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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两颗心若是已经背道而驰,短暂的妥协真的能让渐行渐远的两颗心回到原点吗……
      (一)张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那个暑假的晦涩心情,被我一路带回了学校,我的迷茫连周北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还记得那天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问我,他说小骞,你是不是和张诺吵架了。
      我笑着摇摇头,是真的没有。那两个月里,张诺甚至连大声的和我说话都没有过,也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
      可是,就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偏颇,不一样了。我们离得很近,可是我却觉得寂寞,觉得害怕,我觉得张诺不在我身边,即使是在我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的时候。
      张诺的公司逐步上了轨道,他也越来越忙,很少能再像他上学时那样,有事没事发些无聊却又甜蜜的短息。
      不过,张诺每晚临睡前都会给我发短信过来,问我睡了吗,然后就是说他刚刚躺在床上。
      最后就是每晚都会让我揪心的那句,小骞儿,我累,我想你。
      那条短信发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我知道,他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我是心疼的,也隐隐的知道他晚归是在干什么。可是我不知道,他拼命地积累财富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没有上进心,可是这个社会从来就没给过我公平的机会,我还记得我妈说过,你什么时候有了力量,即使你是个哑巴,也会有人听你说话。
      可是没用,我终究变不成那样的人,我只盼着能够像平常人那样过着最普通的生活就够了。每天和自己心爱的人,过着最平凡的小日子。
      但张诺不是我,张诺有着一种我没有的东西,叫做野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就一步步的按部就班的在实现着什么——他的理想。
      他所有狂暴的扩张力,都是靠那个理想支持的。可是,我却不知道,他的那个理想是什么,竟然可以强烈到让他不知疲累。
      强烈的恐惧纠缠在心里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些不认识张诺了。
      十月一的车票很难买,连张站票都成了宝贝。在票贩的手里,可以炒到原来三四倍的价格。
      我排了近乎一个晚上才买到三十号晚上的站票,为的也不过是能和张诺多呆些时间罢了。
      车上拥挤不堪,连片落脚的地方都难找。我临上车的时候,周北塞给了我一张小小的折叠板凳,我嫌累赘。他说到时候用的上,就硬塞在了我的手里。
      果然,这小小的板凳真的让我少站了不少时候,可是坐长了,更累,我就干脆站着。
      在我旁边的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一直站着。我拍拍她的肩膀,把板凳递到了她的手里,她一开始不好意思的推拒,后来就笑着说了谢谢,静静地坐在了板凳上。
      她一直笑着和我说话,见我一直没有反应,她以为我是嫌烦了,就讪讪的闭了嘴。我有些尴尬的掏出了笔,就着身边的报纸写着,对不起,我没法说话。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对不起,然后又说谢谢。
      时间到了后半夜,她说实在是太难受了,看看还有没有地方,哪怕补张卧铺她都愿意。
      还好,别的车厢有乘客中途到站,有了空位,她补到了坐票,回头问我要不要一起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摇摇头,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那些钱还要买回来的票,那张站票花了三倍的价钱呢。
      她笑笑,随即又掏出钱,补了一张票塞在我的手里。我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她笑着扬扬手里的板凳,说应该的。
      我没想到,陌路的人竟会如此的慷慨,我有些窘迫的心情在她的温暖笑意下荡然无存。
      我们成了路途中最陌生却最好的旅伴,她一直说着,很多事情,她自己,她的同学,朋友,还有她的恋人。
      我静静的听着,忽然就想,若不是我喜欢上的人是张诺,应该也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带着甜蜜对我的种种淡淡抱怨着吧。
      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码,我告诉她等她有空的时候,就到学校去找我,我请她吃饭。她笑着点头,说一定,然后扬手和我告别。那眯眯笑着的眼睛,让我忽然就想起了郦瑞。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多福就退伍了,那时候,他们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吧。
      一出出站口,就远远的看见了张诺,还是开着上次的那辆车,远远地冲我微笑着招手,我忽然感觉路途的疲惫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我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把火车上那个女孩的事情讲给张诺听。我一直笑着,很开心自己居然能遇上这么善良的人,缘分吧。
      可是,没想到,张诺听完后却把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声音闷闷的,根本就不像他的。
      他说为什么没有钱不知道和他知会一声,用人家的钱是要还的,你要怎么还。
      “还是说,那个女孩对你有什么意思,根本不用你还!”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可却没有渗进冰冷的眸子里。
      一时之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张诺吗?陌生的感觉让我浑身冰冷,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冰窟,战栗瞬间传满四肢百骸。
      “你这么瞪着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红灯很漫长,张诺一直不耐烦的敲着方向盘,斜斜的看着我。
      可就是这么漫长的时间,我就是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道路两边的车和人在那一刻都变成了哑巴,没了声响。也许,是我再一次失聪了。
      我只记得,我最后听到张诺说的那句话是,洛小骞儿,你给我记住你自己是谁的,你也别忘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二)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我们连单独好好温存一下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那次车里的不愉快我们都没有再提及,他看得出我的委屈,他会笑着搂住我,然后说是他的错,他最近很累,脾气不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太在乎我,怕失去我。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可真的仅仅是如此吗?那些我们都故意忽视的东西又是什么。
      张诺每晚回来,偶尔会带着酒气,还有香水的味道,那些就算是用水冲洗过,依然会残留在他身上的女人,又或者是男人的香水味道。
      午夜梦回,我总会感到床的另一侧轻轻凹陷,然后是湿晕的热气,夹杂着那些香水味道一起灌入鼻腔。
      我知道,他要应酬,我也知道,那些纸醉金迷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心里那股酸涩却越发涨满。
      直到那天,我打开床头灯,将张诺踹下了床。
      张诺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紧接着,愤怒显现在他的脸上:“洛小骞儿!你他妈想干嘛!我这刚睡着!”
      我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我是真的无法忍受了,有些心情总是要宣泄的,不然,我会被压垮,支离破碎。
      我受不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半天,我才抬起头对上张诺的眼睛,闷闷的用唇语说出了这句话。
      张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最后像是气极了,反而笑了出来:“洛小骞儿!你是不知道我去干嘛了吗!有香水味儿有什么奇怪的!”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床边,紧接着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氲氤的烟雾,在朦胧的灯光下,把眼前的一切都罩了起来,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忽然有些烦躁,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烟,冲着他吼:我就是受不了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极懊恼的,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啊啊”的噪音,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无力。
      张诺皱着眉,轻轻的甩出了一句:“我他妈一正常男人,应酬回来带点女人味儿有什么新鲜的,要不然带点男人味儿回来才是正常的!”
      “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是啊,正常的,男人女人,不正常的是我们才对,我有什么理由对他责难。
      张诺也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忽然有些慌张的上来拉住我:“小骞儿!哥说错了!不是……”
      我无力的摇摇头,拿下了他的手:不是的,你什么也没说错,诺哥,我困了,咱们睡吧。
      我“啪”的一声把床头灯关上,所有的一切瞬间陷入黑暗,就连张诺也一起陷入了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后来我听见了“咔嚓“一声,紧接着,一点小小的火光在张诺的指尖闪动,是那被我抢走按灭的半支烟。
      直到最来,那一闪一闪的光亮熄灭,那半边床铺又是凹陷,紧接着是张诺均匀的呼吸声,他是真的累了。
      我就那么一直睁着眼睛,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一直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才昏昏的睡去。
      睁开眼睛,张诺早已不见了踪影,桌上留了字条,说是冰箱里留了吃的东西,醒了就吃。
      我揉揉昏沉的脑袋,一点食欲也没有,轻轻下床来到客厅。已经十一点了,离张诺回来的时间至少还差上十二个小时,屋子里空空的,只剩下我和那无穷无尽的时间。
      那晚,我站在警局门口看见张诺的时候,说不上的心情。那是夜里一点,我站在那里已经整整两个小时。
      我知道,进出口的生意很难做,也知道,要联系那些客户,把所有一切都打点妥当需要的是时间、钱乃至更多东西。
      我也知道那些夜夜笙歌偶尔会触犯到一些底线,那些东西对于还是学生的我来说,总也是弄不明白的。
      可就是这样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所有的防线在看到张诺的那一刻,还是彻底的崩溃决堤,连个渣滓都不剩。
      “你他妈瞪着我干什么!”张诺狠狠地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我他妈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为什么人家把你带到警局!我吼着,昏暗的路灯下,我都不敢保证张诺可以看懂,可我就是想吼出来,太憋闷了,即使只有“啊啊”的声音,我还是想吼出来
      “我他妈要干了什么,就出不来了!”他还是看懂了,狠狠地丢下这句,愤愤的走在我的前面:“我这么做他妈的为了谁!还跟我这兴师问罪!”
      我像瞬间被点燃的火药桶,瞪着眼看着张诺:你为谁!那我又为了谁!三更半夜排着队买票,不远千里的折腾过来不就是为了多看看你!他妈的像个女人似的天天盼着你回来我又是为了谁!
      什么都没有,还是只有“啊啊”的噪音,我暴躁的想撕碎东西。
      “别他妈‘啊啊’的!我听不懂!”他没有回头,只是扔下了这么一句。
      我“噔”的一下停在原地,脚像是被什么钉住了。烦了,他终究还是烦了,厌倦了。是谁那时候说的,小骞儿,你以后想说什么我就看着你的脸,我就不信听不懂喽。
      见我半天没有跟上,他调转回头,逆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紧接着,他轻轻的踱到我的身前,把握搂进怀里:“小骞儿!哥错了,哥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哥不是那个意思!”
      我狠狠的把他一把推开,“噔噔”的往前走,脸上忽然凉凉的,我知道,我又不争气的哭了。
      “随你!他妈的要去哪随你!”我没有回头,张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咬牙切齿。
      我就那么一直溜着,整个晚上,脑袋和腿都是木的。
      我得回去,不能再留在这了,不然我和张诺有一个得疯掉。
      清晨的时候,我回了那个张诺为我置办的家。屋里空空的,没有人,张诺没有回来。也许是去朋友家了,也许是睡在公司了,或者,是去找我了……
      怎么可能,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拿好不多的行李,拿着车票,最后看了一眼房子,想了想,把张诺留给我的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一夜无眠,在车上却睡得分外安稳。七天的行程,计划的满满当当,却在第四天就夭折了。改签车票的时候,我真的在庆幸,要是票都买完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一天折腾下来,总算在次日的清晨到了学校。晨曦中的校园特别的安静,只有点点的鸟鸣。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微寒的空气吸入肺管,忽然让我觉得畅然。
      我一头扎进寝室,只有周北,睁着惺忪的睡眼,不解的看着我:“小骞?”紧接着坐起来,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还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摇摇头,给周北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不要叫醒我,就和衣扑在了自己的床上。
      模糊中记得周北帮我脱了鞋子,把外套帮我除下,盖上了薄薄的被单。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我迷蒙的眨了眨眼睛,周北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起来洗洗,该吃晚饭了。
      周北一直没有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跑回来,直到张诺忽然出现在寝室门口的时候,他也没问。他知道,我不想说。
      “两个人在一起都会有些磕磕绊绊的,能忍的,就相互包容吧!”这是周北唯一对我说的,那时他淡淡的笑着为我夹菜。
      张诺是六号早上出现在宿舍门口的,脱了那些刻板的西装,穿的极为休闲,像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级的大学生,所以宿管根本就没拦他。
      是啊,我都差点忘了,他也只不过刚刚毕业没多久。
      看见开门的是我,他一把搂住,楼道里空空的,偶尔一两个急急上厕所的男生,也是匆匆一瞥就噔噔跑进屋,而屋里只有周北,张诺知道,我们的事他是知道的。
      我拼命的挣扎,想把他扯进屋里,他却不动,只是把头埋在我的耳边,闷闷的说:“怎么把钥匙也给我留下了,怪吓人的!”
      我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轻轻的叹了口气,搂住了他的背。张诺还是在乎我的,我明白。
      可是我的爱人,你能来追我一次,那么第二次还有第三次呢,我们该怎么办。
      那种无力和迷茫瞬间席卷了我的整刻心。我把头紧紧的挨着张诺的,闭上了眼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张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我们都太过年轻,是不是我们都不够冷静。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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