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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归一阁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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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烟花三月的扬州,一派百花齐放万物复苏的光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燕瘦环肥的各色美人也如同这姹紫嫣红的娇花一样让人流连忘返翘首以待。
放眼忘去,瘦西湖上的五只画舫,就已经足够让人簇足观望一番了。原本“花魁大赛”并没有什么看头,今日却为何能引起了扬州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贫民百姓的关注?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归一阁的胧月姑娘也会参加这次比赛。
倘若你问归一阁是何地?胧月姑娘又是何人的话,那你一定会被人笑话,在这一年间整个扬州城有谁人不知归一阁,有何人不识胧月姑娘?
一年前,距扬州城十里之外的坡地,突然拔地而起了一坐造型奇异的房子。
房子全有竹子所建造而成,扬州用竹造房子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稀奇的是,这房子采用的皆是湘妃竹,湘妃竹本就寓意不祥寻常人家是不会种植的,更何况是用来建造成房子。
因此不消几日,城外十里有这么座布满湘妃竹的房子的消息不经而走,前去观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但凡看过此房子的人都唏嘘不已。
后来,世人才知,这所房子的名字叫做归一阁,它的主人是一个叫胧月的红衣女子。
这归一楼便是一家与人寻欢作乐的青楼。说是青楼到并不全然,这归一楼阁里的姑娘分为两种,一种是既卖艺也卖身的,一种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些出卖□□的姑娘只要你有银子见一面自是容易的很,但那些不卖身的姑娘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她们可以自己选择客人。倘若有幸成为那些姑娘的入目之宾,不管你是天皇贵胄还是乞丐叫花,都会受到最好的礼遇。
这便是归一阁的规矩,开业一年来,从未有人破过这个规矩。刚开业哪会子,也有诬赖地痞闹事生非的,但不知道为何那些地痞无不活的长久的,久而久之,这归一阁到也成为了扬州众多青楼里别有特色的一间了。
今日听闻归一阁的姑娘都会出来给大家献艺,平日里那些想一睹姑娘们芳容的才子们都纷纷聚集到了瘦西湖边上。原本安静无波的瘦西湖此时却异常热闹。
“轻系罗裳望月辉
愁叹红颜春易逝
哀思薄命泪将垂
胭脂岂忍污浊汇
竹管犹凭寂寞吹
长恨纨绔连夜睡
难求才子一时陪”
冷冷的声音从画舫中传来,犹如清泉一般甘甜,一袭红衣的美人,微张双眼,一潭紫灰色的深水渗着淡淡的凉意,秀美的鼻翼映衬出浅浅的阴影,紧闭的薄纯欲言又止,半露的香肩,被薄薄的轻纱似有若无的遮盖着雪白的双峰,微微弯曲的玉腿春光无限,白色的银狐皮在她身下泛着阵阵白光,香甜扩散着整个船舱。
美人庸懒的反了个身,才瞧见适才站在舱房口的男人。一抹浅笑浮与嘴角“来了怎么都不出声啊?想吓唬人不成。”美人开口轻噌,眼内却并没有半点笑意。
男子此时早已移步至桌前,自古自的品起茶来,一张媲美红衣女子的俏脸尽显享受之意。双眼却一直盯了床塌上的人儿。
“小月月真是越来越美了,怪不得那些男人们都跟苍蝇似的。”男人开口,低沉的声音却带着女气,显得异常突兀。
被唤做小月月的女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依旧浅笑的侧着身子。“呵,就这破烂身子也只能招些苍蝇而已。”
男子一楞,方知自己说错了话,“小月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恼哦。”说完陪笑似的朝女子扯了个笑脸。
女子只见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无欲啊,你能不能不要装女人了?样子好恶心,加上你这张脸皮就更恶心了。”
无欲见胧月笑了,这才收敛起适才夸张的笑颜,亲昵的走到床榻前,坐了下去。
胧月微微往里侧了侧,一切及其自然,没有半点犹豫。
“小月月,这次你怎么突然亲自出马了呢?这可不是你平日所为啊?再说,这么高调就不怕那两个人发现你的行踪么?”无欲正是听闻此次花魁大赛胧月竟然亲自出马,心想着这丫头憋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主出山了。
“有你在他们两个能找到我么?”胧月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回答。
她说的是实话,她对无欲的能力很有信心,自己在扬州都高调了一年了,也不见被人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魁比赛,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哈哈,我家小月月就那么看的起我吗?那你到说说我和他们比那个更俊俏呢?”难得胧月那么信任他,他可是受宠若惊啊。相处将近一年,这丫头哪次给过他好脸色看?
“你何苦拿自己与他们比?”胧月苦涩一笑,灰紫色的眸子里透露出点点迷惘,思绪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口气中充满了无奈。
无欲似乎也察觉到了胧月的反映,心下一凉,这一年来的相处,无欲也知每每提及这两个人,胧月就失去了以往的清醒。
他不曾问过她的过往,但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那些过往,让她由那随性俏丽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心冷性冷的红尘飘萍。
呵,他无欲自以为是成大事者,却没想到面对胧月还是每每失神。
“人家那是不服气嘛,凭什么他们的名号都那么好听,偏就是我的那么难听嘛?小月月你说这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有脑疾呀,你瞧瞧我这样子,那里妖了嘛?”无欲撑着一张俏脸,往胧月脸上贴去,眼见越来越近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和某人的惨叫。
“诶哟,小月月,很疼呀,你怎么打人呀,要是破相了我可死给你看,那么漂亮的脸你怎么舍得下手的哦,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无欲抚着微红的脸颊,双眼含泪的瞧着罪魁祸首。
胧月轻笑,抬首岁对上无欲那忽闪的大眼睛“别闹了,你这次来不会是好奇那么简单吧?主子有什么话说?”
无欲无奈的看着这张让所有男人为之心动的脸,很难想像当初她昏倒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是何等落魄的模样。
一袭红衣残破不堪,满身的淤青,新旧交替的鞭痕一道道的映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那副惨样,如今想来,连他这个自认为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收敛夸张的表情,无欲口气却依然矫捷“主子说小月月的毒差不多是时候吃药了,让我给你送来,还嘱咐你保重自己,以后还有很多大事倚重小月月你哦。”无欲说的柔情万种,胧月却越听越冷。
心口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暗自催动内力,试图平息体内翻涌的气息。原本就略白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不堪。
“哇……”一口鲜血从胧月的嘴里喷了出来,猩红的血滴沾染在绛红的衣裙上,顿时容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哪是血那是衣。
无欲一惊,忙一手扶起床塌上的人儿,一手轻拍因适才的咳血而猛烈颤抖的双肩。
“哎……小月月你好讨厌哦,每次都让人家来看你嗑血。明知道人家最讨厌血了嘛,每看一次人家都会害怕的要死呢。”无欲嘴随这么说,手并没有停下,随手掷起自己的衣袖擦掉了胧月嘴边的血迹。
胧月也不躲,侧身靠于无欲怀中,顺势往里挤了挤。她很冷,每月的毒发她都很冷,这一年来,还好有无欲,如若没有他,自己只怕早就死了不下万次了吧。
无欲拢怀紧紧把胧月抱入怀里,头抵着胧月的头顶,亲密无比,两人之间的动作自然非常,毫不扭捏做作。
“无欲,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怕早活不下去了。”半晌,胧月才虚弱的开口。
无欲轻挑嘴角,露出个惊艳的笑,“小月月真是客气了,倘若真想感谢我,就告诉我我和那两个人比哪个帅啊?”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嘛……
胧月一楞,无欲你何苦老是提及他们呢?“我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了,一点也不记得了。”
无欲嘲笑“是吗?那么深深刻在心理的人,我家小月月竟然也能忘记呀?你可知道,你昏迷的半月里,可是一直叫着他们的名字哦。”
胧月啊胧月,如果你对他们还有余情,那么主子必然是留不得你的。
“无欲,倘若你要戏弄我,那这归一阁不欢迎你。”胧月直起身子,脱离了无欲那温暖的怀抱,无欲感觉到怀里一空,本想把刚离开的人儿拉回来,手却僵在半空。
尴尬的撤回双手,放于身前,慢吞吞的开口“小月月,扬州刺史,江南漕运总督七天后到达扬州,主子的意思是,要让两位大人因公殉职”。
呵,果然又是这样……
这一年来,她的双手沾满了太多人的鲜血,他们或是朝廷命官或是江湖侠客,男女老少老弱妇孺。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有心有不忍,可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他们死了,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个世界太脏,留下的人也都是不干净的。
呵呵倘若父母在天之灵知晓他们传于她的毒术被她发扬的如此光大,不知道还会不会认她这个不孝女呢?
随手抓起几个不听话的发丝,似是不经意的给了无欲个已然明了的微笑。“因公殉职啊,这个胧月可是最喜欢的,看来这次可要我亲自出马了呢。”
无欲白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知道胧月玩心又起了,忙摇头“这种小场面不需要小月月亲自出马拉,这些二流的角色,让牡丹或者杜鹃去就好拉,她们也该磨练磨练了……况且你身子也不好。”
小月月此刻的身子别说是弹琴跳舞,就算是下床也很艰难,偏着丫头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一年来哪次找大夫诊治的结果是让人放心的?
要不是主子拿着药吊着命,怕是早死了几百次了。
“呵呵,我这身子什么时候好过呢?”胧月不置可否,一脸忧伤散布在皎月般的脸庞。
“小月月还记得当年对我的承诺吗?” 瞧见她的脸色,无欲心下清明,她一直在嫌弃自己的身子,这段日子,她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肮脏的。
“无欲你放心,我会活下去的,为了他们欠我的我也会活下去的。”
她会活下去的一定一定,不管前路在难走她都会撑下去的。再难过的日子都过来了,她胧月还怕什么吗?
胧月想着,身体再次靠向适才的怀抱,“还是这样里暖和,你说是不是公子?”说着双手搂住了无欲的脖颈,呵气如兰。
“小月月……”胧月这一举动弄的原本镇定的无欲一脸尴尬,紧抱着胧月的双手急忙的手了回去,不知往那里摆才好。
瞧见无欲一脸的绯红,胧月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未曾真正笑过的眸子漫上了浓重的笑意。
察觉到被戏弄的无欲一脸不爽,他就说嘛,这一年来,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他堂堂的天下第一杀手怎么沦到如斯田地啊。憋憋嘴,把头妩媚的一扭,摆出一副不理你的姿态。
这一系列的举动惹的胧月更加狂笑不止,最终随着无欲拂袖而去的背影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