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星河》冥想观察第三世界

11、第 11 章

　　身体像被一把烈火点燃，五脏六腑都被灼烧得尽数搅在了一团。寒意自骨髓而生，渐渐将整个人吞没在一片凄冷中。一切都归于平静。

　　润玉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鬼的地宫中，初次到来时听见的水声再度响起，让他不禁有了恍若隔世之感。这地宫与初见时的样子比起来毫无变化，整个地宫仍旧昏暗阴寒。

　　变了的人是他。润玉能感觉到这地宫曾经的每一处血迹，能捕捉到遥远的那一缕血腥气息。他变成了对血极为敏感的怪物——吸血鬼。

　　润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肚子好饿，好饿。地宫内只有他一人，鬼不知所踪。他浑浑噩噩地追赶着那一缕血味，跌跌撞撞地迈进了王宫的大殿内。

　　鬼坐在王座上，身子俯低脑袋耷拉着，听见木门的吱嘎声才缓缓抬起头来。他仍是赤身穿着那件纹着金边的黑袍，敞开的衣袍下就是裸露的腹肌和胸膛。

　　血染红了鬼整个胸口，鬼抬起搁在座椅旁的手，朝润玉招了招，“离那么远干什么？走近些。”

　　尚未凝固的鲜血从指尖流下，为鬼苍白的手掌上添上一道蜿蜒的血痕。润玉动了动喉结，硬生生吞下那股饥饿感，用异常的嘶哑嗓音问他。“你想干什么。”

　　鬼不再像往日那番狠厉，他如今的面容上只剩下恳求，低垂的眉眼看起来不再有一丝威胁。“靠近些，润玉，离我近些…”

　　润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往鬼的方向走去，直到脸上传来一阵湿滑的触感。

　　鬼仰头看向身前站着的润玉，用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润玉的脸，拇指按在润玉唇上一抹，为他的唇添上一抹血色。

　　“快来杀掉我吧，润玉。”

　　嘴唇上那一点血迹就像是一颗诱人的果子，无时不刻不在撩拨着润玉的神经。他没能经受住这近在咫尺的诱惑，伸出舌尖在唇上舔舐一圈。

　　原来这就是食物的味道。

　　润玉的饥饿感更重了，不过也因此神智清醒了些。他后退两步，竭力与那几乎全身上下都是诱惑的鬼拉开距离。

　　鬼的手离开了润玉的脸颊不过一瞬，赤红的眼瞳又恢复成以往。他笑了起来，那笑让润玉想到了一个词——邪魅狷狂。

　　他仍是那以人为食的恶魔。

　　“血的味道怎么样？”鬼带着笑问润玉，语毕提起手侧的酒壶，倒出一碗。

　　润玉深吸口气，死死地抑制住自己想要端起那碗的冲动。“不行，润玉，你不可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哦没想到夜神大人的自制力竟如此强，即使变成了吸血鬼，也对这血无动于衷。”鬼挑眉，三指端起碗朝润玉举了举，后一口喝下。

　　他喝得很慢，喉结一下又一下地动着，故意发出吞咽的声音。润玉死死盯着他嘴角溢出来的少许血液，盯着它从嘴角流下。

　　碗突然摔碎在了地上，带着尚未喝完的血在这王宫的地上绽开。润玉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崩断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夺来那酒壶，就被人圈在了怀里。

　　鬼揽上润玉的腰身，微微侧头与润玉两唇相触。

　　润玉的唇是凉的，鬼伸舌探入他双唇之间，没费什么力气就突破了润玉的牙关。舌尖与舌尖相触的地方传来一阵悸动，鬼几乎是无师自通般的就撩拨着润玉的软舌、与他勾缠起来。

　　润玉无意识地吞咽着鬼渡来的鲜血。他不知道的是，鬼渡给他的，不仅是那碗中的血，还有鬼自身的精血。

　　从吸血鬼变魔，精血的重要性从未变过。润玉在恍惚间只觉这血的味道异常的鲜，就好像……极致的美味。

　　鬼用舌尖轻轻扫过润玉的牙龈，勾勒他敏感的上颚。润玉不自觉地就把嘴又张开了些，牙床上冒出四颗尖锐的獠牙。鬼舔舐着润玉新生的獠牙，双唇稍合将他唇瓣含在口中吸吮。

　　鬼肆无忌惮地在润玉嘴里搜刮着一切，却不料被咬合的獠牙割破了舌尖。鬼舌尖上冒出星点鲜血，被润玉伸舌舔去。

　　两唇相离，鬼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倒是会吃。”

　　獠牙隐去，润玉的红色眼眸变回黑色，恢复了清明状态。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和这魔头干了些什么事情，又惊又怒地推开鬼，抬起袖子遮住嘴唇。“你…！”

　　鬼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润玉的手方才按在了此。“夜神大人，占了我便宜怎么还对我这么凶”

　　润玉看他眼神就知道这魔头又在想些渣滓事情，“好一招恶人先告状，你这魔头好不要脸。”

　　鬼提唇笑了笑，扯下润玉的腰带将他双手背在身后绑起来，再揽上他劲瘦的腰肢。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身为吸血鬼的润玉都没能反应过来就成了俘虏。

　　“夜神大人太瘦了。”鬼的手掌贴着衣物在润玉背上摸了一轮。真的太瘦了。

　　润玉想挣开，却发觉自己的双手就像是废了一样软弱无力。他瞪向鬼，后者不紧不慢地抚上他的脖颈，“不用试了，我阻断了你手上的经脉。”

　　润玉尽力往后想要躲开鬼的抚摸，殊不知这动作让他的脖颈显得更为性感。鬼欣赏着润玉的脖颈线条，指尖触上他的喉结。

　　“李赫！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知道你刚刚喝的血是谁的吗？”鬼却像没听见一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是左相的，我杀了他。”

　　鬼凑到润玉耳旁，故意将气息打在他耳廓上，低声继续说到，“他不知道怎么得知你变成吸血鬼的消息，估计是逼供了贞显的亲卫知道的吧。”

　　鬼含上润玉的耳垂，“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告诉贞显你成了吸血鬼。”在耳廓上落下一吻，“贞显已经对你信任尽失了，润玉。他早就猜测你是我的禁脔。”

　　说到这，鬼就俯在润玉肩上笑了起来，“禁脔他可能写春宫小说写多了吧，不过听起来也不错。”

　　润玉满脸不可置信，他怎么会…怎么会是这魔头的……他自认无愧于贞显，此番为他以身犯险，甚至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怎么可以……如此想他。

　　润玉红了眼眶，一滴泪水滑落脸颊，他已经在强忍着了。

　　鬼伸手替他拭去泪，润玉不知道为什么竟在他眼中看出了心疼和羡慕。“他们这么对你，所以他们都得到了惩罚。”

　　“你将贞显如何了！”

　　“事至如今，你竟还在担心着他人吗”鬼揪着润玉被血染上点滴红色的白色衣领，怒道，“你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你自己就如此不值得重视吗”

　　润玉被扼住喉咙，发声很是艰难。“我孑然一身，生无人共我喜乐，死亦无人为我哀愁。我在这天地间可有可无，又有什么值不值得的。魔患因我而起，世人因我遭难。贞显与这一切无关，他不该因此而死，而已。”

　　“果然是心怀众生的仁善夜神，可你是不是太过妄自菲薄、太过自我了”鬼一把松开润玉的衣领，任由他跌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是因你而起我变成魔的确与你有关，可我没变成魔那时、那之前又与你有何干系！左相的死，是他自找的。至于贞显，”鬼蹲下身子面对着润玉，“那是他祖上欠我的债。你可知，论辈分，他可得叫我一声远祖公。怎么，如今这世人的家事，也归你夜神管了吗？”

　　润玉紧咬下唇，不知如何回答。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润玉，你若真认为自己在这天地间孑然一身、可有可无的话…”鬼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怆然。他吻上了润玉，在润玉愕然的眼神里闯进了他的领地，掠夺着属于他的气息。

　　“…先把我杀了。”鬼嘴唇稍离，舌尖舔去润玉嘴角滞留的涎液。“只要我还活着，你在这世上就不能是可有可无。你已将我吸引，所以你要为我负责，知道吗润玉”

　　润玉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还是不明白也没能接受，一个魔怎会喜欢上生来就会不死不休、完全站在对立面的神的。“你怎么会……”

　　再说无益，鬼弯腰将润玉抱起，往地宫慢慢走去。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李赫，叫洙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