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星河》冥想观察第三世界

56、第 56 章

　　“怎么了？”润玉回抱着李赫，轻轻拍打他的脊背轻言安慰道，“怎么一见我就说这个？”

　　李赫的个子更高些，这会却是彻底把脑袋埋在润玉肩窝，双臂揽得大力将润玉死死圈在怀中。

　　“魔域的事…我…”

　　微凉的指腹压上唇瓣，“我现在不是很想听这个。你先说说你方才和邝露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

　　李赫被这质问弄了个措手不及，抬头对视却发现润玉的眼神中蕴着的全是笑意，连一丝质询怀疑也无，立刻反应过来。

　　“我只与你眉来眼去。”

　　润玉朝李赫眨了眨被灰蒙雾色遮蔽了清明的眼眸，“我如今眼障未除，还什么都看不见呢，你如何与我？”

　　赵一眠的雾毒仍未拔出，虽然润玉已经拆下了敷药遮眼的布带，但他依旧不能用眼睛看到东西。现在他能“看到”东西与常人无异，全赖更进一步的神识。

　　“只要是你…”

　　后半的话被吞鞣在一个轻吻里。润玉没让李赫继续，只是承了一吻就将他轻轻推开，“洙赫，我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李赫知道如今天庭的境遇的确算不上好，润玉刚从昆仑镜回来修为有所提升，估计他此时正烦心着天庭事务，无心儿女情长，因此话音也随之变得严肃了些。

　　“你可还记得玄域所在，我想让你同我再去一趟。方才我从殿上回来，父帝与我说那条天河天界之人竟不能渡过，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算天界中人，或许情况会有转机。可以吗？”

　　李赫微微挑起一边眉峰，低头以额抵上“夜神有令，岂敢不从？不过我想要些补偿，夜神殿下不若以身相许？”

　　“没个正经。”润玉用上些气力推了推李赫胸膛，李赫借力后退两步，捂着心口装作受伤严重的样子，直把润玉也给逗得轻笑起来。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再一次走在天庭前往玄域的途中，虽线路一致，四周景致却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以往这片天庭之外的地界是空旷寂寥了些，但行走其中仍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些许空灵的玄妙气息。可现在只留下一片死气沉沉，呼吸间似能闻到一阵腥气。

　　“好浓的煞气。”还未到天河边上，李赫这眉头就已拧得愈发紧了，“这边可有聚落？”

　　“只有些附依天庭的零碎小域。”天庭位于天界南边，再往南就只有天河与那对岸的玄域，南天的神仙们大都依附于天庭这个“庞然大物”聚落而居。

　　可如此零碎的聚落是如何凝聚出如此浓郁的煞气的？李赫停下脚步闭眼感知了一会，捕捉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赵一眠来过，带着伤的。”

　　“这离玄域不远，他来过似乎不足为奇？”润玉放开神识探索，两人现在停下的地方离天河不过短短一段路。

　　赵一眠是从玄域出来的，走过这条路线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赫睁开眼睛，暗红色一隐而下，“赵一眠留下的气息中有灼火残留，应该是你弟弟留下的。估计那一次他受伤严重，便想着躲回玄域。”

　　“上次我与他在魔域对上，他不知用什么法术把半城修士全部变成了只听他命令的白瞳傀儡，甚至还在我击伤他之后夺取了所有傀儡的生机化为己用。估计附近的聚落均已遭他毒手。”

　　润玉也随着李赫蹙了眉。赵一眠那诡异莫测的雾化法门已经足够令人难以招架，再加上这夺人生机的逆道邪术，等他伤好痊愈，天界众人绝无一敌之力。

　　“这两日并没有类似的白瞳修士出现，赵一眠应该是躲了回去…我们先去天河看看，其余的一会再议吧。”

　　横亘在两人面前的天河就如人世间的普通江河，宽万丈，长不知尽头。

　　润玉朝着玄域所在的方向远远眺望过去，上次来时那遮天蔽日的雾气甚至弥漫到了江中，而今日一看却是全部收拢回了边界。“这天河中流动的竟不是水。”

　　作为天庭首屈一指的水系修行者，他站在天河岸边却没能感知到一丝一毫的水存在，说明在天河中流淌的并不是水，而是其他的什么。

　　润玉被自己得出的结论所惊讶，忍不住蹲下身子抚着袖摆伸手去探那“河水”。

　　他想知道那到底什么，父帝所说的“不能渡河”是否与那有关。

　　“是‘空’。”在一旁的李赫却先一步擒住了润玉的手腕将他拉起，“令万物皆空的空。”

　　李赫能被斗姆元君带入昆仑镜，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帮润玉找到六欲的人。润玉生而为不沾凡尘，六欲对他来说是从未拥有的念，而只有李赫能牵引着润玉找到欲念，达到七情六欲完全。

　　因此，斗姆元君让李赫在昆仑镜里陪着润玉度过了一世又一世。他们曾是普通人、曾生活在科技文明中、也曾经历战火。

　　润玉在昆仑镜里轮回了千百世，每一世都会遇见李赫。李赫是他，贺庄是他，郁宏是他，夏逸宁也是他，润玉每一世的羁绊都是他。

　　他看着润玉沉浸在不同的人生里，以各种身份陪他度过了生和死。

　　润玉找到六欲脱离昆仑镜之后，李赫被斗姆元君暂留了一会。李赫还记得当时斗姆元君对他说：“你已贵为人皇，于死而生方能踏空而行。”

　　当时的李赫并不明白踏空而行具体指代的意思，他也曾询问过斗姆元君，可斗姆元君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复。

　　现在看来，这个“空”应该指的就是天河里的“空”吧。

　　“空？”润玉能理解这个字的含义，所幸刚才李赫将他拉住，不然…润玉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伸去试探的手。

　　空即是无，他要是伸出了手去，怕是今后只能做个断臂夜神了。

　　天河不能渡，那该如何前往玄域去寻赵一眠以绝后患呢？难道只能等他自己从玄域出来，可那时早就回天乏力了。

　　润玉思索着，却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作为天庭大殿下、太微有心培养的储君之一，关于天庭与天界的历史在小时候就学了个遍。

　　但前史中却从未有“天河不能渡”的记载，反而有“玄域遭变，天庭挥兵屡战屡败，玄域叛离”的记录。

　　天庭曾经是去过玄域的，说明不能渡河一事并没有发生在前史所承纳的时间段里。

　　那便是发生在今史所记载的时间内。天庭记事每劫一记，除了正在记载的今史其余全部归为前史。

　　今史未记完前不能翻阅，那到底是什么才造成了天河如今的景象？

　　润玉立在岸边想得入神，两抹剑眉轻轻蹙起，一旁的李赫默声看了一会才抬手将其温柔抚平，“不必担心，我有渡河一法可以尝试，应该是管用的。”

　　“真的吗？是什么法门。”

　　“只有我能施行，还要回去一趟。”李赫弯唇，牵起润玉右手十指相扣，“我送你回天庭。”

　　“我与你同去。”润玉紧了紧指间握上的手，他方才不知为何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浮出淡淡的不祥预感萦绕在心头。

　　李赫低头吻了吻润玉灰障的眉眼，“不必，你留在天庭好好养伤，我去去就来。”

　　为了你，再难也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