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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余晖 ...


  •   下课了,沈弥嘉整理好课上的笔记转过身来同朱砂说:“走吧。”声音温温柔柔。

      “脑子里是混混沌沌,一日睡十二个小时也不够。这几日睡得久了,功课也不大会做了。”

      弥嘉总是说这样子的话,朱砂并没有怎么当真,也不想反驳这位素来的好学生。

      “可能春天的缘故,春眠不觉晓吧。“

      “梁先生刚布置的课业是什么来着?”另一个姑娘追着超过她俩,拍了一下朱砂的肩膀,回过身,站定在台阶上,笑着问。

      沈弥嘉道:“写一篇两千字以上的文章,是文艺复兴时期美第奇家族收藏的……”

      还未说完,又被打断:“知道了知道了,烦得很啊。”看了眼弥嘉惶惑受惊的面色,姑娘连忙解释,“不是说你恼人,是这作业真是讨厌啊。”

      弥嘉摇摇头并不在意。

      “啊是讨厌极啦。”朱砂笑。

      女学生们说说笑笑,下了学堂。待弥嘉上了来接的司机的车之后,朱砂哼着歌自己回家。

      朱砂提着包跑进家门,母亲让张妈端出了方炖好的汤,见小姐冲进来,险些撒了汤。朱砂被母亲训了话:“毛毛糙糙的,小姑娘走路慢一些。”

      朱砂反驳:“大姑娘啦。”

      母亲有些气,却还是被逗乐道:“既然知道自己都快十八岁了,怎么说话行事还同孩童一般,不着边际。你瞧瞧谭家少爷,比你晚出生一个月,却比你懂事多了。”

      朱砂不服道:“谭少戚那是装成熟,实际上他原来天天偷偷摸摸和阿宏他们去虹口公园打弹珠呢。”

      “别说他人不是来抬高自己,朱砂你收收心,上楼把包放了,洗个手就下来帮张妈做菜。”

      “我还有好多作业要写呢……”不情不愿地小声嘀咕。

      母亲笑:“这么认真写作业你早就去京师大学堂了。”

      在厨房里张妈也不敢让这位小姐做什么,怕她帮忙反倒是帮了倒忙,于是就挑最简单的活给她洗洗白菜之类的。虽说不太乐意来厨房帮工,朱砂倒是挺喜欢看张妈做菜的。

      耳听朱宏回家,朱砂立马冲了出去,有样学样地照着母亲的语气说:“把手洗了,来厨房帮忙,天天野到哪里去了,这个时间才回家?我俩不是一个时间放的学吗?”

      “姐你做什么?今日我社团里有活动啊。”看了眼围着围裙的朱砂,笑调侃说:“今天你做饭啊,早知道吃完再回来了。”

      “欠打是不是?”伸手假装要揍,哪知一抬头谭少戚在门口说:“朱宏,我来还书。”

      朱砂伸在空中一半的手,收了回去,把朱宏推到门口,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少年,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说:“快谢谢少戚。”

      朱宏撇嘴,偏不说,而是道:“今个儿我姐在厨房帮张妈做事呢,少戚要来吃晚饭吗?”挤眉正打算等谭少戚拒绝给朱砂难堪,想着看笑话,哪知他欣然答应:“那好,我父母今晚不在家中,让人留了些饭菜,我一起拿过来热一热吃?”

      又看了一眼朱砂的脸色,谭少戚微微笑了笑,说先回去了。

      朱砂并不是很自在,等他走开一段距离之后,和朱宏小声说:“你怎么自己做起主来了?不要母亲同意的么?”

      “嘿少戚什么人啊,姆妈怎么会不同意。”

      母亲听朱宏说隔壁家的乖少爷好榜样要来吃饭,自然是乐意的。希望家中这两姐弟好好学学人家知书达理的模样。

      捧碗喝汤的朱砂充耳不闻母亲的教诲,想着今晚早些睡了,明早就起得了床了。

      就只剩下谭少戚和朱宏在饭桌上聊天,内容大抵都是课业与社团活动,讲到几个星座与星象,朱砂才有些兴趣。而母亲看来对这俩男孩子交流内容很是满意,趁着她起身让张妈盛饭,朱砂脚狠狠地踩了朱宏,给他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装模作样。

      朱宏却没有理睬她的样子,让朱砂心口吃惊:这小子是不怕痛的吗?

      方这般想,却是恍然大悟,未敢低头到桌子底下探个究竟到底踩成了谁的脚,只是做贼心虚地瞧了一眼谭少戚,又瞧了一眼,羞愧得闷声吃饭。用完餐之后,翻出了抽屉里的红花油塞在了谭少戚用来装还朱宏书的书包里。

      谭少戚告辞,母亲挽留,让姐弟俩一起送他回去:“路上小心。”

      尽管朱砂心里不服,想着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还要两个人送,谭少戚是什么尊贵的少爷啊。然而却因为踩错脚的事情,没有怨言,也不似往常一般直接拒绝。

      月色本应是极为明亮的,正是十五,然今晚却笼了一层轻纱薄雾。

      朱砂脑中猛不丁地冒出“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的句子来,嘲笑自己酸得很,倒是听见谭少戚在朱宏身侧说:“海棠花开了几日,也闻不到半点香气。”

      朱砂一方面讶异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另一方面心下又嘲讽他鼻子不大好使。

      而朱宏的下一句话却是打了姐姐的脸一般:“海棠本就无香。”

      朱砂一脸难堪,又松了口气,还好没人知道她心中所想,出了声道:“你们男孩子还讨论这种啊。”

      朱宏满眼嫌弃地看着朱砂,面上仿佛是写着没见过世面几个字:“闲谈懂不懂,就是闲谈?”回过头看了谭少戚一眼,叹了口气说:“别理我姐,”低头看了他的鞋面,“少戚你脚怎么了?”

      朱砂噤声不敢说话,谭少戚笑了笑说:“刚不小心撞桌腿上了。”

      这次班里文章最高分是陆尊苹,从财产分配的角度上分析各时期投资的艺术品,别出心裁。

      弥嘉安安静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如寻常平静地在听讲。然而朱砂在梁先生宣读最高分得者名字的时候,首先看向的是弥嘉。

      然而报出来的名字却出乎意料地不是弥嘉。朱砂以为她会不开心的,然而好似并没有。

      吃中饭的时候,朱砂叫了她一起,却瞧见了平日并不怎么来食堂的谭少戚。

      朱砂坐在谭少戚身后四五排的位置上,叉了红烧肉往嘴里送,却是看见谭少戚对面坐下了个漂亮姑娘。

      有点发愣,想着找到朱宏给他讲这个事情八卦。

      回过神来,觉得弥嘉面色有点白,但弥嘉素来就白净,朱砂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觉得弥嘉吃饭又比原来慢了三倍。

      两个人走在学堂里的大草坪边上,弥嘉站在树荫里遮着些阳光,朱砂走在阴影外头,喜欢被日光包裹着的暖暖的感觉。

      “明年就毕业了,弥嘉你想做什么?”

      “我会去西洋,在罗马继续学美术史。”

      “诶,这么厉害,要学成女先生再回来吗?”朱砂有些吃惊弥嘉这么清晰的目标,亦是有些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未来感到紧张,“要学意大利语吧?”

      弥嘉点了点头,“家里有请洋人老师教着呢。”

      “‘你好’用意大利语怎么说?”

      “CIAO。”

      “翘???”见弥嘉点头,朱砂又问:“‘阿宏是憨头’怎么说?”

      弥嘉被朱砂乐得笑出声。

      树荫底下弥嘉素白的脸下几乎能看清血丝亦是在发颤,朱砂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心里千转百回,得出的结果直接说出了口:“多吃点肉吧。”

      纸片人般的弥嘉顿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啊,我在说以后我们中午多打些肉吧,食堂大锅炖的红烧的毛佬佬好吃。”

      弥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朱砂说:“那你卒业了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有些想呆在图书室里工作,或者再念个大学?”朱砂苦恼,“并不是很想工作,但也不想嫁人啊。如果没工作肯定直接被拉去相亲了,我不是很会家务,姆妈不放心我这一点。”

      “再努力考考北师大?”弥嘉语气有些奇妙,觉得朱砂的性子并静不下心来待在图书馆内,应该会闲得发慌并百无聊赖。

      朱砂觉得弥嘉没在听她话中的重点,但又知道弥嘉实际上是个爱为他人操心的热心肠,虽然这话听了一点也不舒服,但也原谅了她。

      坐等放学铃响,朱砂跑到朱宏班上,在走廊外头等他。

      被众人笑着调侃,朱宏才抬头看见自家姐姐竟是在窗口,面上有些羞恼。他俩是双生子,同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来来往往,作为弟弟的自然免不了尴尬。

      朱砂是半点也感受不到朱宏的窘迫,哼着歌和他们班上的同学们热烈打着招呼叫出他们的名字。朱宏终于提了书包不紧不慢地出来,斜背在肩上,问她:“你来点名吗?”

      “朱宏!”

      “到?”弟弟君有些迟疑,却是下意识地配合姐姐。

      “一起回呗一起回呗?”

      “你怎么不和你朋友走?”

      “她不好意思让司机等太久,我不好意思让她等太久,你让我等很久诶。”

      朱宏对弥嘉的印象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这一点是无误,但她并不是市面上多见的任性无理的那一类。于是朱砂给朱宏纠正下观念:“那是名媛。”

      “朱砂你和她多待待也能跻身上流社会了?什么时候认识下陆小曼,林徽因之类的小姐姐,让我认识下?”

      “真可怕。如果你是徐志摩那一卦的,说不定人家会正眼看你。”朱砂看着戴着圆眼镜,有些胡子青茬的朱宏说,“今天弥嘉问我中学卒业之后做什么,我回答不上来,你想怎么样?”

      “我要考京师大学堂的物理系,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

      “北大吗?我当你只是兴趣随便看看,”朱砂夸赞道,“真是有雄心壮志啊。”

      “姐你不能自己颓就当别人也颓靡啊。”

      “哦。”玩笑着应了下来,然而朱砂的情绪有些低落。

      还有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匆忙地就要决定未来人生的走向,朱砂不免觉得有些太沉重了。前些日她还在笑话朱宏是小孩子,现在看来,大概也就她一个人没长大了。

      弥嘉后来同她聊到睡了做梦累极了,无法好好休息,可是朱砂是极其喜欢做梦的,经历着万种可能与无限,比现实生活要有趣多了。

      抛开繁思杂绪,今晚回去再好好睡一觉,做个什么有意思的梦罢,朱砂想。

      好几日后才记起,忘了问朱宏谭少戚和那姑娘的事儿了。

      沈弥嘉今日的话比平日多一些。

      朱砂还没问她是什么缘故,她就有些兴奋地先一步说了今天可以自己回家:“放学慢慢走回去吧?”

      朱砂点点头,“还有我弟,可能要稍微等他一下?听闻这两天街上总有浪人,母亲让他同我一起回。”话说完才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沈家不会不知道最近浪人频频作恶,但也没想太多。

      “那你家有门禁之类的吗?不知道电车到不到呀?”

      “六点钟之前到家就好,应该。”沈弥嘉摇摇头,并不知道电车。

      朱砂叹了一口气,从小就有下人接送,弥嘉自然不会知道附近电车的站台。

      而放学之行变成了四个人,谭少戚与朱家姐弟住得近,于是说一起送沈弥嘉回家。朱砂也觉得人多更安全些,况且朱宏太瘦弱了。

      沈弥嘉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弄得兴师动众的,于是到杂货铺打算一人给买一包驴打滚犒劳,每个袋子有五块左右,掏钱的时候被朱砂拉住了袖子,朱宏主动上去付了。

      沈弥嘉拿着零食袋子,脸有些红。

      “啊不打紧的,我这里刚好有零钱。”朱宏解释。

      朱砂笑着帮沈弥嘉分了食:“快吃吧。”

      奈何驴打滚粘牙,弥嘉吃了一块之后过了好久才说话。而朱砂怕气氛冷落,想着弥嘉和弟弟他们并不熟,便是边吃边说话,遭到了朱宏的埋汰。

      谭少戚和沈弥嘉都忍俊不禁。

      朱砂觉得这两人有戏,忙给朱宏使眼色,然而朱宏半分都没觉察到。

      真不开窍啊!朱砂想。

      或许是因为弥嘉家就在租借区,因此附近并没有什么日本浪人,反倒是很多各种发色的洋人,高鼻子大眼睛的。

      “我说洋人的眼睛真像猫啊。”朱砂忍不住多瞧他们几眼。

      沈弥嘉却是有些不自在,同她小声提醒,“别总看他们。”

      “会被爪子挠吗?还是对视了能摄魂?”

      “不会摄魂啊,也不是美杜莎。”谭少戚听到朱砂所言,在她身后道,声音不大也正好能听见。

      “虹膜色素不同导致瞳色不同罢了。“朱宏嫌弃地指正。

      “我知道啊你多嘴什么,”朱砂用手肘撞了一下朱宏,却被避开,又好巧不巧地打在了谭少戚身上。

      真当羞愧。在她不晓得怎么出声道歉的时候,沈弥嘉倒是替她向谭少戚讲了一句抱歉。

      朱砂挽紧了弥嘉的右手,稍微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低声道:“上次我踩我弟脚也踩到他身上,现在又不小心撞到他的肚子,感觉没什么脸面见谭少戚,对不起什么的也太尴尬。”

      “你总是打你弟弟吗?”沈弥嘉笑着问。

      “那小子就是欠揍。”朱砂被自然地转开了话题,自己并没有察觉。

      而后头朱宏也是替姐姐向谭少戚道了歉,关心道,“那一记还蛮重的?”

      谭少戚却是笑了出来:“你受苦了。”

      朱宏闭了嘴瞪了谭少戚一眼,后又道:“大多时候有个姐姐挺恼人的。”

      “有但是吗?”谭少戚接下去问。

      本来损朱砂的话都到了嘴边,朱宏看了眼前面梳着双麻花辫子的姐姐的背影,又将之咽了下去:“至少没那么无聊了。”

      谭少戚闻言笑。

      “你要是原先不去东洋上学,一直住在我家附近,说不定她现在欺负的也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朱宏无奈。

      “现在不是在替你分摊拳头吗?”

      将弥嘉送到了家门口,她站在台阶上和朱砂说了再会。抬头望见穿着同个中学校服的姑娘向谭少戚招了招手。

      朱宏目光也移到那个姑娘身上,弥嘉似是认出那个短发姑娘,也并不怎么有看热闹的心说:“那明天见!”

      “明天见。”朱砂笑着挥手。

      见弥嘉入了门,谭少戚则是对朱宏他们道:“认识的人,我过去一下。”

      朱砂隔着袖子捏了捏朱宏的胳膊:“之前我在学堂里看他们一起吃中饭来着。你认得吗这姑娘?”

      朱宏摇头:“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他关系最好了么?这都不和你讲?”

      “不说,那大抵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朱砂只觉得为何只有她一个人好奇,遂没了动力继续询问到底。

      而等谭少戚攀谈完毕,再度回来的时候却自己解释了:“她父亲同我父亲有工作上的往来,刚想着不打声招呼不大合适,她是文科班的。”瞧了一眼朱砂。

      “没太记得,我不记人脸。”笑着说不认识。

      朱宏没说什么,走在中间。

      三人打算乘电车回。

      到站了,谭少戚先下了站台,朱砂一个跨步跳了下来。

      结果没踩稳,滑了一跤,姿势并不大文雅地如同劈叉。朱宏在她身后没拉住,而谭少戚背对着刚站定也被朱砂一跤踹到了裤腿。这才转了身弯下腰拉她起来。

      这个年纪大概第一次和不是朱宏的同龄男生握手,朱砂触到了他手掌上的温度才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站起来就立马松了手。

      “谢谢。”

      礼貌用语总归是对还算熟悉的人讲不出口。

      朱宏替她向谭少戚道了谢,问她:“有哪里疼吗?”

      膝盖上的皮蹭到了一块,火辣辣地有些刺痛,然而终究没什么大事:“我还好啦。“

      “小心走路。“朱宏叹气。

      “嗯嗯。“朱砂忙点头。

      谭少戚说:“叫一辆黄包车吧,走回去还有些距离?“

      朱砂摇头:“真的不用!“

      于是放慢了脚速走在小路上。

      夕阳将小道从尽头处染了金光,日光一直延伸渐染到身上,远处依稀听见几位浪人的谈笑声,脚踩着自己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

      只不过朱砂走得有些拐,破坏了这绝佳景致的意境。

      浪人提着武士刀,迎面与三人对上,言语轻佻地向朱砂看过来,谭少戚用日语回了几句,一人作势要冲过来打人,被开过来的车喊疼。

      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言辞严厉地斥责了浪人,将之遣散,悻悻离去。

      谭少戚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父亲。“

      谭澹径直同他说:“这些浪人行为放肆,若无危及要害,不必与之理论。“又瞧了一眼朱宏与朱砂,同他们说:“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叔叔!“朱砂与朱宏异口同声。

      坐定位置之后,朱砂小声问谭少戚:“他们刚才讲了什么?“

      看了一眼反光镜里父亲的视线,谭少戚轻声回:“说你像歌舞伎街上的小珠。“再难听的就止了口。

      哪知道朱砂好奇心又上来了:“歌舞伎是什么?“

      朱宏轻咳了两声。

      因为副驾驶座上坐着大人,车内气氛比较僵。而导致这一情形的谭澹出声打破尴尬的沉默:“朱砂怎么腿上受伤了?“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少戚你怎么不叫个车?“

      “啊,“朱砂刚想回话,朱宏就抢在前头替她说道:”少戚叫了,姐她说不要。“

      朱砂忙点头,又想着叔叔看不见,嗯了两声:“不是什么大伤,我可以走哒。“

      然而谭澹还是对谭少戚有些责怪。

      到了朱家,朱宏同朱砂下了车,探下身与车窗里的谭家父子告别:“谢谢叔叔!”、“少戚再见!”“明天见!“

      送他们走后,谭澹摇上了车窗,坐在前面并不回头,看着后视镜里的儿子道:“这周末有个酒会,你母亲替你选了一套衣服,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嗯。” 谭少戚侧过脸去,单单盯着落日余晖所波及的树叶上的零星光点,沉默不做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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