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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钟离连溪x云轻尘 ...

  •   迷迷糊糊间,钟离连溪感觉自己被灌下了一碗药。
      很苦的药。
      苦味蔓延到了身体各处,更是如同一把剑往胸口戳去。
      心口疼痛得像是有烈火在烧,又像是被浸入了带冰的水中,他咳嗽几声,喷出一口血来。
      “连溪!”云轻尘扑到他身边,急忙拍拍他的背,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唇角,急切到甚至忘记了尊卑,未称“殿下”而是连溪。
      只是,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心口的疼痛仍旧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他紧紧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甚至唇间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呻.吟声。
      明明是溺水,为什么心口这么疼……连溪仅仅捂着胸口,却已经痛到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次昏沉之间,他听到了竟是来自这几日一直温温柔柔、时刻歉疚他云轻尘暴怒一般的声音。

      再次醒来,心口仍旧隐隐作痛,疼痛到是放在一边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通身几乎动弹不得的乏力感。
      只是,他刚刚因为不适应突然的光亮、半眯着眼睛去看时,心下更添一惊。
      他的床前坐着皇帝,看起来面色不虞。而皇帝旁边立着侍奉是云轻尘,云轻尘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丝毫的情感波动,连溪却隐约看出他隐藏而不能发作的怒气。
      云轻尘旁边,站着候着的竟是太医院的院判,连溪从未见过这位院判,但能够从官服的不同辨别一二。
      而他们脚下跪着的,连溪同样陌生,但仍旧以官服推测,应只是太医院的一位学徒。
      连溪心中大致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未来得及深想什么,就见云轻尘发现他醒来,明明身体动作就是朝着连溪这边的,却生生止住了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直到皇帝微微颔首,算是默允了,云轻尘才缓步走到连溪身边,轻轻将连溪扶起来。
      连溪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堪堪坐住,但就这一点动作,他已然感觉眼前发黑,缓了许久,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比针扎一般的疼痛更加可怕的便是绵绵柔柔却一刻不停的疼痛,侵入骨髓,软化每一寸皮肉。
      怪不得年纪轻轻坐到了院判的位置,除了医术高明外,更重要的是知进退、能够揣度君意,不等皇帝吩咐,院判便走上前去,道一声“得罪”,拉过连溪的手,仅搭了一会脉,院判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拜皇帝,后在连溪床前长跪不起。
      “臣无能……”他话音刚落,已然是涕泪纵横,一边流泪,一边不住叩首,直到额头迸出血迹,皇帝才淡淡说道:“够了。”
      随后,皇帝未言片语,拂袖而去。
      院判却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于他来讲,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对于“罪魁祸首”的学徒来讲,他定是难逃一死。
      院判看着倔强跪着的学徒,无奈摇了摇头:“那宫女李氏就这般好?值得你豁出命来?”
      学徒仍旧一言不发,却面朝院判而拜,叩谢师恩。
      院判沉默许久,递给他一翠玉小瓶,冷声道:“你我师徒一场,这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之后,他朝连溪施礼:“臣告退。”不等连溪回复便快步走出去。
      而那位学徒,被一旁候着的侍卫押走。

      这一桩桩,弄得本就虚弱不堪的连溪更是迷茫。
      云轻尘却坐在床头,执起连溪的手。
      “是臣没有护住殿下……”
      他没有请罪,一双眸子却血红血红,见连溪望了他一眼便愣住,他瞥过双眸,以免吓到连溪。
      经过云轻尘讲述,连溪才终于弄明白,在他昏睡的三天内都发生了什么。
      柔贵妃护住皇帝,受了重伤,随行太医皆前去救治命悬一线的柔贵妃,连溪被从湖中救出后高烧不止,云轻尘去请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请来一位学徒。
      而那位学徒,竟是遭人指使,在药中多加了一味,但正是这一味,就能够要连溪的命,而幸好煎药的宫女入宫前略通医术,看出学徒的计谋,连溪才未被此害死,却永远落下了无法根治的心疾,需要长期服药,若是有些许稍大的情绪波动,心疾便会发作,严重时可能会害其性命,也就是说,他今后很有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缠绵病榻。
      这位幕后指使之人,在皇帝下令彻查之前倒是“主动”跳了出来,正是照料七皇子的乳母,已于当日被杖毙。
      学徒则在连溪床前长跪,直到连溪醒来,便执行腰斩之刑。
      腰斩之刑后,往往犯人还能够存活许久,常常要经受无边痛苦之后才在绝望中慢慢死去,而院判刚刚给出的药,或许是麻痹肌肉,能够缓解痛意的药。
      只是,这背后显然疑点重重。
      那位乳母对于残害连溪这件事的解释是“嫉妒”,多半是为了七皇子而嫉妒连溪,这样倒还算是能够说通,但是她一介老妇,是如何说得动学徒为她卖命下毒戕害皇子的。
      这显然解释不通。
      加之院判提及“李氏”,也就是七皇子生母之时所说的话,可见那位学徒和李氏有着非同一般的旧情,以至于学徒甘愿为李氏卖命,而七皇子作为李氏的亲子,恐怕在此次事件中逃脱不了干系。
      但七皇子比连溪大一些,却也大不了许多,和云轻尘倒是年纪相仿,这么小便如此狠毒有心计……恐怕,柔贵妃有参与此事件的可能。
      七皇子背后一定有一人指导他这么做。
      毕竟之前,七皇子就算再看他不顺,做出的事情也是以恶劣的玩笑为主,很难会这么快就过渡到杀人害命上面。
      连溪皱紧双眉,但是他也正如自己所想,年纪尚小,也想不到更深的层次了,这未免让他有些情绪激动。
      他虽然心中自然会对此有所不甘,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惆怅。
      他想到之前桂春为他念的话本之中的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时他还不解其意,甚至还反驳了桂春几句,现在再回想起来,他似乎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意味。
      他想到,他气呼呼地去问桂春,若是她说帝王家“无情”,那原因是什么。
      桂春却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在他的不住撒娇纠缠下,桂春才微叹一口气,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
      “权”。

      连溪撕心裂肺地咳,像是有血的气息在喉咙间涌起,但他终究没有吐出血来。
      云轻尘将新煎好的药端来——这次经过了三位太医核实,包括那位宫女也被升迁成为女官,担任女医学徒,同样经她一并核实,才端到了连溪面前。
      连溪却摇了摇头,拒绝递到唇边的汤匙,抿紧双唇,忍耐着涌起的疼痛,才终于从同样疼痛的喉咙挤出一句话:“柔贵妃如何?”
      “柔贵妃正在休养,但已然没有性命之忧。”
      连溪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就这云轻尘的手,喝完了苦得要命的一碗药。
      随着疼痛渐渐平息,连溪逐渐失了力气,躺在床上深深呼了一口气,才刚要接着说道,口中却被塞了一块蜜饯。
      云轻尘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疼出的汗水。
      连溪品尝着这甜蜜的味道,忽然感受到心中升起浓浓的委屈。
      他咽下蜜饯,再次张口,却是哭腔。
      “母妃怎么样?”
      云轻尘心下一颤,轻轻拥住小殿下,感受到怀中孩子的颤抖,才轻声说道:“苏贵妃无事,殿下不必担忧。”
      连溪这才伏在他胸前,呜咽起来,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他知道,殿内一直有着皇帝安插的眼线,他不能为母妃惹出麻烦。
      但是他真的太痛、太不甘又太委屈。
      为什么,偏偏是他?
      只有这时候,在云轻尘的怀中,他才真正像一个孩子,一个故作坚强却被蜜饯惹得委屈不已的孩子。
      云轻尘拍拍他的背,这次不仅是双眸,眼圈也泛起红色。
      云轻尘也不过是个孩子。
      这一次,两个人终于以孩子的身份,相拥在一起无声地哭泣。

      时间并不太久,连溪便狠狠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见云轻尘有些羞地转过脸去,他破涕一笑,两只软绵绵的手将云轻尘的脸转过来,反倒先给他擦了擦眼泪。
      “哥哥,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吧。”感受到袖口的濡湿,他笑出一双酒窝,张开双手要云轻尘抱。
      但,事实上已经睡了很久的他虽然此刻浑身无力,却也并没有几分睡意,他真正这样说的原因,是看到了云轻尘通红的双眼。
      他知道,他昏迷的这三天,云轻尘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愧疚,定然不可能睡好,他需要这样一个理由。
      连溪被云轻尘抱起来,揽到怀里。
      软绵绵的,像是一团轻软的棉花,却沉甸甸地塞满了他空荡恐惧的心,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低下头靠在连溪的颈窝,闭上双眼。
      被云轻尘的呼吸弄得有些痒,连溪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也闭上双眼。
      只不过,慢慢地,他也在暖洋洋的怀中睡着了。
      彼时盛夏,蝉鸣声不绝于耳,连溪却丝毫不觉得烦躁。
      这是他后来一生都会忍不住想起的年少时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钟离连溪x云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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