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前任他叔》句本

12、第 12 章

　　承安自己是个不靠谱的，却记得嘱托双溪莫再告诉第三人，也莫要给自己用。

　　双溪问：“若是我改善了体质，以后岂不是可以帮到更多？”

　　“什么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想要洗筋易髓，可知要付出什么？”双溪抿了抿唇，不以为意。承安点了点他的，“你按着药方认真吃药即可，以后用的可是这里。”

　　说吧，余光瞥见他随身携带的玉笛，顺口道：“怎不见你吹过。”

　　双溪握手成拳，道：“等你回来，我便吹给你听。”话题揭过，便又嘱托承安与他通信。

　　承安出走，召帝愤怒，却也只得派人送了尚方宝剑，给了特使的名头以便她便宜行事，又在皇后面前强行背了锅。

　　皇后天天流泪，担心她再嫁不出去，直到连承烨都保证，绑也会绑个小子叫她成亲，这才慢慢歇了心思，一心养胎。

　　承安此行，图谋甚大。在四方游走时，白龙鱼服，查探各地军情，尤其是紧要关隘。

　　第一站便是当年狄人破关的第一站，亦是召国的第一道防线。

　　承安一直没想明白，狄人当年第一次攻城，不过数千人，怎地苍城如此不堪一击。对方攻了不到一刻钟，烽火还没传到京都，苍城就破了。

　　如今她明白了。军备库存与文书上的不同，且仓库中的有许多兵器生了锈，箭矢折损严重，许多一碰就坏。

　　这样的军备，若是抵住了狄人铁骑，才是滑天下之大稽。而若非她严查，谁又能想到，看似一派花团锦簇的召国中，民众口中所谓清正廉洁的好官，竟是欺上瞒下，以这样的废品守卫一方。

　　她亲自提了大刀，闯入张巡抚的家。

　　张巡抚初时慌乱，被摘了帽子，反而冷静了下来：“各地军备，皆由兵部统一调配。兵部若是不重视，我又能如何呢？只能一年又一年，任由其烂了，还要粉饰太平。”

　　“借口。守护如此重要的地方，守护一方子民，兵岂可无刀戟？既是他上峰不予更换，便不能由上峰的上峰做主？再不济，还有天子坐镇。他已官至从二品，尚且如此推脱，更不要说面的人如何做事。如今他为了护住自己的一顶乌纱帽，强词夺理，巧言善辩！”

　　承安在去给双溪的信中，将这些事情杜撰一番，佯装是自己在当地听到的传奇，与他说了。

　　双溪回她时，委婉道，“世人皆不易。各人有各人的不得已。”

　　承安接到信时，不以为意，回信要与他辩论。信还未寄出，当地的百姓却是挤满了府衙前的一整条街，为被下了狱的巡抚喊冤。

　　却是因洋河横贯此地，常年涝灾，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巡抚上了任，查访民情，又请了有名的工匠诊断，而后召集了将士、赋闲的农人挖沟开渠，足足用了五年，才疏通水运。自此人们再无背井离乡，横尸遍野之苦。

　　“历任来的官儿，一茬一茬的，割韭菜似的，哪个像巡抚大人一样，为我们老百姓想过？”

　　“大水来的时候，当官的有马有车，我们的老子亲娘与幼崽，跑也跑不动，生生地被大水吞了。我们村一百二十一口人，只跑出了我一个！”

　　“大人设了义诊，天旱时还开棚施粥……我倒想问问，来的是哪位大官，可是瞎了眼，耳朵也聋了？！”

　　“我们要为大人求一个公道！”

　　“对，公道！”

　　……

　　承安在行人中游走，听他们声嘶力竭，要求一个公道。

　　纵是随着承安外出的护卫，也无从理解，为何这样的好官，突然就被抓了。

　　承安看着他们个个慷慨激昂，想如何告诉他们，狄人攻城，城破后他们为求生而投降，却是被坑杀了。狄人耀武扬威，在城楼上挂上了巡抚的头颅，再无人能为其收尸。且从此以后，狄人势如破竹，直攻到召国京都。

　　如今他们所轻视的，不以为意的“兵器”，将来正是插入诸人喉咙的那把刀。

　　承安写了密信，由暗卫送达召帝。召帝的来信很快回转，说的是已派人来带张巡抚回京查办。另外嘱托她，谨慎行事，莫要鲁莽。

　　押送的车马驶出苍城时，全称都空了。人们站在官道上，不让马车前行。声势之大，终于教承安动容。

　　眼见着要出事，张巡抚从马车上走了出来，道了谢，又认了罪。他说，“是我辜负了诸卿。若是愿意原谅，便请让出道来。”

　　夹道终于被让了出来，众人却是哭成了一片。

　　是夜，怎样也睡不着的承安快马追鞭，赶上了车队，说有一句话无法不问。

　　张巡抚已猜到她的来意，更是叫破了她的身份。

　　“兵器一事，实是积弊沉珂，老夫忧患久矣。此事一旦提起，必然引发朝堂阵痛。无论是谁，都难以善终。如今公主能来，老夫着实欣慰。”

　　他不到四十，已因操劳过度，面上尽是沧桑，两鬓斑白。自称老夫，也不觉得异样。

　　承安带人闯入他家时，他正就着萝卜吃白粥。除却门面光鲜，屋内一应物事皆十分简陋。这些日子，承安听了许多，也想了许多，然而终是没有想投。

　　满城百姓为他叫好，以及因失了苍城而痛失一国，到底是功大，还是罪大，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今听了张巡抚的话，她终于能体会到对方的无力，却似乎隐约觉出，召帝也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是默许的。

　　无法等待的承安当夜就启程回京，在第五匹快马倒下时，入了京都。不顾人通报，直闯德仁殿，劈头盖脸地问，“张巡抚的这一场审判，到底审的是谁，判的又是谁？”

　　召帝摔破了茶盅，道她放肆：“你这是想治我罪？！”

　　他一个眼神，就教承安凉了心。

　　她曾将国破家亡的罪归到自己身上，归到胞弟身上，甚至归到各地将领身上，从未想过，她至亲至敬的父皇。

　　“你想要去查，我拦不住，便随你去了。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召帝问。

　　“张巡抚无罪。”罪的是召国至高至上之人。

　　承安跪在地上，有碎瓷扎进腿上，也不觉得痛。

　　“你这是要逼我？”召帝声音寒凉，“你为了一个张巡抚，要我自己罚自己，还是要我下了罪己诏，嚷嚷得全天下皆知，生怕狄，柔，梁他们不来？”

　　召帝摔门而出，承安自顾自跪在地上。

　　已入了冬，颇为寒冷。宫人得了召帝的令，用了上好的碳烧着，仍是冷。

　　宫人请她起来，又想为她清理伤口，承安皆拒绝了。她跪在那里，过往记忆纷乱。一时想到死守京都的最后一战，一时想到张巡抚与他的满城子民，恍惚觉出怕来。

　　——她以前从不怕的。

　　晨光熹微时，有人推门进来。

　　一件大氅迎头罩下，来人道：“你果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早知你会回来。”

　　承安抬头。

　　几月不见，承烨清瘦了。没了肥肉遮掩，端正的五官彻底显露出来。此刻停滞了脊背，已颇有世家贵公子的风范。

　　承安见着他，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胞弟，原来早已长大。

　　如今看，而兵器一事，他早就知晓了。

　　承烨好容易瘦了下来，特意摆好了姿态才出声的，承安却瞅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说尽了刻薄话，也不见承安动作，十分无趣，便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封信来：“有人要给你的。”

　　承安认出是双溪的笔迹，诧异了一瞬。倒是不知承烨与双溪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双溪在信中道：召国不产铁器，所有器具皆是用马匹与梁国交换而来，每年损耗巨大。若是兵器多放一年，不知能省下几何？眼前富贵与防范万一，不过是取舍问题。

　　承安愤怒地将纸揉吧揉吧，凶狠得像是在捏当事人，想了想复又展平了，想，双溪果然天生该是个政客。哪怕被生活磋磨成那样，一双眼，一颗心，倒真个是通透的。

　　他言之也浅，却正中要点。

　　事实上，除了重生回来的自己，不会有谁明白，为何自己怒气上头，一直抓着不放。

　　承安心静下来，朝着承烨摊手。承烨啧啧两声，果真又拿出一封信来。

　　“军备一事事关机密，与其雷霆震怒，纠察对错，不如悄默声地把事办了。”

　　承安深呼吸了几次，便请承烨替自己说上一句，要见召帝。

　　“是儿臣的错。”承安额头抵地，将所有情绪藏在了心底，坦然认错，又道，“父皇当初信了卜言，又许我便宜行事，如今可还作数？若是能饶张巡抚一条命……”

　　“我当初哪里想到他会这么不中用？！”召帝愤愤道。他便是再怎样目光短浅，也知道军备何等重要。若是早知如此，不用等承安，他也要将这等人给办了。

　　承安双眼酸涩：“张巡抚的事，儿臣确实思虑不周。他确然为当地谋一方福利，是个清正廉洁，不可多得的好官。押他回来时也未声张，无人知是因为何事……”

　　“你莫要想了，他的事已成定局。纵是我能忍，你莫忘了，尚方宝剑借的是天子之威。”

　　承安僵住，浑身发冷。召帝亲手扶她起来，道便以此事，算作她初入朝政的教训，“若是这个坎儿过不去，趁着一脚还未完全踏进来，你妥妥地远离朝堂，安稳做我召国的小公主吧。有我和你弟弟在，断然不会教你受了委屈。”

　　承安何不想做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敢爱敢恨。若是不爽，只管提刀杀上门去。

　　她愿做的啊，可是狄人的铁骑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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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承安重生回来，磨刀霍霍准备大杀四方，上了手却发现处处掣肘。
承安：说好的我的金手指呢？？？
作者苦口婆心：不关我事啊……你以前是在梁国，换了地图总得熟悉熟悉练练手。再说你一个重要的金手指之一小王爷还没长成呢！
承安举起了四十斤大刀：我看你是想进小黑屋。
作者顶着锅盖跑：我揠苗助长，他很快就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