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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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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哥—”
马车上下颠簸,华天自昏睡中惊醒。环顾四方,始觉置身于狭窄车厢内,一时头晕脑胀,恍然若梦。
“怎么回事?”
华天掀起车帘,四周景致飞驰,不知身在何方。驾车的煌影,听见身后动静,随即松开缰绳,减缓马匹奔驰的速度。
“堡主有令,公子知情不报,刻意隐瞒事实。姑念初犯,罚禁足三月,闭门思过。”
马匹,倏然止步。华天抬眼一看,已到银月堂后门。门头,两瓣弯弯月牙儿相对,团团围住篆文镌刻的“银月”二字。
“总算有惊无险!小影……”
华天举袖拭汗,但觉心跳如擂鼓。他低头思量片刻,目注煌影,欲言又止。
“公子有何事,只管吩咐属下去办。”
煌影附耳过来,华天低语。煌影,显出一丝犹疑,但很快又坚定地点点头。
“这件事很危险,小影,一定要多加小心。”
“公子宽心,属下去去便回。”
华天目送煌影远去,心下稍安,抬手叩门。不一会儿,门内脚步纷杂,人声呼喝,匆匆迎出两个穿着鹅黄杏衫的娇俏丫环。
“碧儿,秀儿,我回来了。”
华天朗笑。两个丫头又惊又喜地直扑上前,各抱住华天的一条胳膊来回摇晃。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害碧儿(秀儿)担心死了!”
碧儿、秀儿娇嗔,却惹得华天捧着膀子龇牙咧嘴,连吸冷气。
“主人真狠,把公子打成这样。”
手臂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赫然显露。碧儿,红着眼,急急去寻郎中。秀儿,挽着华天的胳膊,一路走一路抽泣。华天绞尽脑汁,变着法儿逗乐,引得秀儿掩嘴“咯咯”直笑。
日落西山,晚风驱散了日间的窒闷,送来一室清凉。
揽月阁内室,华天歪在躺椅上,小口喝着冰镇青梅粥。面前矮凳上,摆满各色糕点、时令菜蔬,一味地清汤寡水,素淡饮食。
“本公子想吃红烧肉。”
华天唉声叹气地挑起一根青菜,又啪嗒一声落回盘中,溅了一地汁水。
“受伤的人,不宜荤腥。公子,您忍一忍吧!”
秀儿,娇笑连连,夹起一大块松糕,塞了华天满满一嘴,便继续飞针走线,绣着手里的鸳鸯戏水图,毫不理会身边的人正自怨自艾,大叹遇人不淑。
“红丸内服,白丸外敷。草药熬汤,三碗水煎成一碗,注入半桶温水中。每日浸浴三个时辰,一月后疤痕全消、内伤自愈。”
“公子的腿疾,延误了治疗,又受寒湿侵袭,恐日后会留下残疾,早晚还需注意保暖。”
老郎中摇头晃脑,一手拈须,一手书写药方,如行云流水。
碧儿,送老郎中出门后,急匆匆地拿了方子,打发小厮前去抓药。又四下忙活着蒸煮瓦罐烧热水,准备浸浴的木桶。秀儿打来洗脸水,绞了热毛巾净面,服侍华天躺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绣花。片刻,床榻上传出浅浅的鼾声,秀儿轻轻掩上薄被,放下紫竹冰纱帐。一转脸,才发现煌影正蹙眉趴在窗边,探头探脑,向内张望。
“你做什么?公子刚刚睡下。”
秀儿出门,低声责怪,拉着煌影的胳膊,往楼下拖。
“是小影?进来。秀儿,在楼下候着,莫放他人上楼。”
华天推开被子下床,伸手把垂在胸前的乱发撩到背后。
“公子,您要的东西,在这儿。”
煌影压低声音,小心地从怀中掏出几页薄薄纸张,交到华天手中。
“小影,出入玄机楼,可曾被他人发现?”
“公子放心。今晚,玄机楼值守的袁德,与属下素有交情。属下灌醉了他,偷偷潜入内阁。出门时,袁德尚未清醒。”
煌影拨亮火烛,关闭窗户,守在门口望风。华天摊开资料,逐字逐句细细研读。
“袁四,果然就是当年的袁守鹤。”
华天抬起头,长吁一口气。
“袁守鹤,鹤宗主?贪狼堡外宗第一把交椅。因为妻死子殇,心灰意冷,业已让出宗主之位,归隐田园多年。”
煌影讶然回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华天。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堂堂一宗之主家破人亡,一夜白头?十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昔日魁首,甘愿化身卑微狱卒,遁入黑牢?”
华天举起手中的纸页,挨近烛火引燃。望着火盆中一堆焦黑的灰烬,两道秀眉渐渐拧起,心里寻思:难道,和那人有关?
“公子,属下再去玄机楼打探详情。”
“不。如此机密之事,必定只有少数人才知晓内情,不可能留下文字记载。外人若想探知究竟,除非……”
“除非是鹤宗主本人,肯说出真相。”
“时机未到。”
华天推开窗户,外面黑黢黢一片,只有银月赌坊的方向依然灯火通明。
“公子,玉露堂张堂主,遣人请公子过府一叙。老时辰,老地方。”
秀儿细声细气地在门外通报。
“叙什么叙,公子正禁足呢。要叙话,让张老鸨亲自到银月堂来。”
碧儿,扯开大嗓门,粗声粗气地指使家仆撵人。
“碧儿,不得无理。秀儿,备香汤沐浴。你们闹什么,银月堂已经无事可做了吗?”
华天神色冷峻地站在楼梯口。楼下,原本吵吵嚷嚷的仆从小厮立刻鸦雀无声。碧儿与秀儿对视一眼,表情各异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