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21、第 21 章

　　第二十九章

　　原本和廖易盛说好一起出发，但冯毅作为伴郎，早出发了一天。宋枫画已安排好了酒店，冯毅先去酒店放了行李，便去宋枫画家里汇合，帮忙准备第二天婚礼的各项事宜。
　　回到酒店时夜色已深，大厅的柜台外只站着一位正在等待前台开房间的顾客。
　　冯毅随意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冯毅？”身后的人语气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冯毅短暂思索，转过身，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文致远。他点点头算作招呼，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文致远拉着行李箱，嘴角挂着些不甚明显的微笑走向冯毅，“来这边出差，你呢？”
　　“参加朋友的婚礼。”
　　两人都很言简意赅，他们的关系，确实也不适合过分热络的客套。
　　“哦，一个人？”
　　“当然。”冯毅说着走进电梯，待文致远进来后问他，“几楼？”
　　“321。”
　　各自无话，电梯率先到达文致远所在的3楼，两人简洁地道了别。

　　这一天分外充实也分外疲惫，冯毅躺在床上，感觉口袋里有卡片之类的东西咯到了自己的腰部。他伸手一模，很快发现那是上次刘涯归还的医保卡。冯毅盯着医保卡静静地抚摸着，联想到今天和文致远的偶遇。
　　上次见文致远是在刘涯的小区，他站在喷泉池旁和刘涯说话，随后当晚冯毅便从刘涯处得知文致远要结婚的消息。
　　凭着时间推算，现在文致远显然是婚后，但他刚刚试探的问话，显然是还忘不了什么。想到这冯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文致远，倒也真是痴情得可怜。但冯毅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自己，又何尝比文致远好几分？
　　冯毅靠着床头静静地思索着，月影温柔，刚有几分睡意，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提示有消息进来。
　　“睡了？一起出去吃个夜宵？”
　　这来自文致远的邀请，瞬间让冯毅的睡意消去了大半。他思索片刻，很快给了个拒绝的答案。等了约莫十分钟，文致远那边没再有回复。冯毅刚准备睡下，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有些烦躁地拿起了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很快按了接通键。
　　刘涯夜半来电，冯毅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接通电话喂了一声，静静地等着刘涯的回复。
　　“在Z市么？”刘涯嗓音略微嘶哑，带着些许如梦初醒的疲惫与漫不经心。
　　“是啊。”“有事？”
　　“是你那个宋师兄结婚？”
　　刘涯的记忆力确实不错，冯毅好奇他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朋友圈里看到了。”
　　都是校友，很容易有共同的朋友。冯毅很快明白下来，说了句挺巧。
　　“你是伴郎？”
　　“是啊。”
　　两人又闲聊几句，刘涯终于切入主题，“听文致远说你们遇见了。”
　　“对。”
　　“希望他没打扰到你。”
　　冯毅平静道，“怎么会。”
　　“很抱歉，冯毅。”
　　“没事，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
　　“那就好。”他接连道歉，“冯毅，真的抱歉。”
　　他接连真诚地说抱歉，让冯毅想起去年的某一晚，他告诉刘涯自己已放下，刘涯接连对他道恭喜。这两件事都无不在说明刘涯的礼貌与品质，但同时，似乎也表明了刘涯的疏远。
　　想到这，冯毅突然感觉到些许不快。
　　“刘涯。”冯毅打断他，语气已透露出些许压抑的不悦，“真的没什么可抱歉。”
　　那端刘涯突兀地笑了起来，几秒过后，他突然道，“回来后，我们见个面吧。”
　　这是刘涯一贯的客套话，冯毅不甚放在心上，敷衍地答应下来，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冯毅早早起床，和宋枫画一起迎亲，新娘家热热闹闹，站满了亲戚好友。宋枫画他们“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接到了新娘子。
　　到了酒店，新娘子去换婚纱。冯毅帮着迎宾，没一会儿，碰到了赶来的廖易盛，携着位女伴。冯毅很快认出这是上次偶遇廖易盛时，他身边的那位女士，热络地寒暄打趣起来。
　　宋枫画的手机在新娘的包里，中途让冯毅帮忙去拿。冯毅刚走到拐角的寂静处，便听到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礼貌提醒着冯毅不该去听，好奇心却驱使他站在了原地。
　　“也到年纪了。”
　　“怎么可能，总归还是有些感情。”
　　冯毅听出些自嘲的意味。
　　“当然是我单恋。”
　　“说幸福也有些夸张，只能说暂时得偿所愿了，不过，我满足了。”
　　“我大喜的日子你怎么总提我的伤心事。”
　　几句话足以让冯毅浮想联翩。
　　那端话音已止，今日的女主角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冯毅静静地站了会，直到出现不算突兀，他才慢慢地走了上去。
　　“嗨。”
　　新娘好像在出神，冯毅又叫了一声，她才回过头来，看见是冯毅以后很快开心地笑了起来。

　　夜半，星辰四起，冯毅回到住所。他很快洗漱完毕，睡了过去。
　　第2天中午吃饭时遇到了刘涯，两人去了同一家面店。刘涯客套地夸他穿西装很帅。
　　“什么？”
　　“伴郎服呀，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了。”
　　同在一个圈子，难免有些共同的朋友，冯毅不以为怪，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夸道，“我怎么也算是有几分帅气吧。”
　　刘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冯毅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注意到刘涯笑起来眼睛弯弯，比起平常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柔。不，这个人一直是这样吧，只是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冯毅低下头去，刻意打消心里涌上的不自在。

　　第三十章
　　建业公司的风波在事情发生几天后才传入冯毅的耳朵。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冯毅只当是八卦来听。
　　晚间下班时他开车正等红绿灯，猛然间想起刘涯正是这公司的一位员工。这事情与他有了点关系，他的心情也即刻无法同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一样，置之事外了。
　　想到这他即刻拿起手机，想要拨通刘涯的电话。身后响起催促的鸣笛声，冯毅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仍在车流急湍的马路上，他很快发动车子，转了个弯绕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迟迟无人接听的电话，似乎意欲加重事情的严重程度，好让人更加提心吊胆。冯毅这电话原本不过出于一个普通朋友的普通问候之意，此时却开始担心刘涯是否真的置之其中。
　　“喂，冯毅，怎么了？”
　　电话那端终于不是机械的女声，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老刘。”冯毅平复了下，没有过份表露心情，故作轻松地说，“还在外面呢？”
　　“没，在家里。怎么了？”
　　“听说你们公司地震了，我来打听打听八卦。”
　　刘涯平静地哦了一声，“都这么几天了，这故事早就该被编成段子讲了无数遍了吧。”
　　冯毅讪笑了一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很简单，再找份工作就好。”
　　“那就好。”
　　刘涯笑了起来，“放心，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员工。还没到会受影响的位置。”
　　冯毅终于轻松地笑了起来。
　　“对了，周六有空吗？打篮球么？”刘涯邀约道。
　　冯毅想起下个月公司组织的篮球赛，和刘涯聊了起来，很快答应了下来。

　　冯毅早一步到了约好的地点，又是Z大。刚好赶上开学季，校园里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回赴学校的青春男女。
　　冯毅坐在操场的座椅上，舒服地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群。明明也不过刚毕业两年，再看这一切却陌生遥远的犹如看向经年之外。
　　操场外围的马路上，一对男女衣着时尚，各抱着一摞文件上的东西相伴走着。冯毅觉得眼熟，仔细看着才发现这果然是一位熟人—廖易盛。
　　又是许久未曾见面，冯毅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中赞叹两人真是相配。
　　若下次收到两人喜帖，他定当真心相祝。

　　上午的阳光浓郁却不灼人，冯毅渐渐浸润在这温润的氛围里，生出几分困倦。阳光四溢，心境坦然，太是好时节。冯毅放任自己沉溺在薄薄的睡意中，什么也不再想。
　　微风撩过，冯毅猛然清醒过来，很快发现身边坐着个人。
　　“什么时候来了？”
　　“没几分钟。”
　　“真是好天气。”冯毅伸了个懒腰。
　　“是啊，真是好天气。”刘涯笑着复述一遍。
　　不远处少年们纠缠在一起，欢呼或惊叫，冯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竟不想再上场，只想旁观着感受着这躁动又静谧的一切。
　　身旁的刘涯同样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双手插兜看着场上的人，偶尔赞扬地说一句好球。
　　“工作找的怎么样？”
　　“最近我总在想，冯毅。”
　　“什么？”
　　“不想当打工人了，冯毅。”
　　“是要创业当老板了，刘哥？”
　　冯毅偏着头看过去。
　　“你怎样看？冯毅。”
　　四目相对，冯毅看得出他的真诚，就好像他冯毅的意见对他来说份量极重。
　　冯毅的心猛然强有力的动了一下，他迟钝地慢半拍回复道，“我吗？。。。我无条件支持你。”他说完即刻意识到这话语里潜带着的让人误解的成分，“成功了你是大老板，失败了我总没损失。刘哥，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
　　倘若真的失败了，会怎样？
　　冯毅开始想象着刘涯的境遇。如果失败了，自己就收留他，帮他一把吧。
　　听到冯毅的回答，刘涯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无奈地笑了起来。
　　冯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得承认他没见过这样的刘涯，不再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君临之姿，而是这样一副有恐惧畏惧、有酸涩无奈的多面复杂的样子。
　　强者的脆弱总更容易激起同情，看着这样的一个刘涯，冯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会帮你，我会尽我的全力帮你，如果你真有需要的那天。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想着刘涯此刻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会失败。如果，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你的其他朋友，也一定会帮你。”
　　你不必畏惧，刘涯。

　　手机响了起来，是于露芬问他什么时候到饭店。冯毅这才想起几周前和她约好的午饭。
　　他看着身旁的刘涯，犹豫着要如何抉择。很快他有了答案，对着电话那端说抱歉，稍微等会儿。之后问刘涯要不要一起。
　　刘涯早已理好思绪，委婉地拒绝，说不打扰他和朋友的聚餐。
　　“是于露芬，你认识，一起去吧？”
　　刘涯思索片刻，答应了下来。

　　到饭店的时候除了于露芬，冯毅还看到了马存明。这是于露芬的朋友，之前冯毅曾和他一起爬山，在山脚遇见刘涯的那天。
　　于露芬大概有意撮合，两人已多次出现在一次饭局。但无论是冯毅还是马存明，显然都兴趣缺缺，没有一方主动。
　　于露芬倒是乐此不疲。
　　于露芬对刘涯印象不错，见到他很开心，饭局上气氛不错。吃完饭冯毅主动要送于露芬和马存明回家，于露芬却主动跳上刘涯的车，说她和刘涯顺路。
　　剩下冯毅和马存明站在路边，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
　　送美女回家，刘涯表示乐意至极。
　　双方各自回家，冯毅和马存明这边笑着明说于露芬的意图。
　　还打趣着说于露芬不会真的看上刘涯了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冯毅说着这话，心中不无担忧。
　　“冯毅，我想了几天。”
　　“什么？”马存明的语气有着非比寻常的认真，冯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猛地提起了心。
　　“要不要试试？我们。”
　　“嗯？”尽管有所预料，冯毅却还没在这短暂时间思索出回答。
　　“我们试着在一起吧，冯毅。”
　　马存明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冯毅有点疑惑于他今天的主动。在最近和这个人的交往里，他一直认为这个人和他一样，缺乏兴趣。
　　“我觉得你还不错。”
　　没有说喜欢或者爱，这个人只做了一个评价。
　　冯毅安静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答案。

　　冯毅到家没多久接到了刘涯的电话，两人说着今天未在操场说完的话，说刘涯的创业打算。他当然思量已久，跟冯毅说起条条具体的计划。
　　冯毅听着，给着意见或安慰，对刘涯更加有信心。
　　偶尔话题会从此叉开，刘涯会说起今天的于露芬或者马存明，或者说起某个药界先进新潮的技术。
　　渐渐地，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