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塔》黑白竹先生

22、【凋零】

　　“……喂……喂!!……到吗……尔夏……艾尔夏!!能听到吗!!”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我朦朦胧胧之中听见了谁的呼唤声。
　　奋力睁开双眼，大脑一片混沌，视野模糊不定，只见翰谟那恍惚的人影慢慢映入我的眼帘，一脸急切。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他慢慢扶着我坐了起来，我起身后摸了摸沉沉的脑袋，头重脚轻之感遍布全身。环顾四周——
　　地上全是鲜血与躯体，横七竖八乱躺在周围；墙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弹孔，密密麻麻；所有的器械全被毁坏了，燃烧的火光十分刺眼；有些幸存者神魂未定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切简直如同灾难过后。
　　“……这是……怎么了？我只记得最后我晕了过去……”我缓缓说。
　　“唉……情况就像你看到的这样……”翰谟悲痛地望着周围。“似乎在那之后，电梯里出来了一伙人用从未见过的武器展开了大杀戮，大家……都死了，我们几个幸存了下来……”
　　我瞪大了双眼，理解现状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翰谟所言的“武器”，应该便是“枪”。
　　意思也就是……明明本应该断电的电梯里却下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开始血洗镇压？……开什么玩笑!……
　　“……对了，我们昏迷了多久？外面怎么样了？大家都还好吗!”一股深深的恐惧感不禁蔓延全身。
　　哪怕我甚至不愿想象那样的场景，但外面说不定已经……
　　“……走吧，出去看看就知道了……”翰谟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们走过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我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踩到他们，翰谟则迈开头，叹气道“真是残酷呐……”。
　　“艾尔夏……这家伙莫非是……”翰谟停在了一具躯体前。
　　那件熟悉的黑色外衣，难道……
　　我蹲下来，缓缓伸手翻过他，那流满鲜血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巴洛夫……可怜的家伙……”
　　他的眼睛尚未闭上，身上中了好几弹，就这么躺在那里。
　　“……安息吧。”我用手抚上了他的双眼，默默起身离开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巴洛夫都会……
　　我们跌跌撞撞走出了建筑，随着一阵明晃的光射来，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景色——
　　火焰，残垣断壁，满地的躯体，巨大的枪声，惨叫，呐喊，逃亡声，倒地声……
　　这简直是……“战场”……“残局”……或者说“屠杀”。
　　“啊……”
　　望着那些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的战友们，翰谟说不出话。
　　“惨绝人寰啊……”我沉重地迈着脚步。
　　“突突突突……!!”
　　忽然，有子弹射到了我们身旁的墙上，石灰飞散，凹陷出了几个大洞。
　　“小心!!”
　　我一把拉住翰谟迅速躲到了墙后。
　　“看来那些家伙还没有走远!”
　　我悄悄探出头，只见几个武装持枪人员正向着我们这边快速移动。
　　“艾尔夏，那些家伙应该发现我们了。先逃出「禁区」吧，去找找幸存者，和大部队汇合。”
　　“嗯，一边找掩体一边小心前进吧，毕竟「枪」真的是非常可怕的远程武器。”
　　“……啊，可算是真切领略到了。”
　　于是我和翰谟压低着身子，全力朝着平民区奔跑。
　　“在那边!!开枪!!”
　　身着防弹黑衣头戴坚固头盔的武装人员举枪对准我们乱射，好在我和翰谟都还算灵活，墙边，铁箱子下，房门后，我们在越来越密集的枪林弹雨中铤而走险。
　　“看到大门了!!快冲啊!!”
　　「禁区」的出口赫然出现在前方，趁着那几个武装人员被我们甩开了一段距离，我和翰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出大门，异常混乱的场面现于眼前——
　　只见盟友们负隅顽抗，武装官兵们疯狂扫射，有盟友冲上前将其击倒，但下一秒就被身后的枪给射杀倒地；甚至有官兵掏出了燃烧炸弹四散丢去，熊熊烈火不断燃烧……
　　这里一定是主战场。
　　“翰谟!!老师!!”
　　寻声望去，露娜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大掩体后向我们挥手。
　　“快走!!”
　　我和翰谟奋力穿梭于这危险的战场，终于一个飞扑躲到了露娜的掩体后。
　　“露娜!没事吧!!”我们急切地问她。
　　“嗯，我倒是没有受伤，但是……盟友们都……”她万分悲痛。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先想办法活下来吧。对了，路克呢？”翰谟马上问道。
　　“……我不知道，我和他走散了……老天保佑他一定要没事……”露娜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要担心，那家伙一定不会有事的。话说露娜，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问。
　　“状况……如你们所见……自从那群武装人员从电梯里出来后就展开了无差别的大屠杀……好多盟友已经不幸牺牲了，目前我们的战线已经被推到这个地方了，可能马上就要失守了。”
　　“是吗……”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先撤退吧!往平民区逃，一边逃一边抗击，最好躲到住所里，那样会安全些。”翰谟说。
　　“你疯了吗!那样的话，只会连累那些无辜的非参与者啊!……更何况，要是路克……”露娜异常激动。
　　“不然，你告诉我眼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讲和？谈判？不可能吧。”翰谟望着那些杀疯了的“暴徒”们说道。
　　“……没时间给我们争执了。至少先撤退吧，一边往平民区逃一边想办法，保命要紧。”我望着两人。
　　他们点点头，待到这一波攻击结束，我们三人趁机一齐一边掩护一边奋力逃离这枪林弹雨。
　　“喂!!!盟友们!!快撤退!!!”
　　翰谟撕心裂肺的呐喊让撤退的讯息不断传播开来，一些盟友丢去了武器，恐慌着，惊怕着，逃亡着；而另一些盟友依旧拼死反抗，燃尽生命中最后的那一团火焰，倒在血泊之中……
　　胳膊中了弹的，腿上挨了枪的，互相搀扶着，扶持着，一瘸一拐奔逃着。
　　我们是那般无力，那般弱小……
　　那些举枪的黑衣恶魔如同猎犬一般，追赶着我们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我们几人拼命奔逃，哪怕气喘吁吁，哪怕跌倒又被搀扶而起。
　　我们还不想死，因为我们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对于生死的恐惧感，此生头一次如此刻骨铭心。
　　忙着逃命，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们的兵线已经完全被镇压到了靠近外围平民区的地方。
　　“快看!!是路克!!”露娜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路克。
　　他正吃力地搀扶着一位受了伤的盟友，艰难地前行。
　　“我去吧，你们快找掩护!”说着翰谟飞速冲了上前，从另外一边一把扶住伤员。
　　“翰谟!!你怎么来了!”路克惊讶地望着一旁的翰谟。
　　“你个令人担心的混蛋小子!之后再说，先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两人默契地架着伤员前行。
　　“走吧老师，我们也去帮忙。”
　　“嗯!”
　　我和露娜冲上前想要掩护两人。
　　霎时，一个燃烧炸弹从空中向我们飞来!
　　“快躲开!!!”
　　话音未落，燃烧炸弹落地爆炸，冲击波直接将我们几人各自推开倒地。
　　那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击碎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我痛苦地飞出并倒在地上，头脑里的“嗡嗡”声响个不停。
　　“啊啊啊啊……我的腿!……”隐约听到远处的路克痛苦地叫唤，我吃力地扭头一看，他抱着右腿，鲜血流个不停。
　　“……路克!……”只见露娜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来到了路克身旁，奋力扶起他，一步一颤，万分艰难。
　　那两人此刻完全暴露在所有武装人员的视线范围内!
　　我注意到一个武装人员在他们身后举起了那瘆人的枪，枪口直指他俩!
　　“危险!!”我咬牙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全力跑向那黑衣恶魔，自以为能够尽力阻止这一切。
　　但是……没能赶上!……
　　露娜因我的尖叫猛然回头，而那官兵的食指已然弯曲，即将扣下那扳机!
　　该死啊!!难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
　　“突突突突突突!!……”
　　…………
　　年轻的男人和孱弱的女子被推到了一旁，子弹打进了血肉之躯，瞬间鲜血淋漓，半空中，女子用那动心骇目的瞳孔看着这一切。
　　“翰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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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务缠身，十分繁忙，尽量忙中抽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