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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百草门位于杭城的西部,离开胧月投栈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三人走了不到一半个时辰,就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消失了不少,越往西走,就越荒凉。不仅如此,周遭的植物也越来越稀少。

      直到来在百草门的门口,漆黑的牌匾下,唯见几株随风摇曳着的夹竹桃还艰难的生长着。

      胧月望着满树花骨朵的夹竹桃,轻叹了声。这看似娇媚的夹竹桃花,谁能想到,只需要半朵,便能轻易成为取人性命的剧毒呢?

      “这百草门还真是到了毒布四野,寸草不生的地步了,怪不得能与万医山庄和无悠谷齐名那么多年。”一路无声的重楼终是耐不住强烈的好奇,不自觉的感叹到。

      “恩,因为百草门门人都擅毒,方圆三里外布有大量的毒物,向来接近者就甚少。再加上墨影为人狠辣,原来在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也因为害怕池鱼之灾而纷纷搬里了原来的居所。
      ”
      无欲一边解释自己昨夜打听到的消息,一边紧紧的握着胧月的手。

      一路上胧月感受着从无欲手心冒出的点点水渍,她知道,他在紧张。不是担心墨影,而是在担心她。莫不是无欲察觉到什么了吗?

      已经到了这份上,就算无欲知道了自己的打算,那也容不得更改了,胧月定了定了神,“我们进去吧。”

      重楼闻言便上前敲了敲漆黑的大门,向身穿素衣的弟子递了拜贴,等了会儿便有人引三人来到了百草门的大厅,说是门主有事在身,要他们三人在这里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别说不见墨影出现,连一般的弟子都没有瞧见半个。只有一开始负责上茶的丫头静静的站在一边。

      重楼从来不是坐的住的人,越等越不耐烦,就站起身来四处打量起这大厅内的装饰来。

      胧月只是安静的坐着,不时的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除了刚才出言阻止二人喝茶之外就未曾说过半个字。

      “这个墨影架子还真大,我们本是他请客人,眼下却没有丝毫要待客的意思。”无欲终于忍不住再次抱怨道。一张本就板着的俊脸,愈加黑了几分,“小月月我们回扬州吧,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就预备把小月月从红木大椅上拉起来。

      胧月是知道无欲的脾气的,他平生风风火火惯了,不论是在归一阁还是在无尘居,都是极自由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冤枉气。

      这个墨影也当真有点过分,说来三人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要示威也已经够了。胧月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未曾谋面却交手数次的男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少安毋躁,既然来了,就姑且等下,你们难道不好奇么?能让客人等上一个时辰的主人,究竟是怎个庐山面目呢?”

      胧月冷冷的笑道,眼眉没有半分温度。

      “得姑娘挂心,墨影真是受宠若惊。让姑娘久等真是在下的不是。”一袭素衣的墨影缓缓的从内堂走出来,口里说着客气的话,听在耳里却无半分愧疚之心。

      胧月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出现在堂上高坐前的男子。

      苍白的皮肤,塌塌的鼻子,鼻翼有些大,坚毅的嘴唇没有什么血色,论相貌是完全不能和无欲相比的,但就再这样平凡的脸面上却有着一双凛冽的眼。那样似鹰一般的眸子,让胧月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墨门主过谦了,胧月能得到门主的邀请才是万分荣幸呢。”胧月起身坦然的福了福,目光却没有离开墨影半分,她到要看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着一颗怎样的狠辣之心。

      墨影感到胧月不曾转移的目光,也毫不避讳的盯着胧月面纱外的半张脸。唉……美之美已,可惜今日定将命丧于此,想到这里墨影竟然开始摸莫名的兴奋起来。

      “姑娘该知今日墨某邀请姑娘来是为了何事吧?”明明是问句,墨影却说的肯定无比,本就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泛起了明显的笑意。

      “胧月是来算帐的。”暗自笑了笑。与墨影的恩怨也只能怪自己当时的鲁莽。导致两方苦战一年,平白搭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终于是时侯面对面的算算彼此的帐了。

      墨影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姑娘说的好,你我的帐也托的够久了,是该弄个清楚明白了。”

      “一个大男人厚着脸皮问个弱女子算账,在下无欲到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门主。”胧月还没答话,无欲便生生的开了口。语气里完全不见了适才的任性。

      无欲?墨影闻罢来人的话,着实吃了一惊。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紫衣男子竟然是天下第一杀手,有“妖糜残雪”之名的无欲。

      江湖传闻,这个妖糜公子美貌胜过世间女子,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是一笑可倾国,二笑则倾国的人儿。可正是在这样天仙般的脸孔下却有着最最狠绝的杀人手段,死于他刀下的亡魂,足占了枉死城的一般。故江湖人称,“妖糜残雪”。

      墨影吸了口气,他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人陪胧月赴约,但他没想到陪这个女人来的会是妖糜公子,一直被自己疏忽的男子竟然是他。

      墨影并不想惹上这样的人物,先不论这妖糜公子自身的能耐,光是传闻中他与皇家的丝丝关系,便足够墨影忌惮三分的了。如今有妖糜公子插手,自己的计划怕是没那么容易成果,他心下自是清明的很,这个无欲切不可疏忽,自己还是小心对付为上。

      “妖糜公子何意出口伤人呢?墨某可从来与公子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墨影深藏不露的笑道。

      “你我虽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不该惹到胧月头上。”无欲云淡风轻的说道,乍听之下,让人分不清是认真或是玩笑。

      “江湖上盛传,妖糜公子为了个青楼女子不惜与朝廷大员大打出手,墨某往日一直不信,毕竟堂堂的天下第一杀手怎会如此荒唐,可如今看来,这传闻当真是不假。”墨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派担心的神情。

      胧月顿时觉得异常有趣,平日里就数无欲的嘴毒,今日他算是遇到对手了。咧开嘴朝无欲一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眯着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看这无欲,似在说,看吧,谁让你做的荒唐事情,如今让人抓到小辫子了吧。

      无欲自然是听出墨影话中的疾讥讽之意,不但不生气,竟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反常,到让胧月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以自己这些日子对无欲的了解,面对如此挑衅的墨影,无欲该以牙还牙才是,如今怎么就笑了起来呢?

      嘿嘿,她到好像越来越好玩了呢。

      无欲没有发现胧月的心思,道是一个人越笑越欢,直看的墨影越来越寒。

      半刻,无欲才缓止住了人畜无害的笑,本就好看非常的脸上露出了懒散的笑,“那无欲就承您贵言了,若哪天无余我真能得到小月月的青睐,无欲便将这天下第一杀手的位置便拱手相让与庄主,庄主觉得如何?”眼看无欲一副痞子样,完全颠覆了天下第一杀手的形象。一旁的重楼无措的调整着脸上错位的表情,惹的胧月苦笑不止。

      她真后悔带这两个大麻烦来,原本指望此次百草门之行能化解这不必要的仇敌,如今被无欲这么一折腾,玉帛肯定是没戏了,这干戈不加深已是万中之幸了。

      “墨庄主,小女子与妖糜公子之间的关系纯属私隐,于今日之事并无关系,我们还是言归正传的比较好。”伸手扯了一把闹的兴高采烈的无语的衣角,示意他适可而止。

      墨影似乎也没有兴趣继续同无欲耍嘴皮子,听到胧月出声阻止倒也适时的收敛了适才剑拔弩张的模样,恢复了起初冰冷的神色。

      “月姑娘说的极是,既然姑娘如此诚心的想化解你我的不快,那墨某也就直言不讳了。按历代祖训,但凡有人破解现任庄主以血所练之毒,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于其行夫妻之礼,成就百年之好。不过以胧月姑娘的身份,墨某尚不敢有如此想法。”墨影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鹰枭般的眼睛透着胧月看不明的光芒,“第二条,便是以血洗耻,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涤对本门的冒犯。”

      “以血洗耻?”胧月轻牵嘴角,这个她早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要胧月死么?既然只是要胧月一个人的性命,那庄主为何要牵扯胧月身边那些无辜的人呢?这一年来,为何要频频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可知她们都是苦命无辜的女子?”想到这一年来那些无故丧命的姐妹,胧月一直很自责,这本是自己惹的麻烦,却无辜害死了那么多姐妹。

      听到胧月质地有声的质问,墨影一脸的不屑,原本就透满恨意的眸子愈发的深邃起来,“只不过是些妓女,死不足惜,墨某想杀便杀了。”

      是的,那些女人都是自甘堕落的下贱东西,他杀她们是为这个世间除害,墨影从来不觉得自己杀错人,她们该死,就跟那个要自己叫她娘的女人一样。妓女,都是水性扬花的破烂货,哪些女人是这样,面前的这个也一样。“再说,追根究底她们都是为你而死,月姑娘有时间职责我,到不如自己反思反思才是。”

      是啊,他们都是因自己而死,归一阁的姐妹是这样,无忧谷的家人也是这样,现在就连无欲和重楼也是这样。“墨庄主说的在理,胧月已经反省过了,所以今日才会应邀前来讨公道的。”胧月掩了掩心间的自责,淡然的说着,口气轻的像是要随时飘走一般,可就是这样的清冷在墨影听来,却如唯实一怔。

      “月姑娘言下之意是要墨某偿命?这也是个说法,不过要看姑娘是否有这个能耐了。”墨影姗姗的笑,眼神中充满了嘲笑的意为。

      “胧月只想化干戈为玉帛。”

      “哈哈……好一句化干戈为玉帛,月姑娘果然是大慈大悲。墨某知道胧月姑娘擅毒,不如你我来场较量,胜者便可要求败者做一件事。姑娘看可好?”墨影挪了挪步子,走到了胧月面前,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拥有紫色眸子的女子。

      一场毒与毒的比试,这就是墨影的计划,他要在比试中光明正大的取她的性命,他要用这样的方式以雪胧月带给他的耻辱。

      “既然庄主有如此雅兴,那胧月自然不会拒绝。请庄主明示,怎么个比法。”胧月淡淡的笑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这让墨影有几分吃惊。他墨影毒术虽然不能跟当年无悠谷的隐暗公子相比,但放眼当今武林,能与自己相敌的怕也不会超过三人。这丫头难道真的天真的以为侥幸破了他的“嗜血清风”,今日也能如此好运?

      “你我二人同时服下四种相同的毒药,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数解去自身的毒。先者即为胜利。姑娘觉得如何?现”墨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说到。

      “好,我答应。”胧月依旧微笑的轻启朱唇,淡定的点点头。

      无欲愣愣的听胧月淡淡的回答,他想阻止,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对于胧月,他总是束手无措的。胧月不同于其他女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开口,胧月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呵呵,好像只有这样倔强任性肆意妄为的淡然女子才是真正胧月。

      无欲不自觉的苦笑,往事已然历历在目。

      “小月月,我看你还是把药喝了吧,这样身子才能好。”

      “喝了也活不长,何必让自己在受这个苦呢?”
      ……
      “小月月,我带你走吧,报仇多累阿,是不是?”

      “呵呵……有仇恨才有我”
      ……
      待到无欲回神,阴冷冷的大厅里,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两个漆红色的茶桌,桌上赫然放着四个杯子。明晃晃的酒杯,散发着异常诡异的光芒。

      无欲心下明了,这便是适才墨影口中提到的四种毒物吧。无欲虽不懂毒理,但也可想而知,这墨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把胧月置于死地,这四味毒怕又是世间罕见的剧毒。他不由的担心起来,只得转头朝重楼求助。

      本就陷入吃惊状态的重楼那里还有什么对策,只有一味的惊叹着,他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两大用毒高手之间的较量,怕是百年也不容易见得吧。

      接受到了无欲眼中求救的信号,重楼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他是万万不敢阻止胧月的,虽然他很清楚胧月的身子是经不起这样折腾的。但,这大小姐的脾气他可是怕的紧。

      无欲看到重楼也无计可施的神情之后,失望的收回视线,这下连唯一有立场出面阻止的人如此,自己也只能见机行事了。待无欲回神,只见胧月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桌前,屋外的风吹起她面上的绯红纱巾,露出胧月上扬嘴角,深紫色的眸子阴恻恻的盯着四只酒杯,让无欲有一种错觉,一种生死诀别的错觉。

      无欲怔了几秒,若有似无的喃喃:“不管如何,我定会带你回去的。”似乎是承诺,却又轻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的到。

      胧月像是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朝无欲甜甜一笑,这笑竟然也包含着九死一生的豁达。

      胧月率先执其手中的桌前的杯子,掀起面纱,贴近双唇,轻轻一倾,一杯酒便以飞速入喉,刚一下肚,一股酸腐之味从喉咙蔓延至口腔,随之血气猛烈的上涌了起来,顿时有中呼之欲出的膨胀感,浓重的血腥气充满了原本酸腐的口内。胧月知道,这样的毒症怕是只有那味毒草才能如此霸道。要抑制此毒蔓延至心肺,必先放血。

      胧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银刀,利索的在自己左手肘狠很的便是一刀,刀刚切入皮肤,墨绿色的鲜血伴随着浓郁的腐臭味随刀口缓慢的渗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醒目非常。

      随着胧月手肘处的血色越来越接近红色,刀痕里渗出的血量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原本赫然的伤口居然只有微微的血渗出,原本后重的气味也逐渐消失,只留下胧月手肘的红红的痕迹,那痕迹像极了一条调皮的小红蛇骄傲的盘踞在主人的肘间。

      “是见血封喉,居然是见血封喉,月姑娘把见血封喉的毒压制下去了。”重楼惊喜的声音突兀的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无欲没有出声,只是依旧默然盯着地上的满地鲜血,脸色苍白。他还记得重楼说过,胧月的内脏因长时间受毒药的侵蚀,造血的器官已经严重受损,再加之常年咳血,万不可失血。

      胧月无声的朝面目呆滞的无欲扯了扯嘴角,便将充满嘲笑的目光投向了身侧同样将酒一饮而尽的墨影。

      第一杯酒,正如重楼说言的那样,是原盛产于云南一带的一种植物的叶子,因为毒性迅速,便有了见血封喉之名。起初这见血封喉是当地人多以此物喂于弓箭之上,用以诱捕射杀动物野兽时才会使用的毒草。

      十五年前,江湖上出过一个以见血封喉的汁液制毒取人性命的杀手,由此,这毒草便被广为使用。但,十年前,随着那个杀手落网之后,这毒草的炼制逐渐流失,如今江湖上,懂得如何使用这毒草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墨影今日第一味就选此毒,果然够狠,此毒向来以毒发迅速而闻名,如若处理不当,怕是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中毒者便化成一滩黄水了。胧月揉了揉手肘上的伤口,用袖子挡了挡,随手就拿起第二杯酒扬头就喝了下去。

      酒刚下肚,就发现一边墨影也正拿了刀子放着血。胧月眼内笑意加深,呵呵,想来,这见血封喉的毒,要压制下来怕是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第二杯酒的毒显然没有第一杯来的快,下肚半晌,胧月才感觉到有点晕乎劲从头顶冒出来,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有些模糊,可能是因为体内原本就有两大奇毒的关系存在,这第二味毒反倒被压了下去,反映并不猛烈。

      正当胧月思索的同时,墨影也把第二杯酒喝了个干净,他的额头已经冒出微微的汗丝,看的出,他在用内力压制着毒性。

      胧月也不多管,径自的喝下了第三杯,原本晕晕的状况越发明显了,胧月也不耽搁,强忍着不适,快速的喝下了桌上的最后一杯酒。

      说来也奇,这第四杯酒喝下去,原本晕乎的感觉顿时消失了,连带方才着的的两杯毒酒所产生的不适感也顿时消失了□□成,不仅如此,口腔中本来的苦味也瞬间被一种初雪的清新所取代,让人顿时舒畅万分。

      胧月只觉得自己身处瑶琳仙境之中,蔓延的雾气飘摇着,奇异的花卉散发这沁人心脾的芬芳。。胧月踏着青石板路一路往前行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所蓝色的西式房子,房子边的围栏上爬满粉色的蔷薇花,绵延起伏的山丘与这娇弱构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这一切的一切她是那么熟悉,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自己自小长大的无忧谷如出一辙。

      胧月走近房子,赫然看见一个女子,正座着悠然自得的摆弄着手边的花,约莫二十六七的模样,一袭红衣格外耀眼。

      胧月睁大眼睛,怔怔的站在一旁,盯着庭院中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似乎察觉到胧月的存在,抬起头,朝她浅浅一笑。这个笑容,让胧月更加无以复加的陷入惊讶之中。这样的笑,她在梦中见过多少次?梦过多少次?

      “娘,是你吗?是你来看绛儿了吗?绛儿以为你和爹生女儿的气,不要女儿了。”胧月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呼喊着上前拉住女子的手。

      女子好像并不吃惊,淡淡的笑道“傻孩子,爹和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娘是来带你走的啊。”说着,双手便用力的卡住了胧月的脖颈,一双原本就奇异的眼睛露出狠意,本就似血的红衣竟然真的滴出血来了。

      “娘这就带你走……带你走……省的你在人间害人……”

      胧月来不及惊呼,只是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掐住自己脖颈的女人。直到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胧月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娘……”

      胧月虚弱的话语并没有阻止红衣女人的行动,双手越掐越紧,胧月只觉得胸口因缺氧而剧烈的疼痛着,胧月只觉得眼皮狠重,怎么也睁不开来,她知道,她的意识在逐渐涣散……

      突然一阵熟悉的菊花香传入胧月的鼻息,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香味适时的吧沉迷的胧月唤回了现实,吃力的张开双眼,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俊脸正焦急的盯着不省人事的自己。胧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没有,原来那双掐住自己的手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胧月恍然大悟,原来,最后那杯酒的功效竟然是产生幻觉,唤起人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而她自己,对难以面对的就是自己违背了父母的教诲,用父母传授的救人技艺去残害无辜。她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还有这残破的身子,人尽可夫的肮脏身子……

      其实,到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在受着人世间的折磨了啊……

      想到这里,胧月不禁苦笑了起来,笑的太急,血气居烈上涌,一口鲜血硬生生的从嘴角溢了出来,粘连着早已滑落到唇边的纱巾。

      “小月月……”瞧见怀里的人儿好不容易苏醒后又猝不及防的鲜血,本就束手无措的无欲更加慌张不已。

      原来,在胧月饮下第四杯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呓语连连,着实把无欲和重楼吓了个半死,幸得重楼忆起出门前其父给的寒蝉玉蝶丸,靠这疗伤圣药才勉强把胧月体内的毒性压制住,可谁知刚醒的胧月居然开始咳血。

      重楼无奈的摇着头,他心下明了,此时怕是胧月体内的“蠡”已经开始发作了。如此一来,胧月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探着胧月脉门的手,已经感觉不到脉息的跳动,重楼的额头微微的渗出丝丝汗来。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征兆,以往不管胧月毒发的在严重,都未曾有过如此现象,重楼一直都能强烈的感受到胧月的求生意志,可今日不同,这种感觉,却凭空消失了一大半,这是重楼最害怕发生的事情。病者一旦出现求死的反应,那逃脱鬼门关的机会就小了五成。

      他本就对胧月体内的毒束手无策,更别说今日那四位不知名的毒药了,重楼很害怕,没来由的恐惧从心底涌出,他知道,作为一个医者本该看穿生死,可他却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香消玉殒。看着眼前这抹美好的殷红消失,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可,他又能怎样?

      重楼顿觉自己的无力,竟徒然的座在了地上,一脸神伤的望着无欲和他怀中的那抹殷红。

      “小月月,我的输你的金叶子可还没给全哦!”无欲搂了搂怀中昏迷的人儿,喃喃的说道。俊逸的脸上居然看不出半点儿悲伤。

      “还有醉乡搂的镇店胭脂你可是还没用过呢……”

      “你不是说,待天气在暖和点,就要给牡丹找个好人家吗?你可不能失约啊……”

      “你的仇还没有报呢?是不是?……”

      ……

      无欲拥着毫无知觉的胧月,自顾自的说着,恍如这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他没有哭,没有悲伤,只是因为她曾经对他说过,如果哪日她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么不要悲伤,不要眼泪,只要在她耳边轻轻的提醒她,她还没做完的事情,那样……那样她就会醒过来了。有多少次,自己是这么抱着她唤她醒来了呢?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晓得,这样的情形不断的在增加。

      ……

      “你吵死了……我都快到奈何桥了……咳……”胧月缓缓的睁开眼睛,挣扎了下被无欲抱的生疼的身子,气若游丝的抱怨。

      “胡说,我知道你只是睡着了……现下醒了,醒了就好……”无欲感到怀中人儿动了动,随之是抱怨的声响,他知道,她醒了……无欲松了松紧抱着胧月的双手,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尽量让胧月靠的舒服些。

      “真的,孟婆都给我汤喝了呢,眼看着就要喝了……咳……咳……就听到你罗里罗嗦的叫我。”胧月吃力的牵了牵嘴角,试图做出个微笑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又把他们吓坏了,自己也记不清是第几次了,随着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状况本就每况愈下。如今这会子饮了墨影预备下的最后一味毒药,怕是连带着原本强压在体内的蠡也给催动起来了。

      呵呵,眼下怕是爹爹和娘亲在再也无能为力了吧。胧月艰难的转头望向席地儿座的重楼,充满着内疚。想来这一年,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和无欲两人了。

      她没有说谎,若不是无欲,奈何桥的哪碗孟婆汤怕是早就一饮而尽了,自己也已经解脱了吧。
      无欲神色憔悴的看着努力想露出笑颜的胧月,不禁自己先笑了起来,“傻丫头,明明笑不动,还扯着嘴,丑死了……”

      “你才丑……我可是扬州第一的胧月,不知道多美……”对上无欲疲惫的眼神,胧月试图抬起手想抚平无欲紧凑的双眉,可还没伸到无欲的眉头,黑紫的鲜血便又从嘴角涌了出来,顿时染了无欲一身,原本就浓艳的紫色长衫越发的明艳起来。

      “是啊,小月月最美了,扬州第一 ,不,不,是天下第一才是。”无欲紧了紧双臂,一只手撸起衣袖,若无其事的擦掉胧月嘴角的血渍,另一只则轻轻的握着胧月,柔声的说道,“小月月,你先歇着,我帮你作完该做的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胧月吃力的点点头,“小心……”

      无欲示意重楼照顾胧月,自己则起身站到了不是何时多了近十人的大厅正中,冷冽的看着堂上高处的墨影,一脸不屑的扬声道,“墨影,动手吧。”

      “妖糜公子何意?在下不明白……“墨影从头至尾面上挂着笑的看着堂下的三人,从胧月饮下第四杯酒开始他就一直这么诡异笑着。

      “呸,你会不明白?我看你比谁都明白……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的跟胧月比试,你知道自己毒术不如她,便使出龌龊的手段来害她。”

      “哦?公子这话可着实冤枉了墨某,适才那四杯酒在下可也是喝了的,月姑娘会如此,可怨不得我呀。”墨影摊摊手一脸怪异的笑着道。

      “废话少说,快动手吧。”无欲无暇在与墨影纠缠,他只想速战速决,然后带胧月离开这里,他总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分,失去胧月的可能就大一分。

      “哈哈哈……这百草门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吗?称你声妖糜公子乃是看在你主子的份上,天下第一杀手,哼哼……再我墨影看来,只是个只会打架的莽夫。”墨影阴生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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