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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切的始焉】 ...

  •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梦……
      至于梦的内容,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挖掘我的记忆库,都是徒劳——因为丝毫忆不起来,除了一些……片段,或者说画面。那些画面充满着缤纷的色彩,五颜六色,令人心驰神往。
      但也仅限于此,因为它们犹如一张张糊了的照片。除了那熟悉的色彩,我看不清丝毫“照片”上的人或物。
      该死的,哪怕一个场景也好。
      ……等一等,既然我意识到之前在做梦,说明现在的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吗?……亦或是所谓的清醒梦?……
      人们都说一个人在将死之际脑内会自动回放自己一生的“走马灯”,或许我马上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而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我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此刻又在哪呢?
      不知是强烈的意志驱使亦或是生理的本能,霎时间我奋力睁开了双眼,顿时一道强烈的白光射入我的瞳孔,我的眼珠子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立马合了起来。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硬要说的话,就仿佛多年未见天日而忽现日光一般。
      适应了一会,我慢慢尝试着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映入我的瞳孔,我逐渐看清了刚刚那发出该死白光的东西的真面目——聚光灯?亦或是打光灯?我并不确定,总之像是在手术台见过的东西。
      看样子,我此刻正躺在某个地方。
      之所以说“看样子”,是因为我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扭头、抬手、抬脚、甚至开口说话。而作出此判断是因为我见到了“天花板”,貌似是金属制成的,透着钢铁般的冷冰冰的光泽。
      好在眼珠可以转动。我竭尽全力、用眼珠有限地观察着四周,却见到几个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人围在我周围。没错,枪口正对着我。
      或许是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缘故,大脑像一团浆糊一般,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包括我是谁。
      我做了什么吗?难道杀了人?犯了罪?为什么要被如此戒备?
      我目前急需收集更多的情报。
      “……心跳也逐趋稳定……感官功能正常…………他的生命体征十分稳定……太好了!米洛医生!算是带回来个健全的了!”
      “哼,只能说这家伙运气好吧。不过总算也没白费这次「拓荒」………要再拿不出点成果恐怕就是他们要被问罪了………前边十次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之后如何看他造化了,不过我们也能交差了……”
      「拓荒」?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
      在我主观尚未意识到时,这两人的对话声就逐渐传入我的耳中,且越发清晰。换句话说,看来我的听力功能并无大碍。
      我迅速在脑海里整理了当下的状况:我的身体功能看样子一切正常;我似乎遇上了什么灾难而被救了回来;他们目前似乎并没有要杀了我的打算…
      无论如何,至少我活下来了。之前也好,现在也罢。
      “……啊……你醒了。不好意思得再让你继续睡一会……”
      那个被称为“米洛”的老头似乎注意到了我那溜来溜去的眼珠子,只见他拿起一支装有黄色液体的注射器。我猜那多半是麻醉药,印象中常常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此刻的我却异常镇静——倒不如说对于开口说话都困难的我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反抗哪怕叫喊。
      只见他熟练地将注射器插入我的手臂,注射,拔针,一气呵成,估摸着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道医生了。
      而我此刻只祈祷针头是干净的,我并不想染上什么奇怪的疾病。
      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我有太多疑惑和想要问的问题,但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困意慢慢袭来……不好,意识逐渐模糊了……
      在失去意识前,米洛老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这成为了最后一幕我所见的光景。
      于是,再一次,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但是这次,我却在梦里逐渐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所生活的世界、我所经历的人生、我的家庭、我的挚爱……
      以及,我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还是那熟悉的金属天花板,只是没有了讨人厌的手术灯。
      “哟!你总算醒了!看吧大叔,我就和你打赌说这家伙今天会醒!”
      我寻声望去,见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乌黑蓬乱的爆炸头,消瘦精干的面孔,脸上甚至还沾有像机油一样的脏东西,身上则穿着不带袖子的破旧布衣,显得有些邋遢。而那双大眼睛倒是十分灵动好看。他笑起来,那口白牙倒是和他的整体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得嘞得嘞,愿赌服输,这10卡米是你的了,拿去拿去,切!”
      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个蓝色的像硬币一样的东西。
      “路克!你可别太得意咯!”
      刚刚那个沉重有力的男低音再一次响起。
      看来,眼前这位爆炸头年轻人,叫做“路克”。
      他精准地接过了硬币,笑道:“多谢啦!大叔!”然后忽然将硬币朝着我的脸凑了过来,说到:“看到了吧「卡米」,就是这小东西,这儿的所有交易和消费都要用到它。虽说长的不周正,但谁会拒绝票子呢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这枚「卡米」收入到腰间挎着的破布包里,得意之情,全写在脸上了。
      我艰难地张开口,用微弱的嗓音问道:“……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尝试着坐起来。然而即便四肢已经有了知觉,但依旧使不上力。
      “嘿你先别着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糟糕,可不能乱折腾。”
      他见我吃力地想要坐起来,连忙来帮了我一把。
      我勉强坐了起来,发现原来我正坐在一张床上,环顾四周,周围有很多张床,有些床上则摆满了各种杂乱的物品,似乎是属于那张床的主人。我估摸着这是一间用来“大合宿”的大房间。
      房间中央的破旧吊灯闪着微弱的光芒,让人感到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四周没有窗户,十分封闭,根本无法判断外边的情况。
      通风管道倒是有一个,不至于因为空气不流通而被闷死。
      整个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冷冰冰的金属制成的。房间只有一扇门,而且目前是关上的。
      根据我的初步观察判断,我怀疑这莫非是某种监狱或是一个集中营
      除了路克之外,房间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位背影看起来十分粗犷的大叔,在那儿摆弄着什么东西。看样子他就是刚刚那位和路克打赌输了的人。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的头发已然花白,脸上似乎也爬满了皱纹,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很有气质。她正坐在地上,椅着墙壁,似乎在打盹。
      连上我,这个房间目前只有我们四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真能睡啊,从你被送到这儿来,足足睡了有7天6夜呢。但是要是你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醒来,我的10卡米可要拱手让人咯~所以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呐!”路克调侃道。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等等,你刚刚说我是被送到这里的?……”
      “是啊,你被治疗好了以后就被送这儿来了。我们当时见到你都很惊讶,因为好久没见到「外边」来的活人了。之后,我们轮流负责看护你,直到刚刚醒来为止咯。”
      “……「外边」?……那这儿又是哪呢?……哦对了,外边的情况如何了?我到底遭遇了什么?失踪这么久新闻媒体有报导吗?有警察找上门吗?……”
      我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一股脑不带喘气地全问了出来。
      我迫切地看向路克,希望他能给我我想听到的回复。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转过头与大叔四目相视了一会儿,两人都摆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之后又看向我,叹了一口气。
      “果然你也出现了「混乱」吗……那好吧,我从头稍微给你解释一下吧。”
      路克找来了两个杯子,倒上了热水,随后递给了我一杯,然后坐到了我的床边。
      “……谢谢。”
      “有些烫,别急着喝。”
      热气从杯子里溢出来,扑向了我干燥的脸颊。
      嗓子像着火一样干,于是我不顾路克的提醒,正想要将水往嘴里送。
      “「外面」,也就是你来自的地方,并不存在任何其他的人类文明。而这个世界仅存的人类文明,就在这座「人类之塔」之中。”
      我的手停住了。
      “在十分久远之前,人类就建造了这座塔,并且在这发展起了蓬勃的文明。我们将这座塔之外的世界称为「外边」。而「外边」充满着各种未知的危险——自然灾害,恐怖的疾病,甚至其他可怕的物种。而每隔60「天」,塔里的高层们会组织名为「拓荒」的塔外侦测活动,一方面是探索稀有的资源和拯救「幸存者」,另一方面也是在不断扩充我们人类对于「外边」的了解程度。毕竟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嘛。至于「拓荒」的话,貌似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例行活动了。「拓荒」虽然常会有令人开心的结果,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幸存者」,但是代价却是十分惨痛的。基本死的死伤的伤,精神失常的失常。”
      路克喝了一口水。
      “话说我刚刚提到「外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人类文明了,而「幸存者」则是历次进行「拓荒」而没有回来却活下来的人,就像你一样。但是「幸存者」们由于遭受了心理和生理的极大冲击,使得大脑的记忆出现「混乱」,嗯……我想你大概也记不得经历的事了吧。一直以来辛苦了。”
      路克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我们人类祖祖辈辈都在此生存,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家园。你不必再担心会经历「外边」的残酷生活了,这里拥有高度的文明,最重要的是,拥有你的同胞们。”
      路克在滔滔不绝说着这些话时,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然而,我的瞳孔却黯淡无光,拿杯子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我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深的恐惧。
      这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外边」?什么「幸存者」?什么人类文明灭绝?
      这家伙是想告诉我世界已经毁灭了?而整个世界可能还爬满了奇奇怪怪的异形?而我还是个勇敢的英雄冒险家?
      他在开玩笑还是当我是三岁小孩?!
      ……还是说,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头脑一片混沌,甚至某些既定观念正受到着冲击。
      “啊抱歉,一口气说这么多,恐怕你一时也很难接受吧。水也差不多温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路克手里不知何时只剩一个空杯了。
      终于,所有的情绪点在此刻爆发了。我狠狠将水杯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大声地、迫切地近乎于歇斯底里地质问和反驳路克。我不断地告诉他,外边的世界不是这样的——那里有“国家”,有“社会”,有高度的文明和科技,有美丽的自然风景,有各种各样或可爱或凶猛的“动物”……
      但是,路克却像司空见惯一般,只是平和地一遍又一遍和我解释着他所知道的“真实世界”。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歇停一下!路克你也别说了!他的情绪还有些激动,你说再多只会火上加油。让他一个人安静安静吧……”
      一旁一直静静围观的大叔忽然叫喊了起来,似乎路克和我都被这别具震撼力和威慑力的男低音给吓到了。瞬间,房间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总之,你先冷静冷静,平复一下情绪吧。有什么事,记得和那边的大叔说就行啦。回见咯。”
      “喂,我可不是他的保姆,哼!”
      大叔抱怨了一句,而路克一边说着,一边调皮地飞快走向了门那边。
      “哦对了,我叫路克,回头记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话音刚落,就开了门出去了。
      伴随着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房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样该死的事。
      真希望是做梦就好了,梦醒后一切继续照旧……
      我忽然被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和无力感所充满,整个人瞬间向后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那家伙就是这样,人不坏,偏就性格很直白,所以也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就唠叨了一大堆,在此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大叔打破了沉默。
      “没法接受很正常。无论如何,在日后的生活中你会慢慢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不必着急。我叫翰谟,往后的日子希望能好好相处。在这里,我们都是家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就行。”
      大叔转身看向我,露出了微笑。而我也示意性地回了一句“嗯”。
      我认真地看了看他,蓬乱的褐色的短发,写满故事充满魄力的方正脸孔,大大的鹰钩鼻子,不长不短的络腮胡须,强壮而有力的手臂。他身上散发出中年男性特有的一种魅力。
      之后大叔又转了回去接着摆弄他的东西。
      这位严肃可怕的大叔竟然也有会笑的时候。而他笑起来十分随和。或许这便是他表现温柔的独特方式吧。
      路克和翰谟吗……庆幸的是,我遇到的人似乎都挺好。
      我扭头撇了一眼墙角,那位老妇人依旧在熟睡,哪怕刚刚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看起来应该也不像是坏人。
      我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了。
      「人类之塔」吗……会有怎样的未知世界等待着一无所知的我呢?
      现在,关于这儿的一切都是谜团,我需要先试着假装接受这些“事实”,然后再慢慢收集情报,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了。
      我感到困意又溢了上来。
      管他呢,先睡一觉再说。
      就这样,我看着天花板,不知何时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再一次睡过去了。
      我的前方,仍旧是一片黑暗和未知。
      【本章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我”呢?而从前的“我”又有怎样的人生和经历呢?敬请期待下一章。
    喜欢的朋友们希望能多多支持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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