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塔》黑白竹先生

3、【我，与我的世界】

　　在梦里，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些令人怀念的色彩缤纷的画面。它们意外地清晰可见，似乎触手可及。
　　那是我记忆中的世界。
　　我叫艾尔夏，33岁，准确的说现在应该34岁了，毕竟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当然这是起码数天前的事了。
　　由于我也无法解释的离奇原因，我莫名其妙在这座塔内醒来，又莫名其妙昏睡了足足7天。不然的话，我本应该于几天前在家中与女儿一同庆祝自己34岁的生日。
　　我生活在21世纪，现在理应是公元2019年的4月份，相信大脑还正常的人对此都没异议。
　　而我的家位于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是的，我过着典型的现代化生活。
　　直到目前为止。
　　不过我却出生在一个和大都市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地方，一个放眼望去都是山和田野的乡下。
　　由于自幼起父母都很忙，我基本是被祖父祖母给带大的。
　　祖父是个刚正而刻板的人，或许这和他直到退休为止都是个军人有关吧。他平日里对我方方面面都很严厉，譬如我若是和同龄的小伙伴去田野里打闹，踩坏了庄稼，他笃定要逮着我训斥上数小时。
　　而祖母则完全相反，是个十分慈祥亲切的老教师。她平日里对我疼爱有加，每当祖父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之际，就忙过来心疼地护着我。
　　“小艾尔夏乖，乖，祖母在，不要怕。真是的你个死板的老头子!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把我的小艾尔夏骂坏了可怎么办!”
　　“哼!还不是你太宠他了!我只不过是让他从小懂得遵守规矩罢了!”
　　这样的场景不知上演过多少遍了。
　　不过祖父虽然严厉，但也在用他的方式无微不至地关爱着我。他时常告诉我，要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男子汉，要坚强地面对未知和困境。多亏了他，我得以形成现如今坚毅的品性。而温柔慈祥的祖母，则让我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形成了柔情、温柔、仁慈、博爱的部分。
　　多亏了这二老，奠定了我此生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想念那段时光的——湛蓝的天，缤纷的花，带着香味的风，有趣的小伙伴们，祖母美味的煎饼，祖父破旧但马力十足的摩托车……时间很慢，日子很长，不必在乎时光的流逝，无忧无虑。
　　祖母直至退休前都是一名教师，因此他们的家中有着大量的书籍，在那种小地方能见到这么多书可是件值得炫耀数年的事。自然地，这些书籍也陪伴了我整个童年时期。
　　后来，多亏了这些书，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地一所很好的高中，之后又顺其自然进入了市里的一所重点大学。我也借此得以接触到大都市的生活方式。
　　在大学里，我邂逅了一位姑娘，从与她交谈的那一刻，我就打心底里确信她是我生命里的天使。没多久，我们相爱了，我们发誓要成为彼此心中永远的挚爱。
　　毕业后，或许是受祖母的影响，我选择成为了一名教师，而她则进入了一家私企工作。
　　我们一起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在最疲惫的时候永远是彼此的支柱和依靠。
　　几年后，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在我27岁那年，我们结婚了。那时我对着上帝发誓，我要给这个世上最爱的女人一辈子幸福。
　　一年后，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茉莉，最可爱的女儿。而茉莉于我而言，同样也是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天真的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这么幸幸福福直到永恒。
　　然而，慢慢地，我最爱的她却与我开始产生了距离感。起初的我以为仅仅是因为自己将太多时间投入到工作上而疏忽了陪伴她，于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抽出了我所能支配的哪怕任何一点时间陪她，并且尽量满足她的所有需求。可是即便如此，情况依旧没有半丁点改变。倒不如说，她对我的态度越发冷漠。
　　在我31岁那年，她提出了离婚。
　　犹如晴天霹雳，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溃了。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试图挽回她，但终究是徒劳罢了。
　　最终她丢下了我和年仅3岁的女儿，没有一句告别地离开了。之后她的同事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和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在一起很久了。我默然不语。
　　然而上天并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一周后，我接到了祖母去世的消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欲哭无泪。
　　葬礼上，我和祖父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全程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我们的心情，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悲恸。
　　祖母这一生都是个善良的人。于我而言更是个伟大可敬的人。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个大男人，每天颓废地窝在家中以泪洗面。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也止不住地撕心裂肺地恸哭。
　　我甚至一度想过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那段时间里，茉莉，我最爱的女儿，给了我最大的慰藉。在我颓废到不成人样的时候，她总是陪在我身边，不断安慰我，一刻都不离开。
　　她笑起来宛如一个天使，每当看到她甜美的笑容，我便瞬间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是啊，我并非一无所有，我还有我最爱的女儿。
　　就这样，3岁的女儿给了我最大的动力以重新振奋起来。现在想想，她确实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乖巧懂事的多。
　　之后，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但日子过的也非常开心。我竭尽所能将我的一切都给了她，我想要给她一个最棒的童年，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这是我作为一名父亲最大的愿望。
　　…………………………
　　是啊，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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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抛下女儿不管不顾，还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天。
　　她一定很着急吧？可能此刻正哭着叫喊着我？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会不会饿到？会不会有坏人闯进家里？父母和祖父那边应该会照顾一下吧？……
　　我久违地深深感受到此般心急如焚的焦躁，此刻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见到我的女儿，然后牢牢地抱入我的怀里，再也不松手。
　　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仿佛时刻都会爆发一般。
　　终于，猛地一下，我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还是这间熟悉的“大合宿”房间，然而这次不同的是，房间里一片嘈杂——数十甚至上百号人全在这儿。估计他们便是各自床位的主人。
　　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稍微花了几秒钟清醒过来，然后默默坐在床上观察着他们。
　　我发现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健全的，也有残疾的，有壮实的，也有精瘦的……而每个人都穿着破旧单调的布衣，且头发、脸上、手上，都看起来脏脏的，显得十分邋遢。
　　这再次加深了我对这里是某种集中营或监狱的怀疑。
　　哪怕之前路克和我解释了一大通。
　　但毕竟我骨子里始终是个怀疑论者。
　　他们似乎正在快速收拾着床铺和私人物品，紧接着迅速穿戴好帽子衣服鞋子，好似要赶着做什么去。
　　这令我一时有些费解。
　　我四周张望，忽然见到远处人堆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这边靠近，我老远就认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爆炸头和大眼睛——是路克。
　　他艰难地穿行到了我跟前，气喘吁吁对我说道：“呼……呼……好在你醒了，我还怕你睡过头呢。”
　　“这些人这是急着去干什么？”我问他。
　　“先别说这个了，再不快点我俩也要遭殃了!”说着便塞给我了一套如17世纪英国工人所穿的破旧老布衣。
　　“快穿上这个，然后去外边集合了。”路克一边收拾着他床上的东西，一边匆匆忙忙向我交代。
　　我才发现原来他就睡在我的正左方。
　　非要比喻的话，未来他就像是我的“邻居”或是“舍友”怎样都行。
　　“这是什么？”
　　“你的工作服。在这里，白天的工作时间内我们都要穿着这个，不然会受到处罚的。”
　　“工作？什么工作？”
　　“等下你就知道啦。”
　　我勉勉强强穿上了这套还算合身的工作服，衣服破旧到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足为过，而且还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恶臭味。
　　“哈哈，意外地挺适合你嘛!”路克调侃道。
　　“谢啦!不过这可不太符合我原本的气质呐。”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个教师。”
　　“教师？那是什么？”
　　路克疑惑地问道。
　　我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人们的世界观与我所熟知的世界里的人们不一样，就算和他们解释再多正常世界应有的事物常识，估计也是对牛弹琴，甚至还会被他们当成记忆「混乱」。
　　既然如此，还是尽量不提的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察言观色后再见机行事。
　　或许和这里的人们都要这么相处了。
　　想想就累。
　　“……不过倒是挺符合一个34岁的大叔吧。”我自我调侃道。
　　“「岁」那是……？”
　　不知为何，路克貌似对我所说的“34岁”产生了疑惑。
　　“哦，我是说我今年已经34岁了。”我以为他只是没听清。
　　“「岁」？……我想起来了!巴洛夫长官曾经和我们提到过。我想想，1「岁」是365「天」……你差不多12410天了，竟然比我大，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顺便一提，我10232天了。”
　　路克拍了拍脑袋，笑到。
　　即便已然做好了觉悟要接受这儿的种种奇奇怪怪，但是无论如何我依旧无法做到见怪不怪的程度。
　　「天」？看样子，这儿的人们并不知道「年」或是「岁」这样的计时单位。
　　这么说的话，就算我想要向这儿的人打听和时间有关的基本任何问题，包括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座塔从什么时候就存在了……诸如此类，那我都不可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这是统治这座塔的人有意为之吗？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仅仅为了方便思想控制？或是提防我们这些「外边」的人？
　　说实话，我不得而知。
　　我甚至都怀疑这里的「天」并非以24小时计算。
　　不过话说回来，10232天，差不多28岁，从路克的外貌、语气和性格上判断，倒是十分吻合。
　　他，成家了吗？有自己挚爱的姑娘了吗？父母是否都还健在呢？
　　在这样封闭的地方，认知着别人所告诉自己的真相，他又会感到幸福吗？
　　不知为何，我一想到这些，就有一股失落和感伤涌上心头。
　　“你们这些该死的臭虫!动作给我快点!想挨棍棒吗？啊!”
　　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身穿红色制服、头戴贝雷帽的高大男性，并用浑厚耸人的嗓音大叫道。
　　他右手上握着一个像警棍的东西，还不时用力敲击门框来威慑众人。
　　大家好似见了鬼一样惊慌地加快了收拾速度，并纷纷向门外跑去。
　　“啊，糟糕，「治安员」来了。我们得快出去了，不然就要遭殃了。”
　　路克话音未落就推着我急急忙忙向门外走。
　　人们像疯了似的乱成一片，我们只能随着人流不断朝着门前进。
　　「治安员」是什么？接下来我们又要面对什么？在门外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随着门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内心的忐忑和不安越发强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咱们先快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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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尔夏的过去也有着悲惨的经历。“女儿”，成为他接下来一切行动的动力源泉。而接下来他的塔内生活才即将正式到来。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事情等待着他呢?他所好奇已久的塔内世界即将在接下来为各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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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第2章时，女朋友病了，这久一直在陪她跑医院。虽然自己身体也不好，但比起她不足为重。下周一可能要做手术，但是不算太大的问题。总之可能第3章要稍微延期一下了。要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才能有心情再次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