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流年》2****孽

3、流浪

　　乔安恋爱了，对象是大三的学长，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孩子宁远，他爱上了乔安的孤傲的清冷，只有这个女孩子，不会在他面前矫揉造作，她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雾气，没有焦距，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却从没将他看进眼里。

　　宁远在学校的花园里向乔安表白，乔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于是宁远握住了她的手。乔安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从他手心传过来，大概是冷得太久了，乔安默许了这段感情的开始。

　　叶凡再一次来到学校的时候，宁远正握着乔安的手。乔安突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她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站在叶凡面前,被他洞察一切心事。自己原本不爱的，只是怕冷，是的，怕冷而已。她相信叶凡看得懂的，他看得懂她的心并不在宁远身上，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他们应该互相了解彼此真正需要的东西。

　　叶凡和宁远握了手，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礼仪。叶凡得体大方的谈吐，让乔安觉得，叶凡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建筑工地并没有把叶凡变得庸俗卑微，反而像一个巧手的工匠，将叶凡这块璞玉打磨得日渐光滑圆润。他昔日脸上的倔强变成了坚毅，湖水一般的眼睛变得如大海般深邃，乔安忽然觉得，自己开始看不透他的眼神，也不了解他的想法。

　　叶凡这次离开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他拉住了乔安的手，在宁远含笑的注视下低声说道，你要好好的。

　　乔安感觉到他手心厚厚的茧，还有有力的温暖，让她觉得安心。

　　叶凡寄的钱越来越多，还有昂贵的名牌衣饰香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平凡的打工仔了，叶凡当上了包工头，手上揽着几项大工程。汇款单上叶凡漂亮的字体很是显眼：你要好好的。

　　乔安在学校里越来越引人注目，一身名牌，物质宽裕，眼神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宁远常常对着她叹气，安，我总感觉我抓不住你。

　　乔安手里拿着烟，淡淡的烟雾从她指尖散开，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里，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透。

　　毕业时宁远拉着她的手，安，跟我走，跟我回南方，那里美丽而宁静，适合你。

　　乔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眼底的涟漪，她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我要留在北京。

　　宁远掩饰不住自己失望的神色，他长长叹了口气，安，你恋爱了，对象不是我。

　　他失落的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很长，安，我从来就没抓住过你，所以，我给你自由。

　　乔安没有找工作，也没有去找叶凡，她只是背了一个简单的行囊，漫无目的的流浪。

　　途中她遇到了一个流浪的男人浩，他留着长长的头发，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衣和蓝色仔裤，棱角分明的脸，散发出一股微微忧郁的艺术家气质。

　　他们结伴同行，一起看日落，一起淌过长长的河，一起登上高山。浩是个流浪画家，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他给乔安画像，画中的乔安忧郁而迷茫。他们曾在一家旅馆中的一间客房里相拥睡了一夜，但是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像两只相互温暖的兽。

　　分别的那天，他们一起上庙里拜佛，在庙边的小摊上面，乔安看中了一只手镯，淡绿色的石头一颗一颗紧挨在一起，圆润光滑，红色绳子挽了个简单的结，乔安突然想起叶凡布满了茧的手，掏了２００块钱，将它买了下来，放进包裹最靠背的地方，轻轻的挤压着她的脊骨，细微的疼。

　　浩从佛堂出来，轻轻拥住了乔安，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浅浅的。安，去找你的幸福，让他打开你的笑。

　　乔安美丽的瞳孔又涌上了雾气，幸福，她的幸福在哪里？

　　乔安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她已经流浪半年了，这半年，叶凡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只是仍然不间断的往她的卡里打钱，现在已经用不着汇款了，乔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叶凡写的钢笔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