅PPT咋样。”
　　“还不错，水准挺高，不过这里的表格换个格式是不是更好点？”
　　冯毅按照朋友的建议改了下表格，果然立马整洁了起来。
　　朋友接下来又指点了几招，PPT经他一改，果然整洁又高级了不少。
　　“高手高手，谢谢刘哥指点，中期过了请你吃饭。”
　　“行呀。”
　　冯毅高兴起来，连着几天沮丧的心情因为好朋友的出现终于有些多云转晴的迹象。他心里分外庆幸，只希望这颓唐的心情能够快些离去。

　　微信提示声音响起，廖易盛低头看着手机，步伐不停，继续往实验楼走去。刘思妍邀他晚上一起吃饭，他回复了个应约的消息，刚按灭手机抬起头，便瞧见了前方勾肩搭背走着的宋枫画和冯毅。
　　他快步走上前去叫住了两人。
　　“老廖也回来了，上班挺积极呀。”宋枫画搂着冯毅回头看着他调侃。
　　“打工人可不得勤快点。”廖易盛觉得冯毅的脸色不大好。刚想问他怎么了，宋枫画已经自顾自得说起了话，“你这面色挺红润呀，有啥大喜事吧。跟我们脸色惨白的小师弟天差地别呀。”
　　“冯毅怎么了？”
　　“过年吃坏肚子了。”
　　廖易盛刚想继续问下去。
　　冯毅跟着宋枫画起哄问他过年有什么喜事。
　　廖易盛笑了笑，喜事倒谈不上，不过就是前女友回来，正在你来我往得暧昧着而已。他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和两个人一起走进实验楼，进入电梯。手机提示又有微信消息进来，廖易盛打开手机，发现是本校的学生向他打探初试结果是否出来。廖易盛不便透露太多，告诉他大概这几天会出来。
　　旁边冯毅和宋枫画叽叽喳喳个不停。
　　廖易盛听着宋枫画的叽叽声猛然想起来件事，他翻了翻微信聊天记录找到一个老虎头像，点击进入了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大约两个月之前，老虎头像的学生问他那天是否方便，想请他吃个饭。
　　当时因为太忙没来得及回复，想着等忙完回复一个拒绝的答案，没想到后来就忘了这事。
　　现在回复显然太迟，想到这，廖易盛输入几个字按了发送。电梯叮的一声刚好抵达4楼，隐约中听到不知是谁的手机的振动声。他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率先走出电梯，随口调侃，“谁手机响了，业务挺忙。”
　　“那可不。”宋枫画回答，“约我的人都得提前三天等我档期。”
　　“可不，想打宋师兄的人已经排满了三天档期。”
　　廖易盛听着两人的谈话哈哈笑起来。

　　老虎头像的学生晚些回复了消息，言辞里满是感谢他之前的提点，至于请她来实验室看看的邀约，学生以时间不便拒绝了。
　　廖易盛原本就是想表达歉意，她不来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晚间的时候他把学校发的一箱车厘子送到宋枫画实验室，离实验室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看见冯毅站在门口，正和两个挽着手臂的女生说话。
　　“冯毅。”他叫了一声。
　　对方看见他以后礼貌得叫了声廖老师。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将车厘子放在地上，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人呢？宋枫画去哪了？”
　　冯毅听到这摊手一笑，话却是对着两个女生说，“你们看，我宋师兄真吃香。”他说着转头看向廖易盛，“看来提前约宋师兄三天档期不是胡话。”
　　廖易盛微微一笑，“他找不到，找你也行。”
　　“你看，我就说不要来，你非要来。”旁边两个女生说起话来，廖易盛这才转头仔细地打量起她们。两个女生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黄色卷发；一个穿着米色短款羽绒服，齐肩短发。
　　“哎呀，不白来不白来，这不是遇见了两个帅哥么。”卷发女生说话很幽默。
　　廖易盛无心热闹，应付着笑了一下。看着冯毅惨白的脸色，想等着他们对话结束问问冯毅现在情况。他拍了拍冯毅的肩膀，随后把车厘子搬进了屋子。
　　出来时冯毅正在打电话，“师兄，在哪呢？”
　　“哦，和师嫂一起吃饭呢。”
　　廖易盛盯着他们，余光里，短发女生拉了拉卷发女生，做了个走的手势。廖易盛刚想开口，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语音，这才想起上午答应的刘思妍的约会。冯毅还在打电话，廖易盛冲他摆摆手，做了个先走的口型，冯毅举着电话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