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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精神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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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泰尔斯第一次见到夏伊是八年前，他来看望生病住院的妈妈。
贝肯山医院毕竟不是大医院，一般晚上都没什么事。但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的那天夜里，医院拥挤慌乱，大人们跑来跑去，没人在意角落里那个满身血污的小不点。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涣散。左手不安地捏着裙角，右手抱着沾满泥泞的布偶。
斯泰尔斯还没走到她面前她便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缩到墙角。
“嘿，我不会伤害你的。”像电视里警察对待蛮横无理的犯人一样举起空无一物的手表示没有武器，“我叫斯泰尔斯，我是好人。”
女孩子眨巴着大眼睛，他清楚地看到她的右眼瞳孔里有块黑色的斑，就像太阳黑子。
泪痕和泥水把那张小脸弄得和花猫一样，像任何一个被男孩子盯着看的敏感又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垂下头。
“你家长呢？我带你去找你家长。”见她不再怕他，大起胆子走上前拉住她的小手。
谁知听到这个问题她立刻浑身发抖，满手都是汗。
“你还好吗……”
已然带了哭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爸爸妈妈、哥哥……要不是我……我一点都不好。”
说道最后已是泪流满面，用手去擦结果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更是难看。
“我能找到你父母，我带你去。”握紧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去找他好友的妈妈。
刚走出两步，她突然顿住，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又好像不是在看前面而是是透过那些来来往往的医生病患。
“我找到他们了。”
他们找到她了，穿过医院灰白色的门和墙找到了无助的她，向她伸出手臂。
灰蓝色的手臂穿过了小小的她。
绝望、痛苦、悲痛，所有八岁的她从来没经历过的复杂情绪一并涌来，揉碎了她的心。
…………
“你们看这个。”斯特林斯基警长突然有了头绪，拿出一张旧报纸。
斯科特和斯泰尔斯站在挂满用红线连起来的照片的墙前，接过去一看。
那是张八年前的新闻。
下雨天七车连撞，死伤惨重，这是十年来贝肯山发生的最严重的车祸之一。
“这些死者，都是当时的幸存者？”斯科特看向板子。
“那现在剩下——”斯泰尔斯一个个姓氏比对，“弗拉格勒，查尔斯·弗拉格勒和艾琳·弗拉格勒的女儿……”
“夏伊·弗拉格勒。”警长拿出另外一张旧报纸。
欧密实业前任董事长查尔斯·弗拉格勒与大提琴演奏家艾琳·A.弗拉格勒之女夏伊·弗拉格勒因故意伤人罪、袭警等罪名被收押进少管所。
“少管所？都四年了，她不可能还在少管所。”斯科特觉得不靠谱。
“她是不在少管所。”警长捏了下眉头，指指电脑，“她在艾兴之屋。”
那不如在少管所关着呢……艾兴之屋是贝肯山镇上最臭名昭著的地方，那是座精神病院，就像是《阴风阵阵》里的舞蹈学校一样连白天都阴冷异常。
“那没办法了，斯泰尔斯我们走——斯泰尔斯？”用胳膊肘捅了捅望着弗拉格勒的照片出神的斯泰尔斯。
他就说“夏伊·弗拉格勒”这个不常见的姓氏和名字耳熟，再看这照片，没错了，就是那个小女孩。那个可怜又柔软的女孩。
…………
斯泰尔斯仔细观察正在看英文版石黑一雄《长日将尽》的夏伊，她带了一只眼罩像海盗一样。
“你看上去像正常人。”
“我就是正常人。”夏伊不满地用右眼睛白了他一眼，“其他人不是而已。”
一旁的斯科特用狼人听力听到这对话差点笑出声，因为路上斯泰尔斯说了小时候见过她的事，所以就被安排成去搭话的——这个决定看来是错误的。
他环视周围要不然神神叨叨地说自己是基督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人，“说的也是，这些人看着就……”
“不是说他们。”纤细白皙的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是我脑子里的人。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哈，那看来把你送来是有原因的。
她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身子前倾金色卷发垂下，挑了挑他的下巴，“正常人和非正常人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的？”
“一般来说有精神疾病的就是不正常的。”斯泰尔斯被她吓得一缩，双下巴都出来了。
哦？
与白皙皮肤不符的极红润鲜艳的嘴唇一张一合，蓝如大海般的眼睛映出慌张的他。
这世界上没有精神疾病的大概只有不明世事的婴孩吧。焦虑、暴躁……这都是病。不过她比较明显罢了。
顺势站起身子，莫代尔做的病号服服帖地裹住躯体，她已褪去稚嫩，柔软的布料衬得本就高挑单薄的身材显得更为纤细。
“现在把你的朋友叫出来说说找我有什么事吧，我知道他躲在我身后的柱子后面。”
？？？
见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禁噗嗤一笑，“拜托，我都在精神病院呆了三年了，再学不会观察别人的行为和微表情我就是傻子了。”
…………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只杀车祸的幸存者？”这事情都过去八年了，现在才打击报复太晚了吧。
斯科特和斯泰尔斯两人点点头。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理清头绪得出的结论。
太阳落山，黑暗袭来。
她在警局的椅子上扭来扭去怎么都不舒服。想来大概是被锁在病院的小单间太久了，突然被这么多“正常人”包围有点不适应。
警长问道：“孩子，关于那车祸你记得什么？”
记得什么？不，我什么都不记得，因为我当时在睡觉。车祸发生时我在睡觉。醒来就已经……
斯泰尔斯奇怪地挠挠后脑勺，他明明记得当时她哭着说都是她的错。
两声枪响传来。
她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