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红莲》九转琉璃

18、十八

　　此时，距秋收祭典还有七日。
　　偌大的皇宫里已经没什么人，再怎么招新也填补不了职位空缺，连皇上也借着陪伴皇后的名义不再上朝，宫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的飒飒声。
　　“可恶！这枫树不知吃了多少人，为什么不能砍！”
　　天机先生在图纸上标出几个新红点，而图纸上的红点早已密密麻麻搅成一团。
　　“那皇帝老儿说什么高人批命的话，我看真是放屁，树和人能有什么关系，再说，哪有人血堆出来的平安！”
　　武先生摩梭着佩剑剑柄，随意扫了一眼图纸。“喂，天机，你都看了那么久，看出什么东西没？还有那所谓高人批命，究竟是真是假？”
　　“武先生稍安勿躁，贫僧与天机先生定会尽早推算出结果。”
　　圆空也在看图，他取来另一张纸，用炭笔画了几条线，再与图纸比对，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天机先生按圆空的连线去连接红点，突然丢下笔叫道：“阵法！这是吸食人血气的邪阵！”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顺着那几条线仔细观察，果然枫树的长势有形成阵法的迹象。
　　一开始，他们认为枫树最多的地方必有妖物，但除了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他们猜想有人想对皇上的龙气下手，但枫树并不会形成夺取气运的阵法。
　　现在他们知道了，枫树利用人的血气成长，并将那份血怨之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某个地方。
　　“你们好慢。”
　　红莲打了个哈欠，眼睛变成赤色，在她的眼中，到处都弥漫着血怨之气交织成的线，那些线以某种规律运动，显然是个阵法。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天机先生质问红莲，在他心里，这只妖物越发可疑了。
　　红莲翻手变出莲灯，在妖火的炙烤下，隐形的血怨之气暴露出来，光看着就充满不详。
　　“真是的，你们又不相信我，我说出来有什么意思，讨打吗？”
　　三人一时语塞，红莲听到屋外有动静，便收回莲灯，血怨之气也隐去形状。
　　“红莲姐姐，红莲姐姐！”
　　枫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什么绿色的东西，他径直扑进红莲怀里，丝毫不看旁人脸色。
　　红莲把枫儿拎出来，他将手中的东西献上，那是一根绝对不可能在皇宫里出现的狗尾花。
　　枫儿兴奋的很，脸蛋不似以往苍白，透出健康的红润。
　　“我以前都没办法离寝宫太远的，但今天我能出宫一会儿了，红莲姐姐，这个是什么？它好可爱啊。”
　　听他这么说，三人一妖均想起才知道不久的皇太子命格。
　　八字过轻，易招鬼物，魂魄时常离体陷入昏睡，唯有住处广植枫树，与真龙天子相伴，以“枫”为名方有一线生机。
　　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恐怕就这么算了，但皇太子毕竟是唯一的皇儿，因此皇上严禁砍伐宫中的枫树，甚至对枫树食人的行为一再容忍，只为给皇太子江枫搏回半条命。
　　红莲沉默地揽着江枫离开，到一处凉亭中歇息，她捏着那株狗尾花，听枫儿絮叨出宫的经历。
　　“红莲姐姐，之前我一直觉得喘不上气，很难受，但最近我感觉轻松了很多。所以今天我就偷偷跑出去玩了，而且好神奇，居然没有人拦住我，不过跑远了还是很累，所以我就赶紧摘了这个回来。”
　　红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是狗尾花，你很喜欢狗尾花？”
　　枫儿对狗尾花用力吹了口气，毛茸茸的小草便摇晃起来，逗得他笑个不停。
　　半晌，枫儿才察觉气氛不对，他仔细端详红莲，有些不知所措。“红莲姐姐，我出去的时候带了药的，还是红莲姐姐不喜欢狗尾花？我下次会给红莲姐姐带更好看的花。所以，红莲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红莲愣住了，才明白她的神情被认为是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你别怕，只是……枫儿知道为什么皇宫里要种那么多枫树吗？”
　　枫儿犹豫了很久，才支支吾吾地说：“父皇说多种枫树对我的身体好，我不会老是晕过去，而且父皇真的好厉害，能让那么多枫树一晚上长那么大！”
　　枫儿绞着一角，眼睛湿漉漉的。“红莲姐姐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恶心吗？”
　　红莲把枫儿抱在怀里，面对枫儿天真又小心翼翼的脸，口中那个血腥的真相还是咽了回去。
　　他还只是个孩子。
　　红莲在心里叹了口气，答道：“不会，枫儿一点都不恶心，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枫儿抬起头，用力环住红莲的腰。“太好了，红莲姐姐没有讨厌我，真是太好了。”
　　与此同时，人族的三大代表已经研究出了阵法的全形，他们决定在秋收祭典时，趁皇上出宫的机会摧毁枫树，从而逼出凶手。
　　并且以道家的替身纸偶去参加秋收祭典，使皇上和凶手不怀疑他们，同时也保护皇太子——枫树的急剧生长，很难说与皇太子的健康毫无关系。
　　尽管皇太子本人对宫中的暗流汹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