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神通》俨客

1、第一章 第一节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六月的烈日，便是在这依山傍水的撕栗坡，也好似将遍山的作物烤出了油。半山坡一小片碧绿的林间稀稀落落搭着数间土房，便成了个贫穷的撕栗村。村民们或坐檐下，或倚树边，个个打着蒲扇歇凉。
　　村西二三里外，却有一大一小两名少年，顶着烈日行走在田坎之间。较长的少年十六七岁，一身灰衣，身背一把精致短弓，一张大脸，满脸不耐。较幼的蓝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一脚高一脚低走在窄小不平的坎上，东张西望找寻着什么事物。
　　灰衣少年喊道：“清妹子，我们可走了好几里路了，你神神秘秘拉着我来到底要找什么？”
　　“清妹子”可真真不是个少女。他叫徐清，从小玩伴们都笑说是女娃子的名字，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个个都叫他“清妹子”。
　　徐清道：“哼，你个大黄牛，等我回去告诉赵大哥你又叫我清妹，看他不揪掉你的耳朵。”
　　灰衣少年姓黄名宁，被玩伴们叫做“大黄牛”。他嘴一撇，道：“嘿，那我也得先把你耳朵揪下来。再说，等赵大哥知道你悄悄乱跑，我倒看他揪谁的耳朵。你到底在找什么？”
　　徐清连连摇手道：“别别别，你不运轻功带我过来就算了，可千万别跟赵大哥说。我是出来抓四脚蛇的，抓到立马溜回去，赵大哥铁定还没练完呢。你武功好，帮我抓一抓，那四脚蛇跑得飞快，我可抓不到。”
　　黄宁道：“四脚蛇是什么东西？蛇还有脚？咬不咬人？”
　　徐清哈哈笑道：“所以你叫大黄牛，就知道练武，四脚蛇都不知道。四五寸长，不咬人的。一会儿抓住了你可别光提着它的尾巴，它会自己将尾巴断掉逃走，可狡猾得紧！嗯？就是那块大石，前天来村的路上我就见它趴在石头上！”
　　黄宁听到一半，便觉不可置信，哪有东西会自行断尾。但见徐清满脸期待的神情，又想说不准当真有这回事，心下也不禁有些好奇，忙道：“嘿，你这样大声，管它几脚蛇，早跑了。”
　　徐清也不知四脚蛇耳朵好不好使，听黄宁一说，赶紧压低了声儿：“四脚蛇一般就在石头附近找个洞当窝，我们悄悄过去等等看。”
　　两个少年蹑手蹑脚走到石头跟前悄悄蹲下，徐清瞪着大眼，黄宁睁着小眼，巴巴瞧着石头。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不知黄宁如何，徐清可是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也不出一声，不动一下，这一来更热得满身是汗，却始终没瞧见四脚蛇的影子。徐清斜眼瞧了瞧身旁，只见黄宁倒是气定神闲，打小练来的功夫用来抓四脚蛇倒真真是大材小用了。
　　徐清正斜眼瞧着黄宁，黄宁却突地转了个头，吓得徐清屁股一歪坐在了地上。徐清道：“你突然转头做。。。” 话未说完，黄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望西一指，低声道：“小声些，那边有人打架，听起来会功夫。”
　　徐清打小不喜习武，侧着脑袋听了半晌，才听到隐隐约约，丁丁当当的声音。以他的性子，哪里忍得住有热闹而不观之，扯着黄宁就要往西边去：“走，瞧瞧去。”
　　黄宁道：“别，咱赶紧回去吧，赵大哥不在，出了事我可应付不来。”
　　徐清道：“嘁，也不知道是谁成天说赵大哥天下第一，自己天下第二哪。没想到见人打架立马拍屁股走人。”
　　黄宁拍拍身后短弓，道：“赵大哥说了，我年纪虽小，世上箭术比我好的怕却没几人。只不过咱可是事先答允了赵大哥绝不惹事生非，他才带我们南来的。”
　　徐清道：“咱不惹事，只不过偷偷过去瞧瞧。就算被发现了，咱又没招谁惹谁，便算作让他们一步，给他们道个不是，然后告辞大吉。他们没道理连咱们也打吧。”
　　黄宁平日里练武都是和赵大哥放对，还没见过别的习武之人过招，心里倒也想去瞧瞧，再听徐清一说，便道：“好罢，咱过去瞧瞧，可不许瞎出声。”
　　徐清一听，自行捂住嘴巴，将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黄宁比徐清高出许多，单手夹住徐清，提起轻功往西边行去。行不几步，便见前方是一小片竹林，打斗声便是由林内传出。
　　黄宁放慢速度徐徐靠近，欲寻一粗大竹子纵身而上，忽然醒起夹着徐清，这一上去拿捏不准定会发出老大声响，便又四处环顾，寻了一处大石藏身。二人躲在石后，缓缓露头，正好可见林中一小片空地上一胖一瘦两人斗得正紧，周遭另有四人，衣束一致，在旁观看，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名少年，年纪与徐清倒是相仿。
　　瘦子左腿带伤，行动颇为不便，一路剑法却招招攻敌要害；胖子则使一套刀法，不疾不徐，守中带攻。
　　黄宁瞧了一阵，知瘦子虽剑法更为精湛，奈何腿部伤口处鲜血汨汨流出，剑招越使越慢；胖子刀法却是不紧不慢，只待瘦子支撑不住，便可稳稳拿下。黄宁往另四人瞧去，只见个个面无表情，心中揣摸：既是如此，这几人应为胖子一伙。
　　果如黄宁所料，又过不到一盏茶功夫，瘦子一招刺股剑被胖子一刀格下，正欲变招，脚下却是一个趔趄，胖子瞧准机会一腿踢出，正中瘦子右胸，只听啪啪声响，瘦子断了两三根肋骨，身子倒飞倒地。胖子两步掠上，脚踩瘦子前胸，刀指颈项，大笑三声道：“袁基，是我赢了你罢。”
　　袁基胸前剧痛，却挤出一声蔑笑，指着周遭几人道：“好不要脸，若非他们围攻伤我在先，你董璜在我手下走得过三十招么？”
　　董璜闻言也不甚气恼，只是为防袁基蓄力突施剑招，一脚踏断了袁基持剑的右手。袁基吃痛，将牙一咬，紧紧闭住嘴唇，才免惨叫出声，却也不由发出了重重一声闷哼。董璜道：“功夫我是比不过你，可惜现在要死的可不是本人。”
　　袁基道：“我本贱命一条，打去年起，这条命便更加不值钱了。但再贱的人命也好过你们董家的狗命。你们送了多少条狗命，却还是追了我足足三个月！三个月，足够我把东西藏得够深，够紧！”
　　董璜嘴角一抽：“说这种话来便保得住性命么？”他指着被人提着正用力挣扎的少年，咬牙道：“我现在就杀了你，再慢慢从他嘴里拷问出来！嘿嘿，小娃娃的嘴可不一定如你一般紧。”
　　袁基道：“你能想到小孩子嘴不严实，我便想不到么？杀了我罢，世上再无人能知那东西的所在。”
　　董璜道：“无人能知？难道你们袁家就不想要么？”
　　袁基道：“袁家人可不像董家狗，只认骨头，不识主人！”
　　董璜闻言瞪圆了双眼，道：“□□奶奶！” 说罢一脚踏下，袁基左手立断。
　　袁基一度伤上加伤，一处重于一处，终忍不住“啊”地惨叫出声，深吸几口气道：“狗，狗急了么？哈。。哈哈。。”
　　董璜来回踱步半晌，再次指着少年道：“你可知我叔叔号令是见他即斩？你说他不知东西所在，那我大可先将他杀了。”
　　袁基闻言一惊，心想这可如何是好，不由得眉头一紧。
　　董璜看在眼中，接着道：“不如咱做个买卖，你告诉我东西所在，我放他一条生路，外赠给你个痛快，你看如何？”
　　袁基无力地哼了一声，道：“这种话，拿去，哄三岁小儿罢。告诉了你，我们只会，更无活路。”
　　董璜转头盯了少年半晌，道：“好，我不拷问他，却可用他来拷问你罢。解了他的哑穴。”后面一句却是对提着少年之人所讲。
　　那人依言解开少年穴道，少年喉咙堵了半天，这一解开直觉麻痒难当，咳了好大一阵。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抬头望向董璜便骂了一句“狗贼”，正欲接着骂他祖宗十八代，却见董璜摸出一把匕首，嘴角带笑朝自己走来。少年隐隐猜到他要做甚，全身一冷，忘了说话。
　　董璜走到少年跟前，转头对袁基道：“我问一次东西在哪，就从他脸上割下一样事物，你看如何？”
　　袁基见董璜手提匕首，只怕当真要对少年动手，不由心中又惊又急。他本已全身多处受伤，双手又被董璜断去，用尽全身力气却是丝毫动弹不得，三个月来使出浑身解数东躲西藏，却仍是保不得少年周全。最后使了次力，却只觉双眼一黑，叫了两声：“你。。。你。。。”吐出一口鲜血，就此不再作声。
　　董璜见袁基没了动静，心想莫非他就此死了？他走回袁基身旁，为防有诈，一脚踏断袁基右腿，见袁基仍是一动不动，方俯身探其鼻息，道：“姓袁的怒火攻心而死，这倒如何是好。”他起身回头，忽地碰上一对凶狠目光，不禁全身一激灵。定睛一看，却是那少年恶狠狠地盯向自己。
　　董璜走到他身前，左手从另一人手里将少年提过，道：“姓袁的说你不知东西所在，我倒瞧瞧是真是假。我每问一遍，你脸上的事物就少一件，脸上割完割手脚，割腕手脚再一刀刀将你肉剐下来。先问第一遍，如若不答，我就挖出你这双恶狠狠的招子！东西在哪？”说完右手举起了匕首。
　　少年想要大骂董璜，却终是有些害怕，便只狠狠盯着董璜，不吐一言。
　　董璜见状，点点头道：“好，我看你能忍得几遭，招子我先要了！”说罢匕首直插而下。

作者有话说

　　刚来JJ，还请关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