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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短篇1:一个梦 ...

  •   备注:一个梦境的记录。

      文名:吸血鬼的梦

      全一章

      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音,伸出的手无法触及任何人和任何物。眼前是一片虚无,唯有难言的痛苦在灼烧着心脏,撕裂着身体。

      挣扎着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在高处漠视着自己。颤抖的两手动作粗暴地胡乱扯开棉绒的睡衣,我张大嘴巴大口呼吸。头顶的天花板模糊起来,甚至有些摇晃,同时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到脖颈。手指抚上脸颊,是泪水,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梦醒之后,平躺了半个小时却怎么也无法回忆梦中发生了什么。

      打开水龙头,电动牙刷嗡嗡震动宣示着一天的开始。调热水温,沾湿毛巾,用力紧贴眼睛的部位。热水的蒸汽温暖着红肿的眼睑。

      我感到有些无力,不是因为在梦里自己哭了,而是让自己难过到哭泣的梦的内容被自己遗忘殆尽,内心十分不甘。

      取下变得温热的毛巾,再次在滚烫的热水内浸透,擦拭脸颊。鬓毛的发丝被水沾湿,紧贴两鬓,不再显得自然卷曲。

      洗漱之后,我对着两米高的穿衣镜整理仪容。头发、脸色、呼吸、一如既往,没有哪里不一样。我刚刚下完这样的判断,镜子里的自己的身体明显倾斜向一旁,镜子外的现实的自己立刻用半蹲状态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此刻,感觉不舒服,身体明显的不舒适感。感冒吗?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想象中的高热。

      我再次站直身体,大脑一阵晕眩,心脏加速跳动。要去医院。身体像要警告自己似地,一股作呕感从胃部向上涌出。晴朗的早晨,我空腹的身体呕吐了。

      周日的上午九点,医院人山人海。甚至有排队打针的孩子在哭着做作业,旁边中年模样的男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安慰他,脸色一副得意的神情。

      排队抽血,CT检查,等待检查结果。

      “并无异常。”医生看了一分钟检验结果,淡然说出诊断。

      我走出医院,和进入医院的人擦肩而过。

      作呕感已经消失。

      自己突发奇想觉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许对身体更好。

      拿出手机搜索“周边游 推荐”。

      “森夏小镇。您的心灵栖息之所。”

      搜索“距离”。

      “高铁二十分钟,最近的一班车在四十分钟后。”默念着,我心中下了决定。

      我准备去森夏小镇。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高铁。随着人流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眩晕感再次袭来。

      看来自己是太辛劳,今天的休假要好好休养生息。

      不一会,车厢广播里传来清亮乘务员的声音“森夏小镇到了”。

      森夏小镇的高铁出口只有一个,从地下走出来,一片青翠瞬间铺满眼眸,是环绕小镇的森林。

      心脏莫名跳动得更快了。大概因为好久没到乡下地方出游了。我如此自我解释。

      穿过森林,远远走去,通向小镇只有一条大道。

      晴空白云。白云下是小镇高耸的信号塔。比信号塔低一些的是居民住所,没有城市里高楼林立,最高不过三层的院落。东边楼层的中心有一张旗帜升起,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那里大概是小镇的学校。

      大道两旁的颜色开始从一片青翠变换成油菜花金灿灿的黄色。我闭上眼睛,清新的油菜花香沁人心脾。身体尽情徜徉在甜美的空气中,口中愉悦地哼出歌声。我沿着大道走进森夏小镇。

      小镇院落建筑,每家每户都是独院独居。

      院落里有种树的,有种花的,有拉了一条绳子晾晒衣服的,那家的孩子昨晚肯定尿床了,看母亲晾晒的被单上的痕迹就知道。我露出愉悦的笑容,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抱着一大束鲜花的女人从我身旁走过。

      不同于油菜花的馨香从我的身旁掠过。心脏再次莫名的疼痛起来。我急忙回头,女人也回过头来。

      她是一位中年女人,头发用黑色的发带束起来盘在高处,手中抱着的是一大束芍药。女人看着我的脸,礼貌地露出面对陌生人的笑容,转回身,离开。

      我也转回身,不再迟疑,向前走去。

      心脏的位置再也没有痛起来。

      十年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她的身影。

      教室内,班主任语文老师正在口吐飞沫,我看着窗外想念自己心中的那个身影。

      邻居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早已忘记。

      只记得某一天,我在自家庭院玩耍的时候,越过篱笆,看到了邻居的她。她正在晾晒衣裳,婴儿的外套在挂绳上随风荡漾。她用手指将被风吹乱的秀发揽到耳后,转身看到了我,四目相视。与我的手足无措不同,她很从容地笑着打起招呼:“你好。”声音诱人。

      还有一次,一个午后,她隔着篱笆递给我一盒烤好的饼干。盒里的饼干,有的烤得过了头露出烤焦的黑色,有的反而酥软明显还未到火候。我吃着饼干反而觉得比从平日商店买的小熊饼干好吃多了。

      从此,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一直在追随她的身影。甚至想到了假装陪她家孩子玩耍来离她更亲近一些。

      她是不会知道的,每日只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她怎么会了解邻居十六岁少年的爱情。

      即使如此,我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们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父亲和母亲留下这样的话,离开了家。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什么都没说。而我早已习以为常。

      没有了父母的约束,我更加肆无忌惮,整日在庭院内偷窥邻居。满心期待看到她走出房间,而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反而退缩了,只敢躲在角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学校已经懒得再去,虽然为了最低限度的出勤日数,我偶尔也勉为其难去上学,但是不再和任何人交流。

      一日,坐在窗边的我不自觉想入了神,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已是黄昏。学校早已放学。

      站起来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一阵大风从窗外外刮入,窗户上的玻璃顷刻破碎。

      疼。

      身体第一时间的感受。接着汩汩血流从额头爬过脸颊越过鼻梁,最后从下巴处滴落在地上破碎的玻璃渣上。我捂着头,听见了路过学生的尖叫声。

      我被送到医院。任由医生摆弄。但是,医生们清洁血迹之后只是狐疑看着我,狐疑中掺杂恐惧。

      最后,额头缠着绷带我被送回家,被吩咐夜晚千万不要出门。

      头已经不再痛,肚子感到饥饿。

      我好奇地小心触碰绷带,没有伤口的触感。回忆起医生的表情,我解开绷带,拨开头发对着镜子寻找伤口。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伤口。我在做梦吗?我掐了掐自己的脸蛋。

      疼。

      我按捺着不安,开始吃冰箱内便利店买的晚饭。

      这夜,屋外的吵杂声将我吵醒。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我下了床,走到窗前,揭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自家庭院内聚集着镇上的人,人们拿着手电筒,火把,和木棒。

      “吸血鬼,他是吸血鬼。”

      “父母呢?”

      “父母早就跑了。”

      “银器拿来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身体本能的恐惧让我逃离窗前。

      前门被镇上的人围堵,只有后门唯一的出口。我跑向后门,然而后门的地方同样传来鼎沸的人声。

      无路可逃。

      到底是怎么回事,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窗玻璃上映照的自己的脸思考着。

      啊,没有伤口。

      留了那么多血却没有伤口怎么想都奇怪。

      我摸着原本应该有伤口的地方,意外自我认同了。

      原来我不是人类,我是吸血鬼。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窗外扔进来,在客厅滚了几下不动了。

      被抓到的话会死。但是,我却在想着她知道我是吸血鬼的时候会出现什么表情,是和镇上的人一样厌恶恐惧想置我于死地吗,还是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地喊着烧死我。

      我想知道却不敢去探寻事实如何。

      一束光亮在客厅不停晃动,转头过去。瞬间气血上涌,她在隔壁,手电筒的光亮在她的手中照亮前方。

      她在向我招手,指指地下。

      对了 ,从地下室的仓库的话,可以逃出去。仓库两个出口,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院子外。

      我回到房间,慌乱地拿到钱包,检查好贵重的钱财和证件,自我嘲笑下,证件应该以后不能用了。

      再次出门来到仓库入口,我不敢开灯,摸黑前进。屋外人们的喊打喊杀声因为房间的隔音显得小了很多。但是我知道他们想杀死我的热情在分秒高涨。

      哼,声音如此之大,聚集了这么多同类,却谁也不敢率先闯进屋杀死我。这就是人类。

      我反而对突然自己不是人类这件事感到开心。这就是吸血鬼自我意识的觉醒吗。

      手摸到出口的门把,我扭动把手准备开门。脚却没动。

      等等,如果她在骗我,只是诱导我出门抓我怎么办。猜忌陡然在内心滋长。手心冒出冷汗,心跳加快,喉咙无法发声。我后退一步,屋外的喊杀声听得距离我更紧近了一些。

      不行,我不能后退。前进或许会死,可是后退只有死。如果是她,如果是因为她被背叛而死,也是不错的结局。

      她会一辈子忘不了我,不论是我因她而死,还是作为她杀了一个吸血鬼的炫耀资本。

      摇摇头甩掉头脑里一切杂念,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觉悟,我打开门。

      一只雪白的手在门开的瞬间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糟了,被骗了,怎么办,怎么逃,有多少人,可以逃掉吗。

      手的主人抓着我向前方黑暗中跑去。没有光亮,只有一个人,柔软的手,她的手。

      她带着我一起逃命,她在救我。

      和逃出生天不一样的喜悦之情在我的内心满溢开来。即使我是吸血鬼,你也愿意帮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没有任何光亮,镇上人们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她转过身,脸颊通红,呼吸急促。

      “这里是我家夫君家族荒废的院落,无人居住,你先在这里避避。等镇上人们的搜索松懈了,就快逃走。”

      说完,她松开手,要离开。

      我反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近自己的身体。

      “和我一起走。”大脑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此刻最想要说出的话语。

      她的脸更红了,眼神移到地上的草丛上。是喜悦吗,还是在思考委婉拒绝我的措辞。

      不,不能拒绝。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了反应,左手捧起她红彤彤的脸颊,在草莓色的柔暖红唇上映盖上自己的。她无意识的后退想逃离。怎么可能让你逃,右手伸出拦住她的纤腰,让我们的身体贴得更紧近了。

      黑夜寂静的庭院内,只有我们俩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胶着。唇与唇的相互重叠已经不够,舌头本能向前伸出探寻,舔舐着,寻找着。终于,舌头找到了,另一个娇软的舌。舌与舌一经邂逅触碰,立刻相互缠绕。我不自觉地将她的身体抱得更紧了,后背同时感觉到她双手紧紧的环绕。原来热情如火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她也是。

      狂喜在大脑和身体里卷起旋风,想要吞噬她的一切的旋风。

      不会放手,我不会放手,除非我死。我不会放开她。

      时间过去了好久的深吻后,我低头看着她熟透了的脸颊,再次说出了要求。

      “和我一起走。”

      她抬起头,看着我似乎是想看出我的决心是真是假。

      不一会,她移开目光害羞地盯着旁边草丛,回答道:“我,我要回去带孩子一起走,可以吗。”

      我惊喜地抱住她转了好几圈,任凭她小声抗议要我放她下来。

      “我很快回来,你先藏好。”

      她留下这句话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回味着刚才的幸福滋味。

      三人首先离开小镇。之后,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启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对了,也要想办法联系上父母,不能让他们回小镇。父母愿意的话,也可以一家五口一起生活。

      直到人的脚步声传来,才打断我对未来的幻想。

      回来了!我奔出房间满脸笑容准备迎接她。

      笑容僵硬在脸上,一根粗大的木棒横打在我的腹上。突然的沉重打击让我屈膝跪倒在地上。忍耐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我努力抬头想要看清楚来人。阵阵脚步声响起,从庭院的四面八方走出镇上的人。人们手中手电筒的光亮将这荒废的庭院照得通亮。

      “抓到了。”一个拿着木棒的青年对这儿围拢过来的人群吆喝着自己的功劳。

      背上又被狠狠打了一棍。我彻底被打趴在地上,头被手拿木棒的青年死死踩住。我只能偏着头死死盯着不远处人群的中心。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控制着想要冲过来的她,她怀里抱着孩子,看着不断遭受毒打的我留着泪,嘴唇发白抖动着。

      “不要……”我努力想要喊出声。头上的青年听见,又加重了踩踏的力度。

      “不要什么,吸血鬼就是应该被这样对待。”

      无论怎样毒打都无所谓。不要,不要对我道歉,没关系,我是吸血鬼,哪怕流血受伤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不要道歉,不要哭,等我,等我伤好了,我一定带你和孩子离开。因为,我们说好的,一起走。

      头顶一顿钝痛,我失去了意识,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她哭着跪倒在地上,抓着一个男人的裤腿说着什么。男人不耐烦地一脚踢开她。

      热。炎热。醒来眼前是一片火焰。

      原本安静的庭院已经被火焰照亮,镇上的人围聚在一起。我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角落的一处她抱着孩子低着头。我想喊她,喉咙中却只涌出一股腥甜,大概内脏受伤了,血从嘴角流下,滴落在脚边熊熊燃烧烧的火堆上。火堆里噼里啪啦响着木柴生命最后的光辉,滴落的血灼热成蒸汽发出嘶嘶的声消失殆尽。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如同基督耶稣一样被捆绑在一根巨大的十字架上,脚边是燃烧的火堆,眼前是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最前面的人是镇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去年夏天选举前,他还来我家鞠躬致敬拜托我父母一定要投他一票。此时的他一脸不屑,做着愤怒的样子。他身边围着的几个人里,我只认识一个在讪笑的男人。他是学校的校长,身材本就矮胖,再鞠着九十度的躬,好像被打折了腰的乞丐。校长身后掏着手帕擦着虚汗的是我的班主任语文老师。他紧随着校长弯折比九十度还扭曲的身体。我明白了,他们在谢罪,为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班级出现了吸血鬼而谢罪。

      无所谓。我失去兴趣,转头看向另一边。那家伙好眼熟。一个穿着制服的学生,在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脸上是惊喜和炫耀之色。班里的学生吗,虽然不真切,左胸带着的是和我一样的班级徽章。

      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班级同学,更没有什么需要在乎的了。

      环视完整个庭院的人,我重新将充满爱意的目光看向她。现在,我只在乎她。

      “那么,开始行刑吧。”故意拖慢调子的男人声音。

      我瞥了说话人一眼盯着他的眼睛,他立刻移开了视线,向人群示意。

      几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拿着道具。我看着他们手里的锤子和木桩,冷冷一笑,恶作剧地说道;“你们以为这些对我有用。”

      几人明显一怔,犹豫了一下。从人群传来一个高声叫嚷着:“堵住他的嘴,小心他的诅咒。”

      我听出那是班主任语文老师的声音,明明可以发出这样充满感情的恐惧声,上课给学生读课文的时候却是单调乏味的催眠曲引人进入梦乡。

      我想嘲笑他一下,张开口,一个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却被塞进我的口中。不知名的班级同学看着我说不出来的样子,慌乱着从我身前向后跳开又混入人群。

      混蛋,竟然给我塞大蒜,不知道我最喜欢吃饺子的时候伴着捣碎的大蒜和醋一起吃吗。可恶,现在没有醋也没有饺子,而我却感到口腔内分泌的唾液渐渐增多。是的,在大难临头,即将死去的时候,我饿了,非常充分地意识到自己饿了。此刻,对死的恐惧被对美食的欲望暂时打退。

      那几个男人看着只能支吾挣扎的我,一个人举起木桩对准我左边的胸口。

      “心脏是这里吧?”他不确信地询问同伴。

      废话,左边是心脏,你是多没有生理常识。还有你的手,乌漆墨黑粘了泥土,都不知道洗一下吗。我这件衣服可是今年才买的新衣服。

      越到临死关头,我反而开始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琐碎的事情。

      但是,双腿在发抖。心理明明已经接受了,身体却还要再挣扎几下。双腿,给我争气点,不要抖,不能被这些人类看到。没关系,只是死而已,天堂,吸血鬼是进不了天堂的,那去看看地狱什么样子也不错。话说,究竟有没有地狱和天堂还不一定呢。不过,连吸血鬼我这样传说中的生物都存在,或许地狱和天堂真的存在。和撒旦一起反攻天堂也不错。我让幻想带着自己的心绪离开身体,逃离对死的恐惧。

      黑手的男人摆放好木桩的位置。旁边两个健壮的男人扶着木桩确保铁锤敲打时不偏不倚正好打穿我的心脏。

      哼,这种场面我可在恐怖电影看多了,没什么可怕的。然而,心绪再也无法逃离。全身心都在凝神屏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刻。心脏的跳动开始无规律起来,一会好像要停止,一会又加速运动。看来心脏也感知到自己即将遭到的毁灭危险。

      那么,动手吧,人类,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无法说话的我在内心催促。

      女人已经晕过去。女人夫君家族的几个男人露出鄙夷的神情将孩子从昏迷的女人怀里夺走。一个男人,随手一挥,两个中年男人走到女人脚边,拖起女人的两只纤细的胳膊顺着草地拖走了。怀里抱着孩子的男人,不怀好意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被行刑的吸血鬼。那个吸血鬼也正盯着他,不,准确来说是盯着他身后被拖走的女人,一脸急切。

      “可笑,死到临头。”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砰!

      心脏被重重打击,后背紧贴着坚硬的十字架。呼吸立刻中断了,无法顺利吞吐空气。心脏正在缓慢恢复的时刻,又一次铁锤打击木桩的冲击。比第一下更有力。紧接着第三下。铁锤的打击频率更快了。看来他们对这种事情也做得习惯起来,愈加娴熟了。

      发出这最后一句感叹,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已经麻痹,大脑开始昏迷,耳朵里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

      拜拜了,世界。

      永别了,我的爱人。

      黎明。十字架下的火堆还未燃尽。

      除了两个守着尸体的人,庭院里其他人已经都回家了。

      “一把火烧了算了,留着尸体干嘛。”

      “镇长说什么研究所要。”

      “研究吸血鬼?”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有钱拿。”

      “他有钱拿,让我们守尸,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饿了一夜,还没吃饭呢。走 ,今天去镇长家吃。”

      “喂,那这怎么办。”

      “内脏都碎了一地,怕什么。不会有人来偷的。”

      废弃的庭院重新恢复了寂静。没有人声。静静的一群漆黑的乌鸦停在屋脊上,黑黢黢的眼珠滴溜盯着无人看管的食物——死尸。

      晨风从森林吹过庭院,庭院内的草丛抖落下晨曦的露珠。群鸦扇动翅膀的呼哧声突然响起。

      “起火啦!”

      “尸体会烧成灰的。我才分的卖尸钱可不要还回去。”

      这日的清晨,夜晚未燃尽的火星点燃了废弃的庭院以及周边的森林。

      一切在阳光下被大火烧成灰烬,融进空中,随风吹散。

      无力,虚脱。

      睁不开眼,只有轻微的耳语声,好像春风吹过草原,让人心灵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小时,几天,还是几个月。

      睁开眼睛,粉红色的天花板。本能得坐起身,看着□□的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我如堕入五里雾中。

      咔哒一声,正对面的门从外打开,一个白大褂医生打扮的青年温和地看着我道:“醒了就不需要靠输营养液了。好好吃饭。”他退到一边,一个护士端着三人份的饺子走到我身边。

      我咽了口唾液,盯着饺子问道:“有大蒜和醋吗?”

      “哈哈哈哈,我亲自去给你拿。”

      一周后,一切检查结束,我见到了来接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四十岁的样子,样子粗犷。

      母亲抱着我哭得泪如雨下。

      “母亲,怎么了?我就是住了院而已,现在都好了。”

      母亲松开我,有些迟疑,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抬头看看他,他却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么我们走吧。”粗犷男人等待我们片刻之后说道。

      男人坐进驾驶座,我被父母二人簇拥着坐在后排。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驶进森林,森林深处一个村落映入眼帘。“月影村”的标志一闪而过。

      最后车子停靠在一座红色建筑前。

      男子帮父亲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粗犷的身体靠在车玻璃上告别道:“那么,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

      父亲和母亲连忙道谢,甚至在绝尘而去的车后鞠躬好一会。

      疑惑充满我的心头,未待我提出疑问,母亲又扑到我的怀里哭起来。

      父亲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于是,我们在月影村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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