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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罪孽深重 ...


  •   莎碧娜试着坐了起来,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有一股疲倦的感觉在四肢四处游走。她的活动惊动了屋子里的其他人,泽维尔首先扑了过来,趴在床沿可怜巴巴地望着莎碧娜,脸上犹有泪痕,甚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莎碧娜心头立刻浮起了怪异的念头:以后叫泽维尔一直穿女装吧。
      贝蒂为莎碧娜送上了一碗温牛奶,羽族长老吉尔伯特过来问莎碧娜可有任何不适,得到否定回答后才温和又严肃地责备莎碧娜太过胡来,怎么可以在一瞬间释放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不知道这是自杀行为吗?莎碧娜回想当初的情况,暗自后怕,脸上还是保持一贯的标准笑容:“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非常愤怒,不自觉就变成这样了。不过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大家关切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莎碧娜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贝蒂和吉尔伯特都皱起眉头来,泽维尔脸色苍白,莎碧娜摆摆手说只是个人恩怨,不必太过紧张。
      吉尔伯特又责备了莎碧娜几句,看了泽维尔一眼说:“你可要好好感谢泽维尔。这小子一直在担心你,一感应到生命树叶被使用的迹象,就马上扑过去,也亏得如此他才能及时赶到现场,在你消耗尽所有生命力之前停止了你的所有活动,为你传输了大量自己的生命力,总算把你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不过莎碧娜小姐一直在昏睡,结果这小子之前都没怎么哭,这会儿倒吓得哭个不停。如果不是害怕吵醒你,估计会哭的更厉害。”
      泽维尔尴尬地小声说话,试图阻止长老继续说下去:“长老,别说了,这多丢脸啊。”
      吉尔伯特笑了几声,和贝蒂一起出去,留下泽维尔和莎碧娜单独相处。贝蒂临走前还担心地朝莎碧娜望了一眼,欲言又止。莎碧娜看在眼里,想叫住她,可低头一看到还趴在床沿的泽维尔,打消了主意。
      此时偌大的长公主寝室真的只剩下两个人了,莎碧娜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恶梦脱离出来,陷入了沉思。泽维尔胆怯地站起来坐在莎碧娜的床上,望着莎碧娜的沉思面庞说:“莎碧娜,你不要紧吧?”
      莎碧娜还没从思考中离开,心不在焉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泽维尔说:“因为莎碧娜一直在做噩梦啊。”
      “你怎么知道?”莎碧娜随即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无法收回了。
      “莎碧娜看起来很痛苦,所以我忍不住少少看了一下。莎碧娜……非常怕死吧。”
      “等等,你刚才说你看了一下,你到底看了什么?”
      泽维尔方才惊觉,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惶恐地望着露出充满杀气的微笑的莎碧娜,结结巴巴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莎碧娜还是勉强明白了泽维尔的意思,原来这家伙居然潜入她的梦境偷看,不由得恼怒起来,魔爪毫不犹豫伸向泽维尔。泽维尔哀叫连连,痛得泪水飙了出来,全身青一片紫一片。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知道后果吧?”
      泽维尔连连点头,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
      发泄完后,莎碧娜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说:“我只是不想那么的痛苦死去。”
      泽维尔急忙表示明白。莎碧娜摇摇头:“你不明白,我从小到大看到许许多多的人的死亡,亲人、朋友、敌人、陌生人,没有一个善终,他们看起来很痛苦。”
      “莎碧娜你也差一点死掉吧?”泽维尔回想起莎碧娜的梦境,太过清晰,太过鲜明,不像一般人的混乱模糊的梦境,那很可能是莎碧娜的回忆。
      “是啊,我小的时候被一个叛乱的妃子的刺客追杀,差一点就死了。不过我还是好好的活着,但是那个叛乱的妃子却已经死了。”说着,莎碧娜眼睛里透露出刻骨的恨意和冷漠的笑意,但这些都像冰一样迅速消融,最后化作迷惘的浓雾。
      泽维尔听到莎碧娜语气里的杀意,忽然记起亚力士和玛琪曾经私下谈论过莎碧娜以前杀过人的传闻,心里暗暗吃惊,该不会说的就是那个时候吧?莎碧娜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可是经过侵入莎碧娜的梦境后,泽维尔已经明白了莎碧娜心内一直深藏着对非正常死亡恐惧,而这分恐惧随着莎碧娜亲手杀害的人数的增加与日俱增,她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和这些人一样死在别人手上。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会在明明可以冷静对待的刺杀面前忽然爆发出来?甚至危及了自己的生命。
      泽维尔忽然感到了万分的后悔,要是他的态度坚决一点的话,不为那过于绚丽的假象遮蔽目光的话,就会看见莎碧娜对死亡的恐惧吧。
      “泽维尔,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吗?”
      泽维尔愣住了,莎碧娜为何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呢?灰头发不太可能影响到莎碧娜,毕竟莎碧娜对刺杀自己的人可是一丁点怜悯都欠奉,只有据说曾经是莎碧娜的女伴的克里斯蒂娜才可能让莎碧娜现在这么迷惘。
      泽维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一个羽族人,他对死亡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无非是把身体、灵魂还给生命树而已,连对死亡的态度尚且如此,又怎能对别的事物感到可怕。不过他也有感到可怕的事物,可这些对莎碧娜而言说不定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吧,这叫泽维尔更加说不出话来。
      泽维尔只能紧紧抱住莎碧娜,告诉她:“我觉得最可怕的应该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在了吧。”
      莎碧娜微微一笑,虽然不是想要的答案,不过泽维尔还是成功安抚了她现在感到异常迷惘的心灵,暂时把克里斯蒂娜抛到脑后,尽情享受泽维尔难得一次的像恋人的勇敢举动。
      回答莎碧娜的问题的是凯瑟琳。
      凯瑟琳游说北方各国的旅途中差点被奉着教皇命令的大主教们武力扣留,在肖恩和米娜的努力下才得以逃走。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被教皇派来的神术师小队困住了,并被羁押带往萨尔斯丁。科威带着亚力士和大尉打听到这一消息后,找到侥幸逃走的米娜,并合作袭击了押送凯瑟琳的军队,成功救走凯瑟琳和肖恩。此时莎碧娜几乎占领了艾比顿北方地区。
      凯瑟琳风尘仆仆到艾比顿和莎碧娜会合后,发现莎碧娜不大对劲,急忙询问泽维尔和贝蒂,得知了前因后果,来到莎碧娜被刺杀的地方。以克里斯蒂娜家为中心的一平方公里内已经化为焦土。
      “贝蒂,你说莎碧娜又回到这里了?”
      “是,凯瑟琳大人,莎碧娜大人看了现场后,感觉情绪好像更加低落了。”
      凯瑟琳于是找莎碧娜谈心。莎碧娜避而不答,问她:“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吗?”
      凯瑟琳沉吟一会儿后说:“莎碧娜,你问的问题,每个人都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对于我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伽兰教的堕落,比死亡还要令我感到痛苦。”
      莎碧娜若有所思,在凯瑟琳的高超谈话技巧下坦白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凯瑟琳不禁叹息了,轻声问道:“莎碧娜,你知道军妓吗?”
      “听说过。大陆各国都为了禁止士兵出去寻欢作乐降低了战斗力,从而建立了军妓制度,一般都是让政治罪犯的女眷或者贱民充当军妓。”
      “莎碧娜,你说的没错,可是太过苍白了。军妓是这个世界上最凄惨的人们之一,本来妓女已经是最下贱的活了,可是妓女起码还有挑选客人的权利 ,还可以洗手不干,可是军妓却一无所有,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和痛苦。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莎碧娜何不亲眼看看军妓的生活?我相信你亲眼看见的一定让你深受震撼,从此再也无法忘记军妓的真正含义。”
      听到凯瑟琳的提议,莎碧娜感到很惊讶。凯瑟琳温和地说:“在这动乱时代里,只要有军队就有军妓的存在,目前没有一个国家明令禁止军妓的存在。我想莎碧娜的军队里应该也有军妓。在克里斯蒂娜出现前,莎碧娜你应该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吧。”
      莎碧娜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
      莎碧娜潜入军队观察军妓生活的一切都是私下进行,只有她本人和凯瑟琳两人知道。几天后,军队里传出一个军营里的将士离奇死亡的流言,人心惶惶,害得上层将官疲于安抚人心。凯瑟琳心知肚明,也没有打趣莎碧娜,毕竟这是一个令人异常难受的悲剧。
      莎碧娜更加抑郁了,这让泽维尔等人越发担心,又不敢埋怨负责安抚莎碧娜的凯瑟琳大人,而另一个可以让莎碧娜大人振作的女仆玛琪又远在南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凯瑟琳没有生气,告诉他们:“这是莎碧娜必须经历的考验。”
      什么考验啊,大家暗自嘀咕。羽族长老吉尔伯特表示理解,说他们也不着急,相信莎碧娜一定能够振作起来。吉尔伯特不着急,可亚力士着急。弗莱昂发动战争时间早,如今已经初步统一了艾比顿南部,正在整备军马准备攻打北部,听说还得到了强大的援军,怀疑可能是伽兰教廷的神术师。
      亚力士拉着泽维尔、肖恩和大尉冲到凯瑟琳的面前,他们才不会犯傻自己送到莎碧娜的门上,亚力士分析了一番当前的艾比顿时势,焦急地说:“小姐是我们军队的支柱,不能尽快恢复状态的话,要是弗莱昂打过来,我们就算有八分的胜算也会打输!”
      凯瑟琳闻言笑说:“我们不是还有八分的胜算吗?再说,你们离了莎碧娜就什么也干不成的话,莎碧娜可是会很生气的哟?你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精神力气可不能都浪费在为莎碧娜担心的事情上。”
      “可是!”
      “以前的莎碧娜还没有真正成熟,大家或许不清楚,可是泽维尔,你现在也应该很清楚吧?”
      大家都望向泽维尔,只见泽维尔迟疑地点头说:“莎碧娜的问题很严重吗?”亚力士差点没跳起来,抓住泽维尔的衣襟要他赶快招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泽维尔顾及这涉及到莎碧娜的尊严,死也不说。亚力士和泽维尔于是在偌大的房间里拉拉扯扯,彻底破坏了原本严肃认真凝重的气氛。
      凯瑟琳微微一笑说:“大家不必担心,莎碧娜可是伽兰看上的人,怎么会就此消沉下去呢?她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她。大家还是赶快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肖恩和亚力士,整合军队的担子很重,你们跑到这里悠哉游哉的真的可以吗?”
      大家一听凯瑟琳都开始流露出责备他们的意思了,也不好意思再闹下去了,乖乖地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凯瑟琳自己也觉得给莎碧娜思考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再度造访莎碧娜的寝室。莎碧娜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半晌只问出一句话:“凯瑟琳是怎么知道的?”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是机缘巧合,救了一位被发配到军队的朋友,从她那里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没能挨过去。”
      莎碧娜便没有再说话了。
      凯瑟琳不打算放过她:“莎碧娜,经此一行,可有收获?”可是莎碧娜迟迟没有回答,凯瑟琳于是毫不客气地说:“莎碧娜,你会招人怨恨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莎碧娜蓦地握紧了手,生命树叶的光辉亮了一下又消失了,最后她叹息说:“是这样么?”
      “还记得我们当初在镜湖泛舟时的谈话吗?那个时侯莎碧娜你的话我至今仍没有忘记,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始终没有接受。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为无辜的人们带来了灾难。爱赫尔小姐只是你的一个牺牲品,比爱赫尔小姐还要凄惨的牺牲品绝对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多。伽兰教诲我们在做事前要先考虑到这件事情是否会伤害到他人,再考虑对自己的利益,这样一来你伤害的人们就会少很多。听起来好像有点势利,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又有多少呢?人们往往是反过来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再考虑会否损害到他人。即使是这样的顺序人们也一样觉得麻烦,连为他人考虑的心也一并抛却了。”
      莎碧娜深深被刺痛了心灵,却不能生气,因为凯瑟琳正在哽咽着述说着,像是想起了以前的遭遇。她回头看凯瑟琳是否真的那么痛苦,凯瑟琳也没有让她失望,眼睛里已经积蓄起泪水。
      莎碧娜最后只能虚弱地问:“是这样吗?”
      “莎碧娜,当初你逃婚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的祖国?”
      “有。”
      “你可有想过埃莫顿王国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
      “有。”
      “那你可有想过有多少人要为你的逃婚付出代价?”
      莎碧娜皱起眉头,最后无奈地说:“我没有想到。”
      凯瑟琳苦笑:“莎碧娜,这就是你所犯下的错误。你可以想到埃莫顿王国的损失,却没有考虑到付出损失的是什么人。为你付出代价的不是你的父王,也不是那些大臣,也不是贵族们,而是人民。莎碧娜你现在能感受到人民的痛苦了吗?”
      莎碧娜迟疑地说:“我……我真的不明白。”
      凯瑟琳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半晌才说:“你不明白很正常,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下层社会的人的生活。”
      莎碧娜不由得恼羞成怒:“那你就看见过?”
      凯瑟琳肯定地回答说:“我看见了。如今的我绝对有资格说你,现在也只有我才能说你!”
      莎碧娜无言以对,只能闹别扭地盯着屋子里的装饰用的鹿头。
      “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想死又不能死的人多得数不清,和伽兰的花园里的花朵一样多。”
      “我……我也会有那一天吗?”
      “我不希望你遇到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遭遇那样的痛苦吧?”
      “你爱我?”
      “我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善良的人。”
      “我还算善良吗?”
      “只是任性了点。”
      “现在还来得及吗?”
      “莎碧娜还很年轻,趁还没有背负太多的罪孽之前赶快改掉坏习惯吧。要是你愿意背负以往的罪孽前行的话,你将会变得更加坚强,更加会为他人考虑。”
      “我怎么你好像说反了?一般不是劝人不要背太多的包袱吗?”
      “都有心情反驳了,莎碧娜你心情好转了?不过我没有说反,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我认为莎碧娜是个坚强的人,可也是个一直向前迈进又过于无视周围的人,所以我才会给你那样的建议。”
      “背负过往的罪孽吗?”莎碧娜喟然长叹,最后终于挺起身子笑着对凯瑟琳说:“明白了,我就这样继续前进吧。凯瑟琳也要一直看住我。”
      凯瑟琳含笑点头:“那是自然了,要是任由你乱来,那还了得?”
      莎碧娜笑了起来,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寝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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