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奉时

8、八、槲寄生下

　　他们没有回到圣诞树下，那太闹腾，人太多，不适合。他们走到这他们相遇的河边，一人提着一瓶酒席地而坐。
　　空旷的地方，河水没有冻结只是静静地流淌，除此之外，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雪铺天盖地地下了会儿，就失了力气，慢悠悠地消失了。雪在这里总是这样，停得很快，对人间没有多少执着。星辰与冷月再次在天边浮现，大地重归清冷。
　　大地是冷冰的，但他的心是灼热的。
　　“圣诞快乐”，德国人没有紧挨着他，而是留了半米，但举起酒杯还是能与他碰碰。眼中的笑意清晰可见，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在那人的瞳孔中倒映。
　　“你也是。”
　　他点点头，这句话不难，他记得，刚才还听着两岸的伙伴们互道祝福。轻而易举地拔下瓶塞，他囫囵地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在喉管中翻腾，他差一点就不绅士地把酒喷出来了。
　　“这是什么酒？”
　　眼前的面画面有些模糊，那人的身影也变成了好多个。他很少喝酒，甚至不喝。他并不好酒，严格的家纪家规也不允许他喝酒，后来进了军校，军校认为喝酒误事，严禁沾酒，他不把这当禁令回事，但也并没有为自己不爱好的东西违纪受罚的癖好。
　　“伏加特，那么快就醉了。”
　　他听见对方在轻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想要看清对方，脑袋却越来越混，他只能看见那人离他越来越近，“我没有！”
　　“那你说，这是什么？”德国人走到他的身边，攀过他的肩膀，指了指河边除了那颗大树之外，唯一的植物。
　　他只知道是绿色的，其他什么也没看清，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是槲寄生，带有祝福色彩的植物。”德国人扯过槲寄生的叶子，手指上下翻飞，一枚小小的花环做好了，花环被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知道吗，在槲寄生下，我可以不经你同意亲你，可以不经你同意向你表白，可以不经你同意爱你。”
　　他依然只听得懂几个单词，亲，表白，爱。
　　“你好像亲我的时候从来没问过我，上一次是这样，上上一次也是这样，”他神志不清地嘟嘟囔囔，掰着手指头算数，掰完又不知道自己在算什么，“我要算什么？”
　　“算算我有多爱你。”德国人笑了笑，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恍惚之间，对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眼睛始终看着他，越来越亮。
　　恍惚之间，阴云盖住了月亮大地，重回冷清，那人把他裹进大衣。
　　恍惚之间，他们在界河边相拥。
　　恍惚之间，德国人亲吻他的双唇，很温柔。
　　愿我们还能这样度过下一个圣诞。
　　他听见德国人用英语磕磕绊绊的说道，原来不是那人不想说英语，而是真的没几句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