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引鸩

5、第 5 章

　　“你将星图拿反了。”

　　监天司的观星台上，少年正看星宿，冷不防背后传来这样一声，惊得星图都掉在了地上。

　　背后伸来一只手，银灰的袍袖一直覆盖到指尖，袍袖上银纹繁复，向地上探去，捡起掉落的星图。

　　“夏季图，北斗为南，合紫微。”

　　小少年回头看，只见来人面容年轻，穿着司正制式的衣裳，于是道：“……司正，我拿错了么？”

　　来人却温和，笑道：“你是上旬入司的小吏么？尚且没有自己的观星台，肯钻研已然很好。”他将星图摆正，指尖点一点图，又遥遥指天：“那是紫微。”

　　见少年确然寻到了那颗帝星，他便收回手，袍袖重新覆盖下来。

　　少年问：“司正要观星么？”

　　这是司中最大的一处观星台，他原是趁此时安静无人才来。

　　却听司正道：“你初学，在此处最好，左近也有几座星台，不妨。”

　　他说着便转身要走，听得身后小少年声音似乎带笑：“谢琴虞大人。”

　　琴虞止步回身，略有些讶异：“监天司有两位司正，你如何知我是琴虞？”

　　小少年道：“另一位司正，听说是新上任，连琴虞大人也不曾见过。”

　　琴虞颔首：“我确然不曾见过。”

　　少年便笑开，扯过石栏上搭着的大氅，利落穿上。

　　银灰大氅倾覆下来，颈边围了黑狐皮毛，大氅上银纹繁复，与琴虞的外袍如出一辙。

　　“隶阳子桑汲，新任观星司正，见过同僚。”

　　琴虞恍然记起之前听的传闻，说子桑是隶阳的观星世家，新任的这一位司正恰是他家小辈，传闻少年早慧，天赋异禀，眉间生一粒朱砂，单名汲。

　　于是少不得往他眉间看去。

　　子桑汲察觉他的目光，突然有些心疲，开始了来到帝京之后的第五十二次解释：“我原没有朱砂痣，因帝京来使见我那日恰是去年端阳，点朱砂辟邪，讹传了许久。”顿了顿，接着道：“同僚若方便，往后也可替我为旁人说解，免我几次口舌。”

　　琴虞闻言，浅浅笑开，行一个平辈礼：“当与同僚协力。”

　　子桑汲道：“我方才却见荧惑星有些异样，琴虞不妨与我一道参详。”

　　琴虞原自沉迷星象，闻言便顾不得他如何称呼，仰首看向荧惑星。

　　“较之往日，确是亮了许多。”

　　子桑汲将星图收好，轻声道：“荧惑者，天罚也。”

　　琴虞闻言，回头来看他。

　　子桑汲面容平静，犹带着少年的自负与意气：“国君不久矣。”

　　“同僚慎言。”

　　子桑汲微微仰面看他，眉眼带笑：“琴虞与我观一星而得一象，自然可与言。”

　　直至中夜，二人才从观星台下来，各自安寝。

　　这样一扰，琴虞也便不记得问子桑汲，如何会将星图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