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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庄月卿没有想到,这一查,竟然查得陈家“天翻地覆”!

      庄月卿回到家后,详细和陈泽宴说了自他们夫妻俩回到陵城后,她几次让人送东西去学校,堂妹陈静姝都不在学校里的事。

      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对于叔父的女儿,陈泽宴还是放在心上的。唯恐陈静姝受了有心人的蒙骗,陈泽宴立刻就命令王立前去调查清楚。

      可是奇怪的是陈静姝这个所谓的“中学同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现身”——王立派去的人见陈静姝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汽车接走,但在跟踪途中却跟丢了。可见,陈静姝去见的并
      不是什么中学同学,甚至于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听了王立的报告,陈泽宴立刻警觉,这事并不简单。他马上给兄长陈泽焘挂电话,打算约兄长陈泽焘见面谈。陈泽宴不相信以兄长陈泽焘的精明,会发现不了陈静姝的异常。

      在陈泽宴打来电话之前,陈泽焘就接到了消息——自己安排的暗哨上报有人在跟踪陈静姝。他正猜测究竟是哪一方发现了这件事,思索该如何应对,就接到了弟弟陈泽宴的电话。陈泽焘随即反应过来,跟踪的人是弟弟陈泽宴派去的。回忆起之前暗哨汇报弟妹庄月卿这两天接连往陵城大学里去见堂妹陈静姝。陈泽焘登时想通了是哪里漏了消息。

      陈泽焘不禁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庄月卿弱质纤纤,被弟弟陈泽宴特意隔绝在一个简单的环境里娇养。就算让庄月卿去照顾堂妹陈静姝,这样时不时地送送东西,过问一二,凭庄月卿的心智是不可能会发现这件事的。

      至于弟弟陈泽宴,和自己一样,关心堂妹的吃穿用度到会,可是堂妹和什么人有来往却不会费心太多。因为对于他们兄弟来说小女孩多变的心思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如就不费心思多想。到时候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兄弟再来收拾。

      可是陈泽焘万万没有想到,不仅堂妹陈静姝让他大吃一惊,连庄月卿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堂妹陈静姝之事,是福是祸,可就不一定了。这件事,弟弟陈泽宴不知道则罢,既然有所察觉,陈泽焘也不会特意隐瞒,否则任由陈泽宴去探究反而会坏事。

      接到陈泽宴的电话,陈泽焘气定神闲地道:“今晚我让厨房做几道好菜,仲衡回来陪我喝两杯,如何?”

      兄长陈泽焘才听自己问好,便如此邀约?几近默认的态度透漏出不同寻常的意味。陈泽宴一口应下兄长陈泽焘的邀约,只等今晚见分晓。

      陈泽宴先挂了电话到家里,让徐妈告诉庄月卿,今晚他有应酬,要晚归。然后让王立进来,吩咐王立暂停调查。在形势不明的时候,轻举妄动并不明智。

      晚间,陈家佣人按照陈泽焘的吩咐,在花园里支好桌椅,将菜肴一一摆好,又将酒具放置在桌子一侧,而后恭身侍立。

      陈泽焘与陈泽宴并肩而来。

      陈泽焘挥手示意佣人退下。

      青铜碳炉上香瓜大小的陶瓮里飘散出黄酒混合着青梅醇厚绵长的香气。

      陈泽焘伸手一指,笑言道:“上好的绍兴花雕,这一季来饮,有些燥热了,不过晚间花园通透,凉风徐徐,喝几杯倒也不妨事。”

      陈泽宴进门就被兄长陈泽焘拉到花园,见此情景,也知兄长今晚有话要说——说什么花园凉爽,不过是因为这里四面无遮无拦,不能藏人,这是在防人偷听。

      陈泽宴脱下西装外套,往椅背上一搭,回身散坐在椅子上解开袖口,拉松了领口,悠然地笑道:“那我就扰大哥一顿好酒了。”

      嗅了嗅鼻子,陈泽宴略带回忆地感叹道:“多少年了,大哥还是好这一口。”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来。

      他们兄弟俩父亲去得早,陈泽宴幼年时长于叔父跟前,而兄长陈泽焘则四处奔走,行踪不定,兄弟俩天各一方,并不常见面。

      直到兄长陈泽焘有所成就,能时不时找机会脱开身来相见,兄弟俩才能聚在一起,吃上一顿饭。那时正是陈泽宴首次离家外出读书之时。

      叔父陈世昌曾有言——要陈泽宴独自一个人去求学,不许佣人跟去,随身伺候陈泽宴。

      陈泽宴独身一人在异地,又是少爷脾性,什么都好将就,就是一口饭食怎么也不和口味。他自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出门读书却讲究不起来。

      不仅是因为叔父固定了每月给他的花用,更因为当地有口碑的食府,拿手的菜也就那么几道,吃来吃去自然也就吃腻味了。

      兄长陈泽焘时常来看他,知道他不喜当地饮食,就顺手就带了途经之地的美味来。

      兄长陈泽焘惯爱黄酒,尤以绍兴老酒为最。每次来看陈泽宴,除了给陈泽宴带小吃,还会捎带一小瓮黄酒来,也不拘好坏。

      兄弟俩一同吃喝,就着酒意吐尽日常积郁,隔日又各自昂扬而去,真真是畅快淋漓!兄弟俩也因此而日渐交心,感情渐渐深厚起来。

      后来,陈泽宴北上到北洋大学就读,兄长陈泽焘碍于局势,不便再常去,便时时写信给陈泽宴,谆谆教导,言犹在耳。

      陈泽宴抬头去看眼前鬓角斑白的兄长,目光渐渐温软。他轻吐出一口气,起身拿过放置在一旁的陶匙,从瓮中先取一勺倾倒入兄长陈泽焘面前的白瓷盏里,而后自取一勺。琥珀色的酒液泛起潋滟的光泽。

      陈泽焘仰头饮尽。

      陈泽宴不发一言,举盏相陪。时光似乎又回到了昔日,他们兄弟俩不用言说的默契将言语尽皆赋予这一盏酒中。

      陈泽焘取了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荷花白焖鸭放在陈泽宴碗里,温和地说到:“来,吃点菜垫垫。”

      “兄长也吃。”陈泽宴也将一筷三色鸭放在陈泽焘碗里。

      两人相视一笑,都举筷而食。就着这一桌全鸭宴,两人谈起了鸭子的吃法。

      微风拂过,虫鸣渐起,该来的总是避不开的。

      食过半,酒亦酣,陈泽焘就着酒意把盏叹道:“昔日一盏浊酒也能畅饮,如今却再不复往日心境啰!”

      陈泽宴放下筷子,淡声说到:“昔日你我兄弟根基薄弱,强敌窥伺,今日手掌大权,令出如山,我更喜今日。”

      陈泽焘放下酒盏,似叹似喜:“是啊,仲衡再不是昔日小儿郎了!”他半垂着眼睛,掩住眼中神色,似在自问,又似在问陈泽宴:“仲衡还有当年之意气风发否?”

      不等陈泽宴回答,陈泽焘已满是怅然地说到:“我还记得仲衡昔日匆匆一封短信寄来,未等我同意,就已上了战场,那时,”陈泽焘抬头看向陈泽宴:“你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话风斗转,陈泽焘苦笑:“这些年我们兄弟在名利场上厮杀,争权夺势,到今日之地位,外人说我们心狠手辣,仲衡以为呢?”

      陈泽宴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和大哥用功勋获取荣耀,我们的权势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陈家两代人都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我们享有现在的荣光,理所应当!”

      陈泽焘看着弟弟陈泽宴默然无语。他拿不准宦海沉浮多年的弟弟心里是否和言语中所透露出的一样,还保有那一份让人爱恨难辨的“偏执”。

      兄长一番作势,陈泽宴心里疑惑更甚。他直言问道:“大哥,和静姝交往的,到底是谁?”

      陈泽焘将酒一饮而尽,闭目道:“薛先生。”

      陈泽宴深吸一口气,取陶匙从瓮中舀出一匙酒水倒入酒盏,借此控制住情绪。他举盏饮尽,捏着酒盏平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纵静姝如此行事?!

      为什么不阻止,而是置若罔闻?!

      陈泽焘看着弟弟陈泽宴握着酒盏的手背青筋凸显,知他已是怒极。

      陈泽焘起身取一盏酒,执盏说到:“袁家根基深厚,后辈虽无雄才大略者,但守成无忧。我们陈家却人丁单薄,后继无人。”

      饮尽盏中酒,陈泽焘再道:“曾袁两家既是姻亲,又纷争不断。”

      再取新酒,陈泽焘站立在桌前直白道:“曾家势大,薛先生忌惮已深。”此时的陈泽焘如同表面静默的火山,平静之下压抑着涌动的勃勃野心,如同炙热的岩浆时刻都将蓬勃而出,吞噬一切。

      饮尽盏中酒,陈泽焘声音微扬:“曾夫人无子,而薛先生有子,原配发妻所出,今已长成!乱局近在眼前,无人能阻,薛先生的平衡之术必将被打破!”陈泽焘脸上是对权势最真实的欲望,素来波澜不兴的眼睛此时目光咄咄。

      陈泽焘再取再饮,立誓一般高声言道:“我们兄弟只能进,不能退!”

      陈泽宴盯着兄长陈泽焘:“想要乱中取利?就怕是引火烧身!”

      陈泽焘扭开头,平声静气地说到:“我们兄弟公务繁忙,怎可能事事皆知?”看似没有回答陈泽宴的问话,实则两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明说,意思大家都懂:

      不知者无罪,有些事情,只要表面上有过得去的理由,大家就不会撕破脸。毕竟众人利益相关,枝枝叶叶藤蔓相连,要切割清楚,必然两败俱伤。

      陈泽宴咬牙硬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觉察到静姝的事?”表面装作不知道,但真不知道就是笑话!

      陈泽焘回过头来目视陈泽宴,假作感叹道:“静姝当初执意不去留学,瞒着我们申请学校,到真是长大,有自己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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