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星河》冥想观察第三世界

22、第 22 章

　　天界的战火终究还是烧了起来。魔域趁着鸟域脱离天庭的关头，联合天界的修罗域一同朝天庭发起了一波进攻，但其实他们的目标是鸟域。
　　天庭作为维持人界的机关，它的存在秉承大道真意，哪是能被打下来的。就算鸟域脱离了天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点脑子的都会选择去捏鸟域这个软柿子。
　　能当上天后的人不会简单。荼姚不是傻子，她是有所仰仗才敢与天庭撕破脸皮。人人都知太微掌握三千天道、均平陟罚臧否，荼姚却知道这个众生之上的统治者对待自己的家庭问题时格外优柔寡断。
　　太微太在意亲情了，荼姚能看透他这点，不然也不会在簌离死后的千年内就坐上了天后的位置。太上忘情，实际情有所钟。荼姚断定，只要鸟域不擅自动作，太微就不会对她鸟域出手，这便是她敢和天庭叫板的仰仗之一。
　　何况自己的儿子是被誉为战神的火神，手握黑金虎符、号令十万天兵，这天兵不仅能让太微忌惮，还能借而用来解决鸟域的危机。
　　一石二鸟，实在高明。
　　可荼姚没想到的是，自己向来听话懂事的儿子旭凤竟将那虎符交还给了太微。“你…你！就连你也要帮着太微、和我作对是吗？！”荼姚颤着手指死死地指着旭凤的鼻尖，旭凤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地被教训着。
　　“那可是十万天兵，十万天兵！”荼姚的音量骤然增强，“你让我从哪里再找来十万天兵，来对付魔域和修罗域那些心狠手辣的邪修！”
　　“儿臣可以去找父帝。”
　　“找他？”荼姚的声音猛然拔尖，指尖一下一下地戳到旭凤右肩，“找他还是求他，我绝不会去求他!”
　　“那便战吧，”荼姚冷笑一声，又像是换了个人般抚了抚旭凤的耳鬓，“旭儿，你来领兵。”
　　璇玑宫仍一片平静，外界的风风雨雨根本影响不到被拘在这宫里的润玉。他虽然从昏迷中转醒、就连那块千年都未曾愈合的逆鳞之肤都在血气的作用下愈合了，可他还是不能踏出天庭一步，就连那北天门外的布星台都许久未去了。
　　润玉身上被太微下了禁制，在没搞清楚润玉体内魔气之前，太微想必是不会让他的儿子再出些什么事端。
　　每日只能在偌大的天庭内闲逛，跑去清池泡个尾巴，听着邝露从其他将士那打听来的外界消息，润玉感觉自己是这天庭的局外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只得这凄清寂寥的宫殿为伴。
　　“殿下还是赶紧养好身子，别想其他的事情了。”
　　白玉茶盏被人磕上桌面，响声让邝露的心也随之抽动。“我这天庭大殿下竟在这天庭攸关之际还能悠闲地喝着茶，他人在战，我在歇。这嗟来的安宁，我真的不想要。”
　　润玉起身，正欲往临渊台走去，不料却撞见了偷偷来找他的旭凤。
　　“不请自来，请兄长不要怪罪。”旭凤朝人一拱手，说道。
　　润玉将下唇浅浅地咬了一轮，吁了口气转过身去，“先进来吧。”
　　“邝露，你先退下。”屏退左右，润玉给旭凤斟上一杯清酿，缓缓开口“你这次来，不是只为了喝我这一口酒吧。”
　　“我想，请求兄长一件事。”旭凤端着酒杯，眼神却一直是低垂的，根本没有品酒的心思。“母神此番作为几乎搅动了整个天界，如今六域动乱，鸟域面对两域合攻胜数甚微。我想……请兄长向父帝提议几句，在天魔战场压制魔域，鸟域的处境就能好些。”
　　“你应去找父帝的。”
　　旭凤闻言只得苦笑饮尽杯中酒，“我作为天庭将领却临阵脱逃，置十万天兵天将于不顾。不忠不孝，又怎么有脸面去找父帝呢。”
　　润玉直视自家异母弟弟的双眸，“不是我不想帮你。父帝对我下了天道令，说我身伤未愈，将我拘在这里。我连天门都出不去，更何况插手战争的事情。”
　　旭凤默然。他知道兄长身上的伤绝非说出来的这般轻描淡写，更别说造成这一处境的是他们的母神、他的生母。他作为荼姚嫡子，对润玉有愧。“对不起。”
　　润玉却摇了摇头“这事与你何干，火神怎么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若你要和我说这些的话，该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太微对待两个儿子虽都是疼爱怜惜，可对润玉的关照比旭凤更甚。
　　“不过，”润玉小酌一口，抬眉问道。“若是我能出去，我倒是可以前往天魔战场。虎符在定北将军处，我若执意上阵他也是拦不住的。”润玉将计划细细道来。
　　“这怎么行！”旭凤听到他的计划惊得酒盏都差点没拿稳，“兄长你虽灵力较我高强，可你现在带着伤，怎么能上战场。”
　　夜神若亲自披挂上前线，那天魔战场的局势必然会向天庭这边倾倒。但问题是，战场局势时刻变换，润玉还没好得完全就贸然参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这都几个月了，我早已痊愈，你不必担心。上了战场，我自有办法。你若想帮母神，就想想看要怎么带我出去吧。”
　　润玉抬手一口气将酒喝了个透底。他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寄这半点希望在他体内那神秘的血气上了。上神之创都能使其愈合，这血气说不定真能让他在战场上多个保障。
　　两人就坐在璇玑宫外开始思索起来。
　　……
　　人界。
　　润玉重归天庭到现在也不过将近三个月，鬼却在人界实打实地经历了一个甲子。六十年来，他从华夏回到朝鲜，又跟着通商的商船到达西方，再从一颗星辰，到达另一颗星辰。
　　利用“长生”夺来皇帝的欲念，利用金钱让普通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奔走，甚至还靠着自己邪魅的面容获得了不少人的情欲。靠着人类的欲念增强自身的鬼越来越强大，却迟迟触不到能脱离人界的境界。
　　六十年过去，他隐约感觉自己能摸到那玄幻境界的边缘，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他毅然地离开了所在的这颗星辰，回到最初那颗湛蓝色的星星上。
　　“先生，您为什么从来不笑呢？”巴伐利亚，男人在城堡那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坐在样似王座的椅子上，衣袍虚掩着胸膛，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节奏，像是在沉思。
　　赤裸着身体的男孩跪行到他脚边，大胆地立起腰来问了这么一句。他是这男人最宠爱的孩子，只要不过分地撒撒娇，男人就会给他一大笔财富。
　　笑？鬼冷笑一声，赤足踏上男孩的胸膛毫不留情地将人踹倒。自润玉死后，他在这颗星球上苦苦搜寻，也曾找到过十几个与润玉面容相仿的孩子，可没有一个是他。
　　脚边的这个，长得真是像极了润玉，特别是在发着呆不说话的时候，那神情让自己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与润玉一同在那地宫的日子。可他依旧不是他。
　　鬼能清晰地看清楚这孩子内心的贪念，于是他便用大笔钱财让这孩子自愿留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慰藉自己、吸收他的欲望。
　　鬼害怕自己会把润玉的面容忘记，虽然那人每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三十年前，他梦见润玉被他的继母所伤，那烧伤的痕迹让他都不忍心用力触摸。润玉在梦里变成了龙，一尾银白色的龙。他用自己力量疗愈了润玉龙身上碍眼的伤口，那脖子上的旧疤可是让他费了一番功夫。
　　鬼还经常会梦见润玉睡着时的样子，躺在青绿色的帷幔里头，隔壁还躺着一只白色的小鹿。可那人面容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愈发模糊，他不能忘记润玉，所以他留下了这些孩子，帮他记住。
　　“为什么不笑？因为我从来没有开心过。”
　　鬼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招手让管家将那孩子送出去。不讲话还好，一讲话就完全失了润玉的影子。
　　不理会那孩子的求饶与哭嚎，鬼从窗前一跃而下隐入夜色。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润玉、才能去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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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与旭凤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临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