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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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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润玉一行快马加鞭也只堪堪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赶到了瀛洲山。幸好这山是有猎户在住着的，猎户给润玉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猎户靠这山长大，里头住着一位隐士这点他还是知道的。那位时常会来找他买些新鲜的野猪血，说是拿回去入药，他就对这位懂药理的隐士记忆很是深刻。
“但是，那位具体住在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他说过沿着这条小路能够走到。不过，大人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啊，有求与他。”猎户点了点头，这位贵人怕是前来求医的吧。他也没多想，扛着弓箭就与润玉一行告别。
得知了守护鬼的位置，润玉隐于袍下的手轻捏作拳。魔现人间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只要找到守护鬼、找到杀死鬼的方法，他就可以坦然回天界复命了。
润玉带着一队卫兵往猎户指的方向走去。贞显说的是给他一队亲卫，但实际上几乎将所有的亲卫都予了他，自己只留了四个贴身保护。
这番重视与信任更坚定了润玉除魔的决心，脚下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看得亲卫队长是一阵心惊。
这位先生瘦弱如此，怎么还敢这么不顾身子地埋头赶路。“先生，不如我们就地休息一会再启程吧”
“不必。”润玉心里清楚他是好意，但他却是在不得不赶路的状况——鬼说的，过时未归，他便会来找他。
若在鬼来之前没能与守护鬼碰面、没能得知杀死鬼的方法，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只是润玉不知道的是，鬼就在他身处的山林上方，正歇息在某根高处的枝杈上。
“还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夜神大人。”鬼扯了扯嘴角，抬手接住俯冲而来的猫头鹰。猫头鹰两只爪子稳稳地抓在他骨节分明又格外苍白的手指上。
让润玉感到万幸的是，这位守护鬼所居住的地方离山脚下的村民聚落并不远，站在此处已能看见树影间依稀可见的茅草屋。
“什么人。”在润玉一行人离茅草屋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守护鬼的声音远远传来。身边的亲卫尚不清楚状况，纷纷拔刀警戒，护卫在中心的润玉。
润玉对着茅草屋虚行一礼，“在下润玉，有求于先生而来。”
“这就是你的诚意”一道黑色身影从屋内踏出。守护鬼手里举着油灯，站在屋前远远看着。
抬手制止了欲冲上前去的卫兵，润玉不顾劝阻，只身往草屋迈步。
守护鬼也是活过几百年的人物，怎能看不出来者的衣裳制式非朝鲜制式。他不知道这来自华夏的年轻人过来到底所为何事，但看在他礼仪周全态度诚恳的份上，守护鬼也并未动作。
若是清楚他是谁就敢只身上前，这年轻人当真不可小觑。
润玉行至守护鬼面前三步，又拱手行了一礼。“润玉有所得罪先生之处，还请先生谅解。此番前来，是有事求于先生，此事事关朝鲜国运，不知润玉可否于先生入内长谈”
守护鬼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朝他招了招手。“你胆子倒不小，进来吧。”
“先生！”亲卫队长出声叫住了润玉，润玉抬手打断了他，“你们在外面等着我。”
“可是…”队长还想劝两声，但润玉已跟随那守护鬼进了屋子里头。“先生真是……原地警戒！给我看好了！”
守护鬼将油灯重新放回桌上，盘腿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先生可知吸血鬼”
“呵”守护鬼捏着茶盏的手在身前顿了顿，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吗有什么直接说吧。”
“润玉想…知道杀死鬼的方法。”
守护鬼抬眼，将润玉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遍，“你一个华夏人，不远万里跑来朝鲜，就为了问这个”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茶，将茶盏磕到桌子上。“这事关朝鲜国计，我不可能告诉你，请回吧。”
“润玉明白。”润玉低着头，“此番向先生要这方法，正是为了诛杀那盘踞王宫内的…鬼。”
守护鬼猛然抬头，却仍抑制着情绪，“你一个华夏人，如何得知王宫内…有鬼这事的”
“不瞒先生说，鬼杀人之时我曾与他对上，却未能将他斩于剑下。此次带着贞显王的亲卫前来打扰先生，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守护鬼失了神，喃喃自语道，“他不可能与我待在这山林里、非要去人类的地方，迟早…迟早会这样……”
“他现在在哪”守护鬼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仿佛方才失神自语那位不是他一样。
“在王宫下的地宫中。”
“我会告诉你如何杀死他。”守护鬼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如今我不得不助他人诛杀我曾经的弟子，只因我是这朝鲜的守护鬼啊……”
“先生深明大义，润玉佩服。”
守护鬼摆了摆手，神色中满是落寞，“罢了罢了。”他站起身，从一旁的木柜中取出一本旧簿，“这是历代守护鬼传承下来的，上面记载着诛杀吸血鬼的方法。现在务必将它背下，然后我再教你下一步。”
润玉应是，双手接过那本薄薄的本子就翻看起来。上面除了“阳光”之外，还记载了很多种听都没听过的方法。润玉暗自记下，却听那守护鬼说道：“直接记最后面的便是，前面的…对他无用。”
润玉将本子翻到最后，只见上面写着“诛守护鬼之法”。他愣住了，这写的居然是如何杀死守护鬼的方法，可鬼他……明明不是啊。
守护鬼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说道“他原是我的弟子，自然也是这国家的守护鬼。”
“那他为何会……”
“他本是王的儿子，却活得比下人还不如。我在城外捡到他时，他正被一群小乞丐追打着。呵，他还以为是他父王送他到我这来的。后来他父王召他回宫，他也就去了。”
“我一直告诉他，成为守护鬼之后不应与人类再生纠葛。可他不愿，大概是对王室内的人还抱着希望吧。”
守护鬼沉默一瞬，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你可记住了”
润玉点点头，守护鬼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黑袍。“那好，现在我教你下一步。能杀死守护鬼的，唯有鬼。你若想杀死他，必先变成鬼，你可准备好了。”
润玉没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也要变成那吃人血的怪物，他沉默着低头，思索着利益关系。“润玉准备好了。”魔因他而生，自当由他亲手了结这一切。
“那好。”守护鬼搭上润玉双肩，咧嘴露出唇下獠牙，朝着润玉脖颈咬去。
一瞬间时间停滞，鬼闪身出现在这狭小的茅草屋内，伸手掐这了守护鬼的脖子。“好久不见了，师傅。”
时间再度流逝。润玉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色身影，“你，你怎么会…”
鬼背对着润玉，此时没时间和他讨论。鬼将守护鬼举至双脚离地，血色眼眸中满是愤怒。他竟敢、竟敢觊觎润玉的脖子，还妄想将他转化为吸血鬼！
鬼的手掌愈发收紧，守护鬼在他手下只能被动地蹬着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手扒着他的手试图夺得一丝生机。
鬼本就青出于蓝，如今变成了魔，想要杀掉守护鬼易如反掌。现在守护鬼还能挣扎，全因他念在往日情分悄悄手下留情了而已。
敢觊觎润玉，就必须得到教训。
“住手。”润玉一双眼尾变得通红，他在恨，恨如今自己的无能。“我必诛你。”他这样恶狠狠地朝鬼说道。
鬼那一丝理智彻底消失不见。他护着的、珍惜着的润玉，竟因守护鬼而要杀他。鬼不担心润玉以后会杀了他，他并不在意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但因别人而要杀掉他，他绝不准！
鬼收紧手指，守护鬼的脖颈上就出现五个空洞。吸血鬼的生气被魔吸去，死了个彻底。鬼将守护鬼的尸身随手丢在一旁，转而捏上润玉的脖颈。
润玉眼里满是悍不畏死的愤然。
“你要杀我，我等着。”鬼的低音中隐藏着翻滚的暗涌。“你想杀我不是吗？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鬼再度咬上润玉的脖颈，血腥味在口腔中骤然爆发。他仅吞了一口，将自己的精血注进润玉的身体内。
润玉薄唇微张，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滑动着。他意识渐失，并没能注意到鬼那悲至极处的眼神。
欲哭而无泪，鬼终于体会到人间最痛苦的事情。
