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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张巡抚罪可大可小,可为着皇家办案的面子,便不能小了。不然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何以振朝纲?

      双溪深谙召帝所想,又因承安不便出面,他乔装了一番,由沉璧接应着与张巡抚见了面。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夜里张巡抚留下一封血书,自尽了。

      承安接到消息时,摔碎了最喜爱的茶盅。好在第二条消息很快传来,说又被救活了。

      本是召帝问罪的,这下人虽然下到了大牢,却无人敢慢待。

      承烨给双溪写信,问:又是你出的主意?一肚子坏水!要是敢用到黄姐身上……其后俨然是千字小作文,简而言之就是追天入地,打击报复。

      承安不小心瞅见了,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若想全了皇家的面子,又不想他丢了命,自然是一桩足够大却不致命的陈年旧案。

      张巡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自然不可能没出过错,而他则是一开始就错了。

      张攀,青田县张家村人,举人出身。后入京赶考,因路上遭遇劫匪,失了钱银又患了重病,横尸乡野。现今的张巡抚当年还是个小可怜,路过时埋葬了他,看到他身上的铭牌时起了心,私自挪用了他的身份。

      若说有罪,他冒名顶替,当得大罪。可他未曾加害他人,更是在官僚中颇得好名声。这罪便不能太重。进度十分有度了。

      而他一介老臣,又下了血书自尽,不让帝王难做。实在是太识相了。即便明白他是退一步保命,召帝也不得不赞他两声,另做打算。

      承安不成想还有这么一出,不由道:“他当真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他有父母亲人,地方父母官。他一路考上来,也是许多人识得的,怎能轻易就替换成了另一人?”

      “谁在乎真假?”双溪浅笑。

      承安心中一惊。

      是了。召帝想要治罪的名头,她想要张巡抚活着,而张巡抚也只是想还有命在,世人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好官……如此全了四方的法子,还有谁会管事情真相如何?

      如此干戈,皆是为了全了朝堂的面子,召帝的面子。

      双溪觑她眼神,眸光暗了暗:“你可是也觉着这法子妙极?”

      承安不想违心,却也无法出声赞叹,她犹豫了片刻,便听得双溪道,“果然还是要多读书呀。”

      “这法子,是我在一本志怪小说中看到的。不过说的却是借尸还魂的事。一书生姓潘,赴京赶考却病死。因挂念家中老母,徘徊不去。一个久在人间的魂就顶替了他的身体,替他全了孝道。”

      “虽是同一个躯壳,可到底芯子换了。他母亲可识出他的身份了?”

      双溪错愕了片刻,又道,“他彩衣娱亲,老人家其后一声平安喜乐,寿终正寝,应是没有识出吧。”

      承安笑了声。

      “若是你不喜欢,觉得脏,我以后不这么做了。”双溪心中惴惴,小心地看她,像担惊受怕的小鹿一般。

      承安怔忪了片刻,道,“怎会?”

      当年她在梁国,暗中运作,虽不亲自伤人,但是设陷阱,挖坑,拆招……早就脏了手。论肮脏,怕是她早就深陷污泥,再脱不得身。

      双溪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眼神一下亮了:“我自幼没什么乐子,只会偷偷看书。看多了,便会忘了自己初衷。且我见那些谋士,总要有些手段的。”

      见承安点头,他又道,“可难免行差踏错,做了坏事。公主您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包容我,在觉得不对的时候,拉我一把吗?”

      权势容易让人乱了心。

      虽然承安不会,可她当年见多了这样的人。双溪现在就提了出来,便要赞他一声远见了。

      承安想说谁也做不得谁的担保,最后败在双溪可怜巴巴的表情里:“若是我在,便会拉住你。”

      双溪像是吃了蜜似的甜,眼睛都快眯到一处。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承烨的怒吼从背后传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两人跟前,将双溪抓着承安袖子的手拉了出来:“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什么样子!”

      承烨是对着双溪说的,承安却觉出尴尬来。

      双溪虽是中原来,瞅着却从来没有男女大妨的意识。承安此前也不在意,虽然越发觉得双溪是个大小子了,觉着有些不对,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被乍然提及,连同此前以唇渡药的场景一起冒出来了。

      双溪目光发冷,与承烨对峙。余光瞥见承安神色,便低了头,乖巧道,“是我怕公主不应,一时情急抓了公主的袖子。倒是太子殿下,可是有要事找公主?”

      承烨哼了声,还要再说,却被承安截断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承烨:……

      他觉着不对,瞅着承安神色不善,也不敢纠缠,只狠狠瞪了眼双溪,才没好气地道,“父皇问,张巡抚的流放之地,可想好了?”

      “那自是等着父皇定了。朝堂之事,我哪里置喙得了。”

      承烨:“你们父女间的矛盾,为何要我在其中掺和?你自己去找他说!”

      “哦,那你回去时,带一份书信给他。”正事谈妥,承安才又问,“我走以后,你是不是一直欺负双溪来着?”

      “我欺负他?”承烨像是听到天大的小孩,从鼻子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他向你告状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小人,惯会耍奸弄滑……”

      “噔”地一声,承安长刀横直,在空中猎猎作响。

      承烨住了口,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承安摇了摇头,“就是有苍蝇嗡嗡作响,想试试我的刀法。”

      大冬天的,哪里的苍蝇?

      承烨一愣,反应过来,却是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他摔了门出去。承安叫住了随行的宫人,“请王公公将此信交给我那好弟弟。”

      王公公接了信,斟酌了片刻道,“太子并非恶意,还请公主海涵。”

      承安笑:“我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也不会害你的,你且去吧,等下他自会问你要信。”

      王公公连忙退了出去,小跑着跟上了承烨。

      雪天路滑,临到跟前,他脚下不稳,呲溜一声滑了出去,摔了个屁墩儿。

      承烨回头看下,不妨脚下踩了树枝,跟着呲溜一声……踉跄了好几下,旋了个身,停住了。

      “噗嗤”一声。

      却是双溪,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外。承烨刚要放狠话,见着承安立在了他身后,王公公连声道老奴的错,又说若是不走,怕一会儿下大了,走不成了。

      承烨指了指他,一甩袖子走了。

      “太子今日来都是好意,我也与公主说过了的。”王公公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承烨道:“与她有什么好说的?”

      王公公便住了话头。承安走了两步,才侧过身问,“她说了什么?”

      “公主自是明事理的,说已领了太子您的好意。”

      承烨哦了声,又问,“没了”。

      王公公想了想,拿出了公主交代的信来。

      承烨嫌弃地接过了:“就知道使唤我。”

      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是满满的骄傲。

      王公公忙在一旁夸赞姐弟情深。能不夸吗,承烨因着双溪,生生瘦了几十斤——据说公主喜欢双溪那样的。

      公主外出时,双溪与承烨约见了。王公公偷偷带了太医,以防双溪伤得太重,又要暴打胞弟。

      谁知双溪主动求和,又讲了些如何瘦削的法子。承烨将信将疑,双溪便问他,可知道中原的女子好“细腰”。

      “宫中女子,身段自是一流的。为了求得上头多看一眼,便用这些法子瘦下来——身轻如燕,能做掌中舞。”

      承烨颇为心动,面上却仍是倔强。

      “若是殿下不信,便忘了吧。殿下本就富贵天下,又何必拘泥于这些。”

      承烨本差点应了,听到这里,却觉得双溪委实恼人。那顿饭不欢而散,承烨原本备下的打手也撤了。

      事后承烨偷偷摸摸试了那些法子,当真就瘦了下来。

      待得承安回来,承烨便迫不及待跑到她面前,展现成果。

      只不过时机没把握好,又被削了一顿。其后再见,却似乎改变了点——以前承安从不正眼看他,若是正眼瞅了那便是为了打人打得稳准狠。

      现下态度依旧不明朗,却是能与他好好讲话了。

      承烨为此,偷偷乐了好几日。倒是差点吓坏王公公,他以为太子魔怔了。

      承烨与他说了,王公公只能说声哦。

      且不说公主如何,就太子殿下日常对胞姐那态度,谁能看出是在表达善意啊?

      也亏得王公公自幼便跟在他身旁,最是知根知底的,承烨不避他,也不防备。若不然给人看到太子疯癫狂笑的模样,王公公担心那人见不着次日的太阳。

      承烨拿着信,自顾自拆了,嘴角一咧:“承安怎地这般腻味,叫什么亲爱的弟弟?真是的,有话不能好好与父皇说,还要我想办法帮她回了父皇。”

      说着,还将信纸展开,在王公公面前显摆了下。

      王公公瞅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开始构思百字小作文,主题是如此显得姐弟亲密。

      还没构思完,承烨咦了声:“这字迹不是她的!是双溪那小子的!可恶!”

      “你说,承安与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都让他代笔写给我的信?”

      王公公:……

  • 作者有话要说:  双溪:承烨是真的有点可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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